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看着乱起来的院子骂了一句娘,她这是被人给坑了, 而且坑她的人她心知肚明。
因为放火这个计划, 她只和一个人说过,那个人就是燕朝安。
兰姨和锦珠也慌慌张张的披衣出来,看着满院子喊着失火的下人也慌了, 过来拉着颜玉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失火了?”
兰姨急忙拉颜玉道:“江府失火咱们也管不了, 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万一火势大起来伤了少爷可怎么办!”
“我不能走。”颜玉看着浓烟滚滚的前院定下心神道:“我要是走了, 这个黑锅就背定了。”虽然她与江秉臣不对付,她也确实有过设计坑江秉臣,但是绝不容许别人栽赃嫁祸,让她背这个黑锅!
“兰姨,你带着锦珠先退出江府,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她拉住忍冬道:“忍冬会些功夫,跟我来。”
“少爷!”兰姨急忙拉住她,想劝阻, 却见颜玉一双眼不容置疑。
“兰姨放心, 我的命多值钱,不会有事的。”颜玉拉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兰姨便再没有话, 她打小和别人不同,想做的事别人再说什么也没用,兰姨叹了口气道:“少爷千万千万要多加小心。”
颜玉应了一声带着忍冬往那浓烟滚滚的前院奔去。
着火的地方是江府的厨房,前院,和几处守卫把守不到的地方, 但那火烧起来,天干物燥的,一会儿工夫就烧成了一片,这夜里又起了风,风卷着火,长龙一般大有将整个江府吞没的势头。
颜玉带着忍冬奔过去时,江家的管家已经带着守卫和家丁有条不紊的在救火了,她站在那院子后墙外留意了一下,管家正分了三拨人,一拨留下救火,一拨往江秉臣的书房去,还有一拨竟是往她院子里去的。
她也顾不上管去她院子里那拨人,带着忍冬偷偷跟住了去江秉臣书房的那拨人。
只见那拨人奔到江秉臣的书房院子里,没有进书房,而是穿过一个花木扶疏的拱月门奔去了后花园。
那彩蝶果然就在后花园里。
颜玉带着忍冬一路小心翼翼的跟过去,穿过林荫小道就是后花园,后花园尽头有一排不住人的厢房,颜玉一眼就认得是她之前来过看彩蝶的那些厢房。
她拉着忍冬猫腰躲在花丛里,就看着管家亲自带人打开一扇厢房门,将彩蝶从里面接了出来。
一群人护着彩蝶刚跑出了拱月门,那院子外就突然涌进来一群蒙着面带刀的粗衣人。
两边的人一照面就动起了手,打起来了。
颜玉蹲在拱月门下咬牙切齿,好个燕朝安,得寸进尺,搞出这种小动作。
“少爷……”忍冬压低声音小声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儿啊?”
颜玉心中怒火滔天,她现在出去非但不一定能救回彩蝶,说不定还能被那些粗衣人给卖了。
若是他们听了燕朝安的吩咐,当着江秉臣的人面说她是与他们一伙的,她可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她看着江秉臣的那些守卫寡不敌众,渐渐压不住粗衣人,她耐下心的等着,等到管家受伤倒地,粗衣人抓住了彩蝶高喊:“任务完成撤退!”
一群粗衣人押着彩蝶就退出了院子。
颜玉这才带着忍冬上前,快步过去将管家扶起来低声道:“快进宫禀报江大人,让他速速回来,我会跟着彩蝶。”
老管家愣了一下。
颜玉已带着忍冬追出了院子。
================================
她眼看着那些粗衣人一出院子就将蒙面的布摘了,假装成江府的守卫,趁着大火正乱,毫无障碍的将彩蝶带出了江府。
颜玉快步追上去扬声道:“等一下!”
那伙人一惊,以为是江府守卫追了出来,拔刀对准了颜玉。
“少爷小心!”忍冬护着颜玉就后退了一步。
颜玉却对那些人笑道:“怎么?你们刘大人没告诉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
那伙人面面相觑,带头的人让众人收了刀,对颜玉拱手道:“多谢颜少爷做内应,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要带着人速速回去复命了。”
颜玉道:“既已找到了人,那我也不必留在江府了,我随你们一同回去复命,正好趁着江秉臣还未回府,我要与刘大人商量一下善后的对策。”
那带头的人略微顿了一下,“这……怕是不妥吧?我们只是奉令来拿人的。”
“不妥?”这一顿让颜玉心里诧异了,这些人……难道不是燕朝安派来的?不是刘丙的人?不然为什么会拒绝带她一同回去见刘丙?刘丙还怕见到她?
另一个人给他使了眼色,对颜玉道:“既然如此,就请颜少爷上马车吧。”
一行人抓着被敲昏了的彩蝶塞进马车,颜玉也带着忍冬上了马车,还没坐稳那马车就急吼吼的驶了出去。
颜玉一路上暗中留意着那黑漆漆的道路,她发现这马车不是去刘丙那里的,而是直奔出了城,并且在那城门口守卫连查验都不曾查验就放他们出了城。
那马车出城后就进了深山之中,是在深山中的一座破庙之前停了下来。
忍冬已经不认识这些路了,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她扶着颜玉下车有些心慌害怕,黑漆漆的夜,黑魅魅的山林,一座残破的土地庙,“少爷……咱们这是在哪儿?”
颜玉握了握她的手让她不要怕。
那带头的人便道:“颜少爷不必怕,是刘大人吩咐我们抓到了人就先逃出京,免得再被江秉臣找到劫了去。”
他命人将昏迷的彩蝶扛进庙中,对颜玉又道:“颜少爷且在这里等一等,等到了时辰刘大人自会过来的。”
颜玉点头笑道:“还是刘大人想的周到。”她带着忍冬进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知道可能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若真是刘丙,他找到彩蝶完全不必逃出京,只要光明正大的带回刑部审问就是了,江秉臣就是再无法无天也不可能公然将彩蝶劫走。
这般鬼祟的行动,她猜可能不是刘丙,也可能不是燕朝安。
那会是谁?除了燕朝安还有谁会这么了解她的计划?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江绮月。
她虽然想不通江绮月怎么会了解她的计划,也许是误打误撞想到了一块,但最有理由这么干的就是江绮月了。
她在那里坐着,后背是满是灰尘,脑袋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的土地公,旁边是昏迷的彩蝶。
忍冬抓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实在是太胆小了……
颜玉等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说要去撒个尿。
那些人看守在外面,请示了一下带头的,那带头的点了点头便道:“天色太黑,这山中常出没野兽,我让个人陪颜少爷过去。”
颜玉也没说什么,让忍冬留下等她,带着那人就去了林子里,挑了个地方,对那人说她被人瞧着撒不出尿,让他站远的。
那人便退开了一些。
颜玉就背对着她,低声嘟囔着,买了两把匕首,五包迷|魂|药,又开了个天眼,输入,“江绮月。”
那光幕晃啊晃的跳跃停在了那个佛堂中——
江秉臣已经不在了,只有江绮月一个人在拜佛,口中不知诵着什么经。
颜玉站在那草丛中假装小解等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回去,就见一个披着黑披风的人推门走进了佛堂。
“阿姐。”那人轻轻叫了一声,将围帽摘了下来,一张清俊稚气的脸,是江流云。
江绮月止了诵经,睁开眼问道:“办妥了吗?”
“办妥了。”江流云在她身后答道:“江府失火,彩蝶已送出京,只是……”
“只是什么?”江绮月回过头去蹙了眉问道:“那些人露了马脚?被江秉臣发现了?”
“没有。”江流云忙道:“一切如阿姐计划中一样顺利,只是碰上了颜玉,她也误认是刘丙的人,跟着咱们的人要一起离开了江府,那些人怕不带上她会惊动江府的守卫,便将她一起带出了京……”
江绮月瞧着他,送了一口气的笑道:“她可真是自己找死,我本不想亲自动她,将她留给江秉臣处理。我原还想看看事发之后她要如何辩解,如今倒是她急着送死了。”
“阿姐是打算……杀了她?”江流云低声道:“可是,她是太上皇的人,如今江秉臣又一心护着她,为她警告过阿姐,这个时候杀了她……只怕会不妥吧?”他又道:“如今我也不敢过去路露面,怕她知道了是咱们冒充刘丙嫁祸给她的,反倒坏了计划。”
“你不必过去了。”江绮月伸手,他便过去扶着江绮月起身。
江绮月笑着道:“这样大好的机会,我干嘛要自己动手?”
江流云不明白。
江绮月望着那屋外的月色道:“去找颜庭安,他既然提供了这么多,有心向咱们示好,那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这个机会留给他。”
江流云恍然大悟道:“阿姐的意思是让颜庭安过去?”
“他不是假意向燕朝安投诚得了不少消息吗?”江绮月笑笑道:“就让他去,说是奉了燕朝安的命,要将彩蝶杀了灭口,颜玉就交给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