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郡主、张夫人听到吴氏这样当面就问出来了,都是摇头。
苏老夫人和几个老姐妹正乐呵呵的叙旧闲聊,听到吴氏这话,登时皱起眉头。袁老夫人拉了拉她,“你先别说话,我想听听你大孙女怎么回答。”苏老夫人一笑,“我家蕙蕙从小便聪慧过人,她机灵着呢。她一开口,一准儿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几位老夫人都笑咪咪瞧着江蕙,“那我们倒要开开眼界了。”
江蕙站起身,客客气气的道:“二婶婶,我只是在哄小孩子玩耍罢了。譬如我要买糖,也是只给小妹妹们买,芬芬和莲莲是没有的。”
“这和买糖能一样么?”吴氏皮笑肉不笑。
“这和买糖有什么不同?都是哄孩子而已。”江蕙一脸无辜。
“一两万两银子呢!”吴氏连装也装不下去了,着急了。
江蕙不解,“听二婶婶的意思,您之所以有意见,是因为银子多,对么?如果只是一二百两、一二十两,是不是便无关紧要了?”
“是啊,蕙蕙,如果钱少,你绕过芬芬和莲莲还没什么。这数目这么大,你给了小妹妹们,却没有芬芬和莲莲的,说不过去啊。”吴氏苦口婆心。
“原来是银子数目大小的问题啊。”江蕙微微一笑,“那我可就不明白了。二婶婶不是教导过我,银钱末事,不足挂齿么?”
江蕙眼眸中闪过讥讽和轻蔑。
吴氏一张脸涨成了紫红颜色。
她想要把娘家侄子说给江蕙的时候,确实拿这样的话去劝过江蕙,而且是以长辈的口吻、教训的口吻说的。没想到今天被江蕙旧话重提,将了她一军。
苏老夫人大乐,得意的冲她表姐挤挤眼睛。
“表妹,你这个大孙女真是伶牙利齿,乖嘴蜜舌。”袁老夫人笑着夸赞。
江蕙就是给三个小姑娘不给江芬、江莲,理由充足:逗小孩子玩耍、给小孩子买糖也没有江芬和江莲的份,你怎么不说话?哦,因为一个钱多,一个钱少。可你不是教导过我么,说银钱是末事,不足挂齿,那这时候你怎么能拿银钱数目多少出来说话?你要清高,你就清高到底啊,别半中间跑出来提钱。
吴氏在江蕙这里讨了个没趣,和江芬、江莲到一边儿生闷气去了。
“我就不明白,同样是妹妹,为什么大姐姐对我这么不上心。”江芬委屈无限。
“别说了。”吴氏烦恼的摆手。
“她要是也像对苗苗、蓉蓉似的,也给我投一万两,我还用愁么?”江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是啊,大姐姐如果也给我投一万两,我还用愁么?”江芬这话引起了江莲的共鸣。
“别说了。她就没把你们当妹妹。”吴氏面沉似水。
一道阴沉的目光落在江蕙身上,江蕙知道是吴氏,轻轻笑了笑。自从发生过吴氏要把她娘家侄子说起江蕙的事情之后,江蕙便对吴氏这位二婶婶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了,吴氏喜欢或是不喜欢,江蕙哪里会去管她。
江芬和江莲在抱怨,江蕙也知道,但江蕙觉得她俩和吴氏一样没有道理。江芬和江莲只知道抱怨江蕙待她俩不好,待小妹妹们太好,却不想想,三个小姑娘对江蕙是信赖、喜爱、依恋的,江芬和江莲却从来不是啊。
阿若和蓉蓉是江蕙的亲妹妹,江苗虽然是堂妹,但江峻朗和文氏从小就疼爱江蕙,这份感情江峻博、吴氏夫妇如何能比?江蕙若是有事,江峻博、吴氏一家就躲得远远的,从来没有伸出一把手,甚至于还会暗中拿出金银赌江蕙输,但到了有好处的时候,她们就理直气壮伸手索要了:我也是妹妹,为什么没我的?
可恶,可气,又可笑。
丹阳郡主也把吴氏母女的言行看在眼里,脸色不大好。乐亭郡主低声问她,“小妹,今天你家全是喜事,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丹阳郡主便把江芬、江莲可能拿江蕙送给她们的金砖去赌博的事说了,乐亭郡主怒了,冷笑道:“若是拿你家大姑娘送的金砖去赌你家大姑娘输,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留不得了,早早撵出去是正经。”
丹阳郡主点头,“等我查清楚了,必有个道理。”
别说二房的人是拿江蕙送她们的金砖去赌,就算是二房自己的钱,只要他们输了江蕙输,这件事就不能忍。住在安远侯府白吃白喝,衣食住行全部不用自己操心,然后认定了安远侯的爱女没人要、下注赌江蕙输。是可忍孰不可忍。
“妹夫呢?”乐亭郡主一直没看到安远侯,有些纳闷,“他今天不是因为他宝贝大姑娘的及笄礼,特意在朝中请了假的么?”
丹阳郡主抿嘴笑,“他啊,被陛下传唤进宫去了。”
说到安远侯,丹阳郡主眼神温柔了,语气也温柔了,面容愈加柔美。
乐亭郡主心中叹息,却隐隐也有几分羡慕,道:“妹夫和陛下不知见过多少回面,这回却俨然是亲家了,想必心情会有所不同吧?”
“应该是的。”丹阳郡主柔声道。
“姐姐,爹爹呢?”江蓉攀到江蕙膝上坐好,奇怪的问道:“我半天没有见到爹爹了。爹爹说他请了假的呀。”
“爹爹奉诏进宫了。”江蕙脸不知不觉已是晕红片片。
“两亲家会面了呗。”张欣豫附耳过来,小声打趣。
江蕙身手敏捷拉过张欣豫,“欣欣,我要打人了啊。”
“欣欣姐,啥叫亲家?”江蓉小姑娘很有求学好问精神,不懂就问。
章琬琰一乐,“蓉蓉,如果你表哥娶了你姐姐,那你爹爹和皇帝陛下便是亲家了。”
“哦,这样呀。”江蓉小姑娘点点头,表示懂了。
张欣豫和章琬琰很有默契的冲江蕙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哎,新亲家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江蕙虽然大方,也被她们弄得满脸晕红,连耳朵根儿也成了红玉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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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处理完了几件棘手的政事,心情愉快,笑道:“峻熙,没想到咱们以后要做亲家了。”
“陛下,此时还言之过早。”何相一脸严肃,“犬子也在求婚者之列。”
内朝的皇帝相对来说是比较随和的,大臣们也敢于直言不讳。何相当面驳,皇帝并不在意,一笑说道:“何卿,令郎文弱书生,这场比试他赢不了。”
何相道:“陛下既知道小犬是文弱书生,那比试文才和武功,是不是不大公平?”
皇帝笑着摇头,“何卿,峻熙的大女儿骑术一流,箭术一流,若要嫁给一个文弱书生,还不及她身手敏捷,你说她会尊重丈夫么?不妥,不妥。”
何相并不气馁,“那么,请给犬子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犬子苦练武功,再和三位殿下比试。”
皇帝嘴角抽了抽。
一年?真要等上一年再定亲,小火能乐意么?不定怎么闹腾呢。朕算是没有宁日了。
“武功非一朝一夕可成,也非一年可成。何卿,朕意已决,勿复多言。”皇帝道。
何相深深一揖,不再说话了。
他为了何泉的心愿也是尽力了、争取过了。实在不行,只能说何泉和江蕙没有缘份吧。
“峻熙,无论淮王、潞王、郑王哪个得胜,咱们一定是亲家了。”皇帝笑道。
安远侯神色恭谨,“陛下,其实小女年纪还小,臣舍不得她,没想让她这么早便定下亲事。”
皇帝深有同感,“峻熙,淮王今年才十八岁,还未行冠礼,未成年,朕也是舍不得他,不愿意他早早的便定亲娶亲。”
何相暗暗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您就偏心吧。就算我家何泉不管用,那还有潞王和郑王呢,怎么您就只说舍不得淮王,那两位绝品不提?您是早就认定淮王会胜出吧,明天的比试就是个走个过场吧……
“陛下,那便先定下亲事,数年之后,再行迎娶,您以为如何?”安远侯恭敬的请示。
皇帝大悦,“甚好!淮王和令爱年龄都不大,先定下亲事,过几年再完婚。”
何相低头站在那里,简直听不下去了。皇帝陛下你还装模作样让翰林院、兵部拟什么题目啊,还比试什么啊,你干脆下旨赐婚不就算了?
何相无精打采,皇帝和安远侯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何相不想听,这只耳朵才进去,就从那只耳朵出来了。
哼,这不就是俗之又俗的新亲家见面么?兴高采烈,喜气洋洋,溢美之词跟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抛,把对方的孩子夸成了一朵鲜花……
何相直到和安远侯一起拜辞出殿,都萎靡不振的。
“何相爷,您的这份情,峻熙谨记于心。”安远侯郑重其事的向何相道谢。
何相怅然,“哪里。江侯爷,说起来还是何家应该感谢江家,如果没有令爱的母亲,家母哪能享如此高寿?只是你我结不成亲家,太可惜了。”
“令郎会有良配的。”安远侯道。
前方柳树下闪出一个人影,深紫锦衣,长身玉立,正是五皇子淮王。
“淮王殿下。”何相和安远侯见礼。
淮王急忙还礼,称呼安远侯“大人”,何相为“世伯”。何相神色淡淡的,“我什么时候成了淮王殿下的世交伯父了?”淮王脸微红,“您和江家是世交……”何相摸摸鼻子,心道这样我就算你世伯了,那江峻熙你应该叫岳父大人啊,你有胆子倒是现在就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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