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里惊叹不已,哭笑不得。
颜玉精神开始涣散,还不忘吩咐锦珠,让她现在回客栈去找余下的那些手下,便说她们被带到城外遇到了刘丙的埋伏,刘丙的人打死了江风,劫走了江秉臣。
还不放心的让她装的像一点,不然他的手下找不到人,必定会找到她那里,都是麻烦啊……
锦珠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锦珠明白,我……我会办妥的。”
“我不会亏待你的……”她临昏迷还不忘笼络锦珠。
她就那么昏了过去,也不知昏了多久,只觉得疼,老有人动她的伤口,还有忍冬在哭,另一个人捧着她的手不敢用力。
她昏昏沉沉的又梦到了上一世最绝望的那一夜,一夜之间她父亲下了大狱,母亲带着幼弟和什么都不懂的善姐儿在家中哭的暗无天日,乱了章法。
她在那一夜里跑去求颜家人,求颜老太爷救救颜鹤年,可是她连府门都没有进去,颜鹤山站在她的面前嗤之以鼻的道:“颜家早就与颜少傅没有半点干系了,你又来做什么?”
她跪下求他让她进去见见老太爷。
颜庭安却与她笑着道:“若是什么阿猫阿狗求见祖父,都得见祖父,那我颜家与菜市有何区别?颜玉你不是好生猖狂吗?你那些狐朋狗友呢?你怎么不去求他们?我们颜府可不是开善堂的,你别跪在这里,让人瞧见耻笑我们颜府。”
她生平从未屈膝于人,可那天夜里她什么也不要了,她又跑去求江秉臣。
江秉臣高高在上的眉眼,俯下身来轻佻的笑,他捏起她下巴时令她浑身战栗,他为她上了生动的一课,任何事都要付出报酬。
那天夜里她走在大雨的街道上,冷的发抖,她不敢回家,回家之后是母亲的哭声和怨恨声,她将所有的怨恨都付诸在颜玉身上,都是因为她颜鹤年才脱离颜家,才出了事无一人相护……
她走投无路,是燕朝安为她撑了一把伞,是燕朝安跟她说:“我帮你,就算、所有人不帮你,我也会、帮你,我永远、陪着你。”
为这一句,她搭上了一世,是她的罪。
她在漆黑的夜里终于醒了过来,窗外是冷冷清清的月色,月色下有人捧着她的手低头坐着,不远处的桌子上忍冬和锦珠趴着睡着了。
这夜里真安静,她看着眼前这人黑黑的发,贴在她手背上的额头,是……江秉臣。
她动了动手指,江秉臣就忽然抬起头,她看到江秉臣苍白的脸,微红的眼和潮湿的睫毛,他……刚刚哭过了?
“颜玉你……你还疼吗?”江秉臣忙捧着她的手问道:“别动别动,你肩膀受伤了……”他眼眶又红了,万分懊恼的气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颜玉看着他发呆,江秉臣为她哭了……他的眼泪落在她手背上,热热的,颜玉看着他掉眼泪哑声问道:“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江秉臣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愣了一下,颜玉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眼角的泪水,“这是让人难过的,痛苦的,不好的东西。”
他轻轻握住了颜玉的手,将脸贴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哽了一下,“对不起,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再也不走了,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再送我走了好不好?”
颜玉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叹了一口气,“傻子。”
他从前那么可恨,可如今又这般可怜。
只是如今确实不好再贸然送他回去了,朝中尔虞我诈,他上位那么快,为人又狠辣,树敌太多,连他的亲信江风都能被死敌刘丙收买,实在是不敢想他这副傻子模样回到京都去……会如何。
怕是像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吧,只会死的很快。
颜玉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再醒来江秉臣还守着她,像是未曾合过眼,她也想好了,暂时收留着她,反正她也要回京去,就一道带他回京,先给太医瞧瞧看,再做打算。
只是这一受伤难免耽搁了上路,她本打算放榜之后就回明月禅院告诉了明心老爷子,接上兰姨再一同上京。
这下好了,她在床上躺了两日才勉强下了地,好在伤的是左臂,没伤到筋骨,修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江大傻子出于愧疚对她格外的好,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吃饭都不用她抬手,她动动嘴皮子鸡蛋就剥好送到了嘴边。
短短两日之内这江大傻子不但学会了自己穿衣服穿鞋子,还学会了给颜玉穿鞋子,侍候人那些虽然做的笨手笨脚但也跟着锦珠耐心的在学。
颜玉靠在椅子里晒太阳,看他耐心的在给她剥葡萄皮,剔出去葡萄籽,一粒粒放在碟子里等她吃,心情好的出奇,“傻子,你以后不傻了会对我这么好吗?”
江秉臣认真剥葡萄皱眉道:“你不要老是叫我傻子。”
“那我叫你什么?”颜玉捏了一个葡萄吃,“我不喜欢叫你江秉臣,这个名字不好。”
“那也不要叫我傻子。”江秉臣坚定的道。
颜玉想了想,“那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吧?”她又想了想,忽然凑到他眼前笑道:“你就叫心爱如何?”
“心爱?”江秉臣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不好听,像小姑娘的名字。”
“我觉得很好听啊。”颜玉道:“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我想叫你心爱,你听不听?”
江秉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颜玉乐了,叫他,“心爱?”
江秉臣脸红了红,低低应了一声:“恩。”
颜玉笑的合不拢嘴,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心爱好乖。”
江秉臣耳朵根都红了。
颜玉这边正调|戏的开心,去买菜的忍冬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急道:“不好了少爷!”
“什么不好了少爷,不许咒少爷。”颜玉又吃了个葡萄。
忍冬着急的跑到她跟前,“是真的不好了少爷!来人了!县太爷的公子正带着人过来呢!”
“许腾飞?带谁来?”颜玉蹙了蹙眉,第一个想到的是江风那事儿出麻烦了,可不应该啊……
忍冬急道:“带了颜家大老爷和大少爷来了!”
“什么?”颜玉一愣,颜鹤山和颜庭安来了??
外面已传来许腾飞的声音,“颜尚书这边请,颜弟就暂住在此处。”
“谁啊?”江秉臣诧异的往外看。
颜玉第一反应就是将江秉臣推进屋子,低声对他道:“不要出来!来的……是你的敌人!认出你就完了!”
“可是你……”江秉臣被推进屋子,啪的就被关在屋子里,他闷声在里面道:“你要小心你的胳膊,别乱动。”
“知道知道。”颜玉刚关上门回身,就瞧见许腾飞请着两个人进了来,一位中年儒雅,一位年少俊秀。
是颜鹤山和颜庭安。
“颜弟,你家里人来瞧你了!”许腾飞开心的道,走过来一看到颜玉的肩膀呆了一下,忙又问:“颜弟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怎么受伤了啊!”
颜玉却没有心情理他,她看着颜家两父子知道来者不善,这绝对不是来探望她的。
“颜尚书。”她向颜鹤山行了礼,却并不理颜庭安。
颜庭安却是笑了一声道:“多年未见,二弟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见到兄长便是如此吗?”
他也配。
颜玉眯眼对他笑了笑道:“我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还请颜大人和颜少爷见谅。”她可不想与他们论亲戚。
许腾飞看他们如此的……冷淡也是愣了一下。
颜鹤山却与他道:“劳烦许少爷引路了,本官还有些家务事要与颜玉商量。”
许腾飞也不是个没眼色的,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尚书大人忙,你们忙,我便先回去了。”他又对颜玉道:“颜弟好好养伤,等过会儿我再来瞧你。”说完便恋恋不舍的出了院子。
等他出去后,颜鹤山才转过头来对颜玉道:“贤侄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颜玉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只是道:“忍冬,请尚书大人落坐,沏壶茶来。”
忍冬忙慌慌的去沏茶,还是锦珠过来搬了椅子,请颜家父子坐下,又帮着忍冬端茶过来,上好茶,悄悄拉着忍冬退了下去。
颜鹤山却是不喝那茶,只是慢条斯理的道:“听说贤侄乡试中了解元?”
颜玉也落坐,笑笑道:“颜尚书不会是来恭贺我的吧?”
颜庭安极嘲讽的笑了一声,“恭贺你?颜玉你知道祖父听说你中了解元发了多大的火吗?”他看着颜玉,几年未见他长的愈发好看了,低眼坐在阳光下白的发光,好看的又不屑又嚣张,“我与父亲千里迢迢的赶来是奉了祖父的命,让你速速回山中,不得再下山,更不得再参加科举。”
颜玉的手指攥了攥,却又慢慢松开,她料到了,颜老太爷送她出京就是为了让她在山中籍籍无名的了此残生,不会给颜家惹来祸端,如今她非但下山了,还考中了解元,必定是让他勃然大怒和恐慌的。
但她偏要,她不要孤苦一生,老死山中。
颜玉被太阳晃的眯眼看他们父子,“若是我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