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淮王自然答应。
栀子花开的正好, 芳香四溢,安远侯和冯兰在花丛前停下,冯兰问道:“峻熙, 蕙蕙到了京城之后,一切都还好吧?这孩子太懂事了,对着我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还好。”安远侯的声音在夜色中听来格外柔和,“两次赌赛, 她都赢了。”
安远侯把江蕙的两次赌局告诉了冯兰。
冯兰颇觉欣慰,却又心疼,怅然道:“蕙蕙因为我的事吃苦了。早知如此, 当初我应该让她跟着你的。”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难道还忍心从你身边夺走蕙蕙么?”安远侯涩然道。
片刻沉默之后,冯兰语气轻松,“从前的事我已经不大记得起来了, 你也忘了吧。峻熙,这个淮王殿下是怎么回事?”
安远侯道:“我瞧着淮王对咱们蕙蕙是真心实意的。他明知娶了江蕙将会面对许多麻烦,要和穆王、庄太后斗智斗勇,还是背着陛下、皇后前来求婚了。”
冯兰听的仔细认真,“听上去确实对蕙蕙很好。”
安远侯微笑,“不过,咱们蕙蕙还懵懂着,以为淮王是因为下了注,要赢赌局,所以才会向她求婚的。”
“这也难怪,蕙蕙还是个孩子呀。淮王也是傻,不会跟蕙蕙明说么?”冯兰也笑起来。
江蕙和淮王两颗心一起怦怦跳。
他们被父母笑话了……
淮王悄悄看向江蕙,正好江蕙也缓缓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遇,都很不好意思。
安远侯把朝里的事和冯兰大略讲了讲,让她不必担心,“大概庄太后那里会麻烦些,但也不是不能想办法,穆王这些年来骄奢不法,弹劾他的奏章堆积如山,陛下不会再容忍他了。”
冯兰道:“想想蕙蕙这些日子受的辛苦,我还是心疼。如果她跟着你,就不会这样了。”
安远侯:“不是这样的。如果蕙蕙跟着我,何以见得七年前的事情不会重演?往后的日子,说不准的。”
现在是冯兰那边出事了,所以冯兰会后悔遗憾。但是谁又能预见将来呢,江家这边并不总是安安生生的,也曾经卷入废太子谋逆一案,全家人岌岌可危。
“七年前的事?”冯兰喃喃。
风浮林动,花香弥漫,四周一片静寂。
许是一起回想起往事,安远侯和冯兰沉默了许久。
江蕙难过的低下了头。
就是因为七年前那件祸事,她的父亲和母亲才分开了,父亲另娶,母亲另嫁,各自成家。当然他们现在各有各的幸福,但是,如果他们从来不曾分开,一家人始终开开心心的守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峻熙。”冯兰缓缓的道:“被你赶出家门的那一晚,风大雨大,举步维艰,是我一生中最难过的关卡之一。事过境迁,我现在过得很好,也知道你当时是有苦衷的,我已释然放怀,无复芥蒂。”
“阿兰。”安远侯动容。
“我也不再恨你,不再怨你。”他低声的道:“阿兰,我恨过你的,我接了家人从狱中出来之后,四处找寻你。我一心盼望和你团聚,但我找到你的时候……”
他眼前浮现出一张俊美的少年面庞,一阵心塞。
“你找到我了么?”冯兰惊讶,“我不知道。峻熙,我知道江家平安无事,便带了蕙蕙进京城找你,我要最后一次跟你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和女儿了。我到了你家门前,看到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被扶下车,路人纷纷议论,说那是丹阳郡主,你的新婚妻子……”
那一刻,冯兰彻底死了心。
还问什么呢,答应已经清清楚楚了,江峻熙再婚了,新婚妻子已经有孕在身。
“不是的!”安远侯大急,声音发颤,“我追到竹林里的小屋,杜陇从屋里出来倒水……”
当时杜陇随意披了件白袍,长发披肩,神色慵懒惬意,看到安远侯,却登时色变,一脸戒备。
“阿陇,好了么?”屋里传出冯兰的声音。
安远侯如被雷击。
杜陇浅浅一笑,泼了水,飘然回房。
安远侯竟然没有勇气追过去。
见了冯兰,他能说什么呢?是他把休书硬塞到冯兰手里的,是他把冯兰赶出家门的……
“你错了,阿陇当时只是照顾我,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冯兰摇头。
冯兰看到大肚子的丹阳郡主,才彻底断了对江峻熙的念想。之后数月,才和杜陇成亲。
冯兰和杜陇成亲的时候,安远侯和丹阳郡主的儿子江略已经出生了。
“竟是这样么?”安远侯后悔不已,“丹阳郡主救了江家全家,鞑坦国向大梁公主求婚,朝中没有适龄公主,身份年龄最合适的便是丹阳。丹阳不愿远嫁异国,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这些我都知道了。”冯兰温和的道:“往事不堪回想,咱们都不用回头了,向前看吧。”
“如果当年我没有误会……”安远侯还在懊恼。
“那还是一样的。”冯兰心平气和的道:“峻熙,就算没有那个误会,难道咱俩还可能在一起么?丹阳郡主救的是你全家,几十条人命的人情债,咱们背不起。”
安远侯一向硬朗,这时却黯然掩面。
冯兰也是唏嘘,“要怪就怪那个废太子吧,好端端的做他的太子不行么?为啥要造他亲爹的反?”
安远侯和冯兰的婚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太太平平顺顺利利的。彼时安远侯的祖父祖母都还在世,因为冯兰孤女的身份,安远侯的祖母便颇不乐意。不过有安远侯的坚持,最后两人还是成了亲,成亲之后只有江蕙一个女儿,没有生下儿子,老太太又生出让安远侯纳妾生子的念头,好一通闹腾。这些事情夫妻俩都扛过来了,但江家被牵连进了废太子谋逆案,最终还是劳燕分飞。
“不说这些了。我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出现这桩意外,和阿陇、两个女儿生活得很开心。你呢?峻熙,这些年你还好么?”冯兰问。
安远侯:“还好。丹阳是位明理的姑娘,阿略和蓉蓉这两个孩子很可爱,只是我经常思念蕙蕙和……”
一个青年男子的人影踏着夜色而来。
“兰。”他柔声呼唤。
安远侯身子一振。
冯兰回头,欢然道:“阿陇。”
杜陇走到冯兰身边,自然而然握了她的手,“夜了,回去睡吧。你不是说过么?女孩子熬夜不好。”
夜色昏昏,杜陇洁白的容颜宛若明月,温润皎洁。
冯兰嫣然,“好,回去。”
她和安远侯道别,“峻熙,我们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谈。”
安远侯:“好。”
杜陇携了冯兰的手,两人肩并着肩,亲亲热热的回去了。
安远侯独自在栀子花前站了许久。
他不动,江蕙和淮王也不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安远侯才梦呓般的道:“兰……”
江蕙鼻子一酸,心中很替她的父亲难过。
安远侯缓缓转身离去。
淮王松了口气,慢慢活动着手脚,“方才我唯恐惊扰到他们,没敢乱动,手脚都麻了。表妹你呢?”
江蕙声音里带着鼻音,“表哥,我心里难过。”
“怎么了?”淮王关切的问道。
江蕙抽抽鼻子,“我不喜欢我爹我娘分开,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那该多好。”
这时的江蕙稚弱无助,小姑娘一样。
淮王心疼,宽慰她道:“你爹和你娘虽然分开了,但各自过得很好,也是令人欣慰的事。表妹,难道你不喜欢小阿若、阿略还有蓉蓉么?”
“喜欢。”江蕙鼻音更浓,“如果弟弟妹妹和我同父同母,我会更喜欢的。”
提到这个,淮王也无奈了,“我也有弟弟妹妹,和我都是同父异母。”
江蕙抬起头,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表哥,你家还不如我家呢。我爹和我娘虽然分开了,但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相爱的,彼此忠贞,恩爱美满。你爹可是一后宫的嫔妃呢。”
“帝王之家,向来如此。”淮王脱口而出。
江蕙睁大眼睛,“表哥,你……你不会以为像你父皇那样应该是常态吧?对了,将来你除了自己的王妃,还打算找别的女子么?”
淮王呆了呆,“我没想过。”
他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表哥,这样可不行。”江蕙坐直了身子,庄容正色,“如果咱们不是玩过家家,真的要成亲,那你便不能找别的女子,只许有我一个。”
淮王脸红心跳,“表妹,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江蕙生气,“这有什么好重复的?好,我再说一遍,如果咱们不是玩过家家,真的要成亲,那你便不能找别的女子,只许有我一个。”
“好,表哥答应你,只有你一个。”淮王声音中是浓浓的喜悦。
江蕙惊讶看向他,夜色之中,看到的是一张含笑的面庞,和一双亮晶晶的、狡黠又温情的眼睛。
“你坏。”江蕙顿足,转身要跑。
淮王忙追过去,“表妹,表哥都答应你了,还坏么?”
江蕙跑,淮王追,两人围着花架绕圈子。江蕙促狭,忽地转身,想吓唬淮王,谁知淮王脚步收不及,直直扑过来,将江蕙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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