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愿意过,节日还是会来。
往往从白天一直热闹到深夜,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均循着风俗。
婆子们聚在一起打年糕,做云吞,男人们将云梯用红布缠裹好,孩子们挨家挨户的取门钱,讨彩头。
吃饱喝足后同在意之人一起登着云梯爬上自家屋顶,赏每郡每驿释放的朝廷赏赐的烟火,接受陛下与民同乐的赐福。
杜汤也准备了一只红梯。直到黑的狠了他才拎着一坛头酒爬了上去,放眼望去,满城红梯红顶,一片炫目。
站稳后,拍拍膝盖上沾的浮土,小心翼翼的朝屋脊走去。
尚无月光,天空中突然又明了几只彩色光球,杜汤有些愣,明明烟花都已经放过了,怎么还有?
伴着这光,杜汤察觉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站了一人,银制面具隐去半张脸,嘴角那抹温和笑容却看着眼熟。
杜汤倒是也不紧张,想着估计是哪家大侠偶然路过,毕竟通安在边境,人来人往的,可能是他家屋顶够高,人家愿意落脚。
杜汤掀了酒坛盖子,对着随意的方向敬了敬,心里默念着父母,而后仰头喝了一口,太烈,辣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却恋着那股刺激的感觉。又灌一口。
那人也不走,就站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
杜汤觉得有些尴尬,便将酒坛扬起,问了句兄弟可要尝尝,那人不拒绝,拎了酒坛便是一半下去。
杜汤目瞪口呆,头酒劲儿大。不懂的人还真不敢这么喝,心里想你估计一会儿就会醉的,还未说话,那人已经将酒坛扔给他,转身没了踪影。
杜汤笑笑,倒是有些担心那人一会儿栽在哪里做了醉汉。
喝得多了,杜汤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是人的欲,越想越烈。
他一直认为,如果人能无欲无求,便离解脱近了许多。只是如果。其实也不该有如果。
许是醉了,杜汤觉得面前略过一阵风,带着好闻的梨花气息。
天尚未暖,桃花都还没开,梨花怎么就已经冒头了?
杜汤睁眼,有细微的梨花花瓣落在发间。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何时又站在身边的那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的时候,杜汤才看清他发髻未束,墨色瀑布般垂散下来,带着一股散仙气节。
好美。杜汤深吸一口气。
男子缓缓回头,笑着说,城外一树梨花开了。好酒当配美景,没有烟花,便用这梨花代替。
他一点儿也不像是喝醉了。
杜汤坐起来,摇了摇有些不清醒的头,看到了那人腰间的玉佩,一下子酒劲儿全醒了。
认出我了?你可想我?那人笑问。言语轻浮,不是他往常那清高如玉的样子。
杜汤低头,轻声说你既已有家室。就算是对男人,也不该做出这轻浮之态。
毕竟,没人知道男人的心会为何而动。
男子浅声一笑,淡道,若我说那都是假象呢?
杜汤一愣,男子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颌,面具服帖,他整张脸的流线都更明朗。让人忍不住想去猜,那面具下的眼睛,此时带着怎样的温柔。
你还想喝么?杜汤避开眼神,终于开口,却忘记了礼仪,只是保持这凌乱的姿势抬起了手。
那人不动声色,微一点头,一口气干了杜汤手中酒坛里剩下的酒。
好酒。那人大笑出声。
杜汤后悔,为何只带了一坛上来,若是可以,真想和此人一醉方休。
遇到一个能举杯共饮的人太难,若这人恰好又在他心里发酵了多年,就更难。
杜汤手指抖,心静如水的他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想着现在下去拿酒上来,又怕走掉就失了身边的人。
请你。
杜汤发愣的看着那人递过来的酒坛。
酒是我从庆国带来的,不及你酿的烈,却也有着别样的醇。
那人说话时,嘴角像是放慢动作煽动翅膀的蝴蝶,有种让人沉醉其中的美。
待到杜汤发觉失态,接过酒坛时,脸侧已经带了熨烫的温度。
好在。他心里告诉自己。好在他低着头。
就这样一人一口,不知不觉中,杜汤醉去了另一个境界,站起身晃了几晃,扬起手臂深吸口气,这种时候,没诗怎能行?
从床前明月光背到了春眠不觉晓,从黄河进行曲唱到了我的滑板鞋。
杜汤疯了。身边那人却笑了。
有风起,他轻声喃喃了一首诗,杜汤晕晕乎乎,却还是将诗记了个清楚。
云烟轻染梨花落,露雨重墨池中莲。
无处听风唤尔心,只因人在杜汤前。
他说,第一次见你,你食不果腹,明明吃了白食,却还是一派理所应当。
第二次见你,你住在客栈里,站在窗前。边上正好有一棵梨树被风吹的落了花瓣。
第三次见你,你立于池边,那池中的莲花朵朵开的高洁。
杜汤,遇见你,三生有幸。
只要你还在酿,那我必会闻着醇香而来,杜汤,我们来日方长。
至此一别。便是十多日不见,杜汤新一窖酒进了炉,黄昏过后他坐在屋中,心中难免失落。
岁新过后的灯节,外面热闹的紧,他想见的那人却不出现。
天色暗的快,落日没一星点儿留恋的揽着光芒躲起来,被黑暗包围的时刻。会带起多年挥之不去的失落。
夜色撩心,杜汤又拔开一只酒坛塞子,这是他去年酿的最后一坛头酒了,那人说是闻着醇香来的,八成还是骗他。
不然连见他的时候都是要用面具阴着情绪的。
鬼畜了些。
夜风再起,杜汤借着酒劲儿又爬上了屋顶,看着他之前站过的位置,想象着他站在那里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着实可笑,摇头又是灌酒,脚下一滑差点从屋顶上落下去。
这一次,是被人拉着了的。
惊魂未定间,杜汤又看到了那人银色的面具。
他亲手将面具取了,面具后的眉眼,果然揉着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杜汤语无伦次,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眉眼带笑。将他揽紧落回房门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挑逗说句,我从来便未走。
☆、第1章 孽之心
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恶欲,六情都尽,惟爱难除。世间之事,不论喜悲欢忧,皆有一番因果。
一声凄厉惨叫后,是久而久之的平静。
鬼隽将手里提着的那孩子拎近一些,检查了她手臂之后随手一扬,将她扔在了地上。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孩子了,只是杀了这么多,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鬼隽微闭上眼,一头乌黑长发因身体外圈包围的气场,即便在狂舞大风中,都未有一丝一毫飘动。抬手摸摸额间因为魔化越来越明显的血印,他静静的凝望着西方,沉默许久后,拿起插于泥土中的剑离开。
突然,从林子里跑出来一个黑衣人,慌乱间抱住了他的腿。
鬼隽略显烦躁的看了他一眼,带着血光的眼凶色一闪,吓的那家伙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手掐的更紧了些。
在鬼隽挥剑之前,那人颤颤巍巍的说:“主上!您……您什么时候回去?枯骨教不可一日无主啊!”
枯骨教其实也不是他故意创立的,只是偶然教了几个人武功。久而久之这几个人就开始发展不同的人,然后竟形成了气候,就连名字都是这些教众自己想的。
这些人是想他回去,继续教他们么?
笑话。
“松手。”
剑已经顶在了那家伙的脖颈上,鬼隽面色平静的目视前方,淡淡的说:“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要妨碍我。”
“可是,主上……”
一个清脆的耳光,那家伙被甩的口吐鲜血,鬼隽依然没有回头,声音愈加寒冷的说:“再跟着我,死。”
昏暗山洞,伸手不见五指,岩壁上渗水叮咚,洞深处一方平台上,鬼隽眉目紧锁,盘腿而坐,双手结着伽蓝印,嘴唇微动,竟是在诵佛语。
他周身表面泛着一层黑红色的诡异光芒,因为佛语的缘故,黑光中还掺了层微弱的金光,交错在一起,交锋处猛烈汹涌。
鬼隽越念眉头越紧,结印的手开始不停的抖,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唵……悉殿都……漫多罗……跋陀耶……娑婆诃!”
眼见着就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句念出,鬼隽双眼怒睁,眼中的血色更浓,一松开手上的印,身体表面那层金光顿时被黑红的光吞没,他双手撑在台子上,吐了一口血出来。
空中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像是奸笑,又像嚎哭,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你心已成魔,不可能再为佛……”
声音交织成千百万声,叠在一起,环绕在周围,鬼隽本就血气汹涌,被一激,更是难以忍受,一边是迟迟不肯放手的善念,一边是越来越深的魔意,他几乎快被撕裂了。
“莲儿……”
一声长吼,偷偷守在洞口的一群黑衣人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瘦子对身边的胖子说:“好了,可以睡了,他今天的神经发过了。”
胖子似乎没有太深的睡意,蹭了蹭瘦子说:“你说主上每天都这样发疯,到底为什么,那个莲儿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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