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婆婆指了指门的方向,道:“在你原来的房间休息呢!世子爷,我看你们这两日的精神都不太好,要不你先别去吵她了。今天晚上,你俩先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心一根本等不及,人已经大步出去了,一出来就看见从对面房间出来准备关门的桃子。桃子见他神色匆匆,自然知道他要去看谢凌容,指了指身后,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歇下。”
心一进去,桃子便将门关上了。屋里只留了一盏灯笼,黯淡的光线照着床铺。谢凌容背对门口侧躺着,身上盖了被子,长长的乌发在身后散开一大片,犹如一截上好的绸缎。
心一屏住呼吸,悄悄走近,岂料对方根本没有睡熟,一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酒味就知道是谁来了。
“你去对面睡。”谢凌容冷冷道,身体一动不动。
心一没走,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他将手放在被子上,想了很久,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自昨日就开始狂涌的情绪,用稍微冷静的语气开口:“扬威他们在河洛病倒,我们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回来晚了。但你知道,只要是我跟你说过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做到,我一定会把人和粮食都带回来。”
许是他这回没有再带情绪说话,谢凌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能等,有人等不了。”
心一捏紧了拳头,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可是这个问题避不开,不说清楚,他们就会一直跟对方闹。心一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那个姓龙的对你有意思,他藏了不少粮食,就等你陷入无助境地的一天,到了这种时候,他便会用粮食来跟你谈条件。你应该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怎么能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一个人去……”
“没有什么能不能、应不应该,只要目的达到,什么方法都可以用。”谢凌容打断了他的话,冷哼道,“从前你还笑慕纯性格死板,怎么现在你自己倒被这些细枝末节拘泥了?”
心一强行压下怒气,语气却不由冷了几分:“这不是一回事!”
谢凌容立即接话,道:“怎么不是一回事?你不就是担心龙鸣会对我做什么吗?你用你的猪脑子给我好好想想,他有这个胆子吗?”
说到关键地方了,心一不禁竖起了耳朵,他本来想还嘴,张了张口又忍下了。
谢凌容见他不说话,干脆翻身坐起来,瞪着心一道:“龙鸣百般心机,我当然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我要是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堂堂永乐公主吗?!”
心一瞬间就被揪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喃喃道:“那你……”
“我把他灌醉了,在龙府守着他,一个晚上都没睡!”谢凌容胸口剧烈地起伏,表情充满了愤怒,其中有因付出了极大辛劳的埋怨,又有不被人理解的愤慨。
心一深知她的个性,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坚信不疑的。谢凌容的话音刚落,他的心结便解开了,情不自禁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声音颤抖道:“那你……你也不该以身犯险的。”
说着,他感觉谢凌容的掌心有些粗糙,忙拿起来一看,只见原本柔嫩光滑的皮肤赫然多了几个小突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细小的血珠凝固住了伤口,一眼看去密密麻麻。
“你……”心一举着她的手,又惊又怒,失声问道,“你对自己干了什么?”
谢凌容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冷冷道:“你管我做了什么,只要事情在我的掌握之中,便不算以身犯险。”
“你又来了!”心一知道她这股不顾后果的冲动又来了,实在又恨又无奈。
谢凌容不甘示弱,白眼翻得很有味道。龙府备了好酒好菜请她去做客,她是大胤唯一的公主,龙鸣自然不敢明着对她做什么。她想到第一次在龙府做客时,龙鸣因她没有喝酒而感到遗憾和不甘的表情,出于女人的敏感天性,她去找易老头配了点解酒药。
易老头说,他没有能让人喝不醉的药。谢凌容做了准备,酒量虽然见长,但喝了酒还是会犯困和迷糊,于是她将耳环取下,将上面的银针掰直了放在手心,一旦感觉脑子有些不对劲便扎自己一下,以保持清醒的状态。好在龙鸣不是什么酒量很好的人,她仗着公主的架子和能说会道的一张嘴,硬是将龙鸣灌得先倒下了。
为了不给龙鸣找到借口毁约,她在龙府待了一夜。只身一人在陌生的府邸,她不敢轻易睡着,睁着眼睛到了天亮,趁机喝了几杯浓茶解酒。她平时滴酒不沾,这一次喝了几杯,越到后来,精神越发难以支撑。待龙鸣醒来,她将粮食要到手,回府的时候头昏脑胀,都快崩溃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不觉得应该对心一解释什么。反倒是心一,一听说她单独去见了龙鸣就觉得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敲锣打鼓闹起了脾气,她觉得这不可理喻。
那些相爱时候的信任和理解都去哪儿了?她很气愤。
“我又来什么了?哼!你一怒之下把龙鸣的房子抄了,白白给别人留下了把柄。他要是真的跟你较真,是可以告你的!”谢凌容越想越觉得心一不懂事,怒道,“我们在河间经营了大半年,到头来,却因你一念之差,差点毁了过去所有的努力!”
“是!我不懂事!只有你知道以大局为重!”心一怒了,“可是容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盯着谢凌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后悔和知道错了的表情,当然,这是徒劳无功的。
心一苦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办法忍受你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自我们认识以来,我说了无数次爱你,向你发过无数次誓言,可是你呢?你真的在乎我说的这一切,做的这一切吗?你真的在乎我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关心关心我的感受?”
谢凌容觉得他莫名奇妙,皱眉道:“如果我不关心你的感受,现在为何要跟你费这么多口舌?”
“昨夜我去找龙鸣算账,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偏袒他!”心一十分不甘,指责道,“你是你的丈夫,我在替你出头,你却对我这么冷淡,把我的一番好心当成驴肝肺!”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谢凌容说着,忽然发现心一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他现在极其不冷静,争论下去并无任何用处,于是道,“你说我对你冷淡?当初是你说要陪我走一辈子的,我们成亲不到一年,你就开始抱怨我冷淡了?去年你死缠烂打在我面前献殷勤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我很冷淡?”
“我……”
“别说了!”谢凌容不想再听他废话,用力推了他一把,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心一后退一步,仔细想了想谢凌容的话,本想解释什么,但对方压根不想听他开口了,只得道:“好,我们先冷静一下。”
谢凌容捂住耳朵躺了下去,冷漠地留了个背影给他。
心一无奈,只得先离开了房间,一回头发现对面也是他和谢凌容的房间,又忍不住道:“这个是我的房间,你要不……”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啪一声巨响,谢凌容将房门拴上了。她光着脚往回走了两步,突然脚趾抽筋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心一听到声音不对,忙问:“你怎么了?”
谢凌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脚趾生闷气,一听他说话,又忍不住冲门口怒道:“滚!”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约莫过了十来天,河间的疫病基本得到了遏制。心一给边防将士们送了药,扬威等人的病情也渐渐好转,红叶能下床走动了。河洛和凤凰郡等地来了几位大夫,和易老头他们一起确定了药方。河间慷慨献出药方,其他郡则送来了一大批药材以示回报。
冰雪渐渐消融,春天来了,逐鹿江流域的疫病不再往外蔓延。谢凌容想办法联系了大周方面,可惜对岸战火纷飞,百姓纷纷避难,许多村落十室九空,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河间只能帮偷渡的灾民们把病治好,再让他们将药方带回去。
至此,从大周边境开始流传,逐渐蔓延至整个逐鹿江流域的突发瘟疫终于得到治愈,数月来,各地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这个疫病,而灾难过后,便是漫长而艰辛的休养和重建。
心一将粮食运回来,河间的百姓终于不再愁吃了。心一巡视边防回来,看见谢凌容将灾民们组织起来,在城外建造房屋。心一骑着马,远远看见她和灾民站在一起,眼里就只剩下这个清丽的身影了。
谢凌容这段时间没怎么理他,两人各忙各忙的,做不到完全不交流,但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了。谢凌容和卫黎分工,她负责安置河间的灾民,卫黎则带领百姓外出开垦荒地,龙鸣听说了此事,主动送来了一批物资,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接近谢凌容了。心一偶尔会在城外见到他,心里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他相信谢凌容,况且,他们刚来河间的时候,心一就发现龙鸣是个挺自私的人,为人处事的风格完全不是谢凌容喜欢的类型,自己也没有将他看作情敌或对手,无论如何,龙鸣绝对入不了谢凌容的眼。
心一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策马回城。刚下马,他便听侍卫道:“少爷,何婉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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