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娘拨动着水面,细小的水波朝着李诺的身体荡去,扑在她心口那处伤口上,深黑色的伤口已经被用金色的药泥糊住了,她柔顺的长发飘在水中,像一朵隐于水中的墨莲花。
“你可知道。为了保存你的身体,用了我多少稀世药材?”裕娘笑眯眯的望着李诺,用指尖一弹,一滴小水珠便溅在了李诺侧脸的皮肤上,并没有被吸收或者流下去,而是就在那里凝结成了一小粒冰珠。
裕娘为了让尸身保存完好,在李诺尸体中灌了很多极寒的药物,所以尸身自身的温度也是非常低的,再加上这一池子药水,尸身上就连尸斑都没有出现。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醒过来。”
汴元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裕娘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依然慵懒的靠在池子边,只是娇媚的回头看向汴元信说:“陛下,你可想好了?真打算要自欺欺人?她就是活过来了,和这屋里的摆设也没什么区别,就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桌子和花瓶,只不过会动而已。”
汴元信目光阴冷,不看裕娘,只是静静的望着池子中的李诺。
裕娘靠近汴元信的身体,抱住他的腿,像条蛇一样的向上爬了爬,抓住他的腰带暗示性的拽了拽说:“您无法和她交流。也无法和她缠绵,您可想好了?”
汴元信微垂眼望着裕娘,沉声开口:“我要的更多。”
裕娘突然就松开了汴元信的腰带,重新坐回地上靠在池边媚笑着说:“那样的禁术是要消耗纵傀人生命力的,你觉得我会傻到这样做么?她是个死人,我能帮你让她像活着一样,已经很耗力了。”
汴元信清浅的笑了笑,缓缓屈膝蹲下来,望着裕娘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裕娘,你有身孕了,你可知道?”
裕娘瞪大眼睛看着汴元信,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怎么可能!
只是,她的月信确实没来,她之前从不在意的,以前也有过月信一年都不来一次的情况,可是……
汴元信继续说:“御医昨夜就看过了,你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裕娘震惊的掐住自己的脉搏,除了和以前一样脉象紊乱之外根本探不出来孕相,何况她也不擅长探孕脉。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裕娘眼神游离不定,心里其实在默默算着日子。
汴元信面无表情的起身,言语冰冷的说:“你若是想在这宫中安安稳稳度日。并且希望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的活着,就按着我的意思去做。”
裕娘抬头看向汴元信,这是和她有过数十次床笫之欢的男人,她熟悉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却在今天第一次发现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以前只是觉得他绝情,现在看来除了绝情,他甚至可以被称为残忍。
裕娘第一次打从心底里觉得怕,她向后蜷缩了一些,心里慌乱的厉害,这个孩子……还不一定是汴元信的。
算着日子。除了汴元信之外,她其实还爬过不止一个麒麟国俊朗侍卫的床,孩子血统成谜,若是汴元信知道了……
她和孩子根本就没的活。
趁着他好像还没发现,她要懂得见好就收。毕竟李诺已经死了,汴元信一心都在死人身上,短时间也不会有子嗣,若是她能生个儿子,那他就是麒麟国主的长子……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年轻貌美,总是有老去的一天,儿子会是她下半生的指望。
裕娘低着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饰住了,再抬头的时候依然一脸惯性的媚色,却没有了方才的不屑和傲慢。
裕娘看向池子中的李诺说:“陛下,逆天之术必有恶果,一旦将她唤醒,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她了,她潜意识是善是恶,是人是魔都无法被左右,我之前曾经犯过同样的错误,后果非常的悲惨,你确定……”
汴元信不动声色的说:“你亲手杀了你妹妹。因为她后来失控了。”
“你……”裕娘震惊的看着汴元信,这样秘密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接受,所有的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汴元信严肃且认真的说罢,看着李诺的时候眉眼才有了几分柔和:“但是在这之前,你只需要唤醒她。”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帮他完成一些事情,等待该被解决的人都解决干净后,他再将她彻底唤醒,她到底是善是恶,他都能承受的了。
裕娘从怀里拿出一只小药瓶,递给汴元信说:“将这一整瓶都融在蝙蝠油中。要最纯净的蝙蝠油,量是这个的五倍,之后得到的液体,每日取一小杯淋在她胸口那团黑上,黑色消失她就会醒来,但黑色重新凝聚时,就又会变成现在这样,记得将她放回这里。”
汴元信将药瓶握在手中,就像是握着最宝贵的东西。
裕娘目光闪烁的说:“还有,不可连续滴这药水,否则她的骨骼会断掉,一定要按时泡在药水中。”
汴元信问:“每一次醒来,能持续多久。”
裕娘说:“最多五个时辰,你也不可以让她走太远的路。”
“足够了。”
裕娘不解的看向汴元信,他好像是故意一般的低头看着她说:“我要封她为王妃,下月选吉日祭天,大婚。”
裕娘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汴元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国国主,要娶一个死人?
汴元信说罢重新回到了桌案边,又是一副连个眼神都吝啬于给裕娘的样子说道:“你可以走了,我不召唤你的时候,就好好在屋里呆着,不必四处走动了。”
……
尹蘅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信,这是他离开麒麟关时留给那个小兵的,他果然没有回来,小兵便将信交给了莫夜。
莫夜看了尹蘅写给他的那一封,都是些关于麒麟关加强布防的建议,这些在尹蘅不在的时候,他已经和佐将军商议着全部完成了。
这一封信上写着“爱妻亲启”四个字,莫夜一直保存着。
这是李诺能看懂的文字,也是她没事干教给尹蘅的,这种方块字写起来有些奇怪,但写端正了却非常好看。
尹蘅手指轻轻在那四个字上来回摩挲着,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还是无法拆开它。
他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只是她没来得及看……
门那边传来梆梆的拍击声,尹蘅敛了情绪起身去开门,一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咯咯的笑着扑在了他的腿上,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膝盖,抬手要抱抱,嘴里还爸爸爸的叫着。
尹蘅将鱼泽抱起来,她习惯性的抓住尹蘅侧鬓的头发,用软绵绵的小手摸摸他的胡茬,以前他每日都整理,是扎不到她的,现在总是有些扎扎的,反而让鱼泽觉得很好玩。
尔苗拎着食盒进来,她有人没人的时候也爱哭,眼睛终日都是红肿的,但在尹蘅和鱼泽面前从来不掉眼泪,她不想让尹蘅伤心,也不想影响鱼泽的成长。
“少主,该吃饭了,今天也是服药的日子。”尔苗说着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清炒芥蓝。素酱茄子,一小碗米饭,还有一碗浓黑的药汁。
尹蘅将药汁拿起来,面无表情的喝光了,鱼泽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然后用小手指戳了戳尹蘅唇角的药汁,还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苦的整张小脸都抽在了一起,直吐舌头。
“少主,你还是吃一些东西吧。”尔苗将筷子拿在手里,尹蘅抱着鱼泽轻声说:“嗯。你放在那里,我等下会吃。”
尔苗叹了口气,少主每天都是这样说的,每天都不会吃。
鱼泽每天晚膳过后都要这样黏着尹蘅,直到趴在他怀里睡着,才会被尔苗抱回去。
鱼泽一天天长大了,也没有小时候那般老实,趴在尹蘅怀里就喜欢踢一踢揪一揪的,拽着拽着就将尹蘅颈间的玉兔拽了出来。
她本来都要睡着了,握住那玉兔突然就睁大了眼,无比清晰的叫了一声娘亲。
尹蘅这些日子也很疲乏。哄鱼泽的时候他也会小寐一会儿,听到鱼泽这一声呼唤,他立时瞪大了眼睛,猛的坐了起来。
鱼泽吓坏了,抱着尹蘅的腰撇着嘴嗷嗷大哭,尔苗听到了这边的哭声赶忙赶过来,尹蘅已经将鱼泽重新抱在了怀里,在屋里来回走动,拍着哄着。
鱼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尹蘅将她交给尔苗,一句话也没说就让她们先走了。
坐在桌边。看着那一桌子已经冰冷的饭菜,尹蘅伸手握住那只玉兔,为了不让他难过,尔苗他们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以前李诺从不吃的,她一向爱吃肉,这些素食几乎不碰。
他又怎么不知道尔苗他们的苦心,但这不是换去菜式就能让他记不起来的,只要坐在桌边,他就能想起李诺捏着筷子馋嘴的样子,尤其是吃鱼的样子……
他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尹蘅终是忍不住,凝眉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鱼泽那一声娘亲。将他的心都叫碎了。
“诺儿……”尹蘅紧紧的攥着玉兔坠子,一下下钝捶着心口的位置,失声的唤着李诺。
屋内烛影摇晃,哭的太累了尹蘅还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蜡烛没有人照应终于是燃尽了最后一些蜡油,烧黑的捻儿倒下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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