当日回来之后爷爷就问过她,“李天磊曾经娶过妻,你如今嫁过去的话,就必须在他先夫人牌位前执妾礼!你可要想好!”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爷爷的?
好像是说“我只是个平民女子,能高嫁给身为侯爷的李大哥为继室,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再说,我自己并不介意李大哥曾娶过妻。”
“铁嫂子已经去了,铁嫂子也没给李大哥留下一儿半女,铁嫂子的娘家人也是走江湖的,他们已经回了北方,轻易不会再来汴京。我不与他们接触,想必他们也不会特意到我面前摆原配侯夫人娘家人的款。”
“最主要的是,李大哥的为人!他的为人如何咱们很清楚,他不是暴虐之人,没有不良嗜好,为人正直,一心为国,在女色上也从不乱来,这才是我答应嫁给他的最主要原因。”
谢玉娇想到了李天磊动不动就红脸红耳朵红脖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有点萌萌的。
夜逐渐深沉,谢玉娇想着想着也渐渐入睡。
新的一天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到来。
富途被人从曲家拖出来后,本来江绾是不想管他的,可富途不想回村里那个家,不管江绾如何挖苦,就是赖在江绾的马车上一起回了县城。
到家后的富途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火大,他看着自己少了一条腿的空荡荡的裤管,发泄般的把家里给砸了个稀巴烂。
砸了屋子的富途还不解气,他急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他想跟人说说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不久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
他怨!他恨!他怒!
富途想到了已经叫云儿的牛三妹。
对,找云儿去!
如今的云儿最知道他的心思,也最懂他,去找云儿说话也比在这里被看江绾的臭脸,听她的挖苦要强。
说走就走,富途在屋里搜寻了一圈,找了些银子,也没跟谁打招呼,就自己出门顾了马车往京城去。
富途还记得,两年前就是在红馆里遇见的云儿,所以这次他也是熟门熟路的找了过去。
这个点,楼里正热闹,欢场上都是讲究的有钱是大爷,龟公没因富途少了一条腿就瞧不上他。
“我找云儿姑娘,前方带路!”富途随手扔给龟公一块碎银子喊道。
龟公高兴的接过银子,听这客官开口要找云儿,怕他好久不来,不知行情,就想给他推荐别的姑娘,“哟,客官,您是要找云儿姑娘?你是好久不来了吧?要不我给您推荐位更年轻漂亮温柔花红姑娘?保证比云儿好!”
“少废话,我就找云儿姑娘,你只管带路!”富途不耐烦的把人拨开,拄着拐杖直往里走。
龟公赶紧跟上去,好心的提醒:“客官,云儿姑娘早已过气,没有专属屋子。要不给您安排个雅间,我这就叫云儿出来陪您?”
“快去快去,啰嗦个什么劲儿!”富途也不管什么过气不过气,有没有专属屋子,他此刻只想坐下来,让云儿好好的挺他说道说道。
“哎,好勒,客官您这边请!”
富途被龟公领着上了楼,进了雅间,然后就有丫头陆续送了酒水点心等上来。
不一会儿云儿就走了进来。
富途看着走近来的云儿,把她与印象中的云儿对比了一下,觉得她变化好大。
“云儿?你怎么成这幅样子了?”云儿虽说也是收拾了一番才来见客,可再怎么样也能看出她混的不如意。
☆、第二百一十章 同病相怜
此时的云儿已不再像两年前的青春年少,鲜嫩可人。她眉眼间已经满是风尘,举手投足都十足十的狐媚,给人一种沧桑的错觉,让人一看就是楼里低等的姑娘。
“富大哥?原来是你啊?我还说是谁呢,点名叫我相陪,这都是多久不曾有过的好事了!”云儿一进屋就直接坐到了富途大腿上,媚眼如丝的抱着富途的脖子就是一口亲了上去。
“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再不来,妈妈就要把我转卖出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她娇媚的撒娇道。
富途被云儿的一个扑来,差点跌倒,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桌子,他们两人怕是已经在地上趴做一团了。
“啊?为什么要卖你?你要被卖去哪里?”刚稳住身形的富途说,他还以为以后可以时常来找云儿说说话呢,没想到这才来就听说她要被卖了。
若是云儿被卖了的话,他以后找谁说话?想要找人倾诉的时候该去哪里?谁能懂他内心的苦楚?
“谁知道呢,无非就是荒芜野蛮之地,楼里像我这种过气的姑娘,只要转手银子多,妈妈才不管我们呗谁买走呢!”
富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打量了一番,道:“怎么就过气了?你才十六岁,还是小姑娘的年纪!”
这话一出,逗的云儿花枝乱颤,埋头在富途脖子里咯咯笑不个不停,“呵呵,富大哥,你真逗,还什么小姑娘?我这种其貌不扬的,也就刚开始鲜嫩的时候还有客人找,到后来除非是楼里其他姑娘实在忙不开,需要我们解急才有机会陪客,不然就只有沦落到打杂的份儿。”
她到了一杯酒喂给富途,接着说:“妈妈买我是花了银子的,调教我那几年也花了不少钱,虽说这几年我也给妈妈挣了些银子,可再卖出去她又是一笔收入不是?总比呆在楼里白吃白喝的强,你说是吧?“
云儿又要被卖了!还不知会被卖往何方?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富途觉得自己和云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云儿是因追寻自己的心上人被拐卖,然后沦落到在青楼卖身的悲惨下场。
而自己呢,也是为了一心要给心上人更好的生活,这才上了战场,结果却变成了残废。
这么一想,自己和云儿都市为了心上人而落到如此田地,可真是同病相怜,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
富途此时已经忘了要找云儿诉说自己的苦楚,他已经沉浸在两人相同悲惨命运的伤心之中不可自拔。
“我还以为我苦,没想到你比我还苦,咱俩都是苦命人啊!”富途抱着云儿腰肢,埋首在她胸前,哭的像个孩子。
“上天为什么就这么不公?为什么偏偏就对我们这么残忍?我们究竟有什么错?”他抽噎着,不知道是在问云儿还是在问老天。
云儿抱着他的头,任他在她怀里哭个够,自己单手提起酒壶,大口灌了一口酒,吃吃的笑道:“没有,我们都没错,错的是别人!”
富途抬起头,盯着云儿的眼睛,阴狠的道:“对!错的是符昭愿,错的是李天磊,错的是江氏,错的是是“
“错的是谢玉娇!”云儿把手里的酒壶狠狠的掷到桌上,同样咬牙切齿的说。
“不,玉娇没错!玉娇没错!”富途不同意她的说法,坚决摇头否定到:“玉娇怎么会错呢?错的只会是别人!是别的男人勾引的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她不会错的!”
“呵,你就护着她吧!怎么你没得手?”见富途还在如此的维护谢玉娇那个贱人,她不由的想到两年前她曾给他出的主意。
提起这个他就心塞,当初若不是江绾那个疯婆子跑到曲家去闹,害的他也被连累的遭了杖责,在出征之前一直在家养伤,都没机会再靠近玉娇。
要不然,玉娇早就该是他的人了。
可如今呢,哎!
“她要嫁给别的男人了!皇帝给她找了个男人,是侯爷!是大将军!那个男人你也认识,就是玉娇在京城的义兄。说是当初玉娇初来大宋,就救过那人两次性命!呸,无耻之徒,玉娇救他性命,他不但不思回报,反而仗着权势还要娶她,真是够不要脸的,老男人,丑八怪!”富途愤恨的呸了几声,拿过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打着。
云儿刚才就发现,今日的富途有些不对劲,现在看到富途受伤的拐杖,她起身,围着富途转了一圈,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云儿捂着嘴,把惊呼声给死死的咬在嘴里,不可置信的指着富途的腿,道:“富途哥,你,你的腿?”
富途顺着云儿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空空的裤管,自嘲的笑了一下:“呵,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少了一条腿!我呀,已经习惯了!”
云儿不知是真心疼,还是没见过独腿的男人,她泪眼汪汪的上前抚摸着那条空空的裤管,问:“怎么会这样?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
富途一边喝着酒,一边想,自己这条腿究竟怎么没的?
好像是因为江绾大闹曲家,砸了御赐之物,然后他这个夫君就被皇帝给连坐了,被罚去了前锋营。
什么是前锋营?
就是打仗时永远被安排冲在前面,只要不死,就往前冲。
军营什么地方死人最多?
就是前锋营!
那就是人肉盾牌!
什么地方最危险?
前锋营上!
什么敌人最难对付?
前锋营上!
敌人来了?
前锋营上!
能从前锋营活下来的人,不是命大就是有过硬的本领。
他这才能活下来,还是江明武那个死鬼最后起了一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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