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沈晚照和韩梅梅是最后一桌,没人瞧见,不然食长还不得被人骂死。
沈晚照诧异道:“这也太优待咱们了吧,比别人多一盘半也就罢了,怎么个头颜色也比别人的好?”
韩梅梅见到美食就失去理智了,迫不及待地又剥了一个吃了,含糊道:“你管呢,人家想给就给呗,反正是好事儿。”
沈晚照还想发问,她把一个荔枝剥好塞到她嘴里:“堵嘴堵嘴。”
她吐出果核又道:“我帮咱们食长跑了好多次腿儿了,就为了他能给咱们的菜里多放点鸡翅鱼肉什么的,跑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回报了。”
沈晚照也想不出旁的理由,只好默认了。
她心情不大好,到了宿舍只吃了两三个冻荔枝就没胃口了,韩梅梅吧嗒吧嗒吃了半盘子,殷怀月敲了敲门要过来串门串门,韩梅梅把另一盘拾起来,这才起身准备开门。
沈晚照用力鄙视她:“瞧你那小气劲儿,人家还能给你全吃了不成?”
韩梅梅吃了美食,脑子立刻转的快了:“这可不是我小气,别人就半盘,咱们一下有了两盘,到时候怎么解释?“
沈晚照一想也是,那边殷怀月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用力拍了拍门:“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过来给我开门!”
韩梅梅跑过去把门栓拉开,殷怀月大大咧咧地推门走进来:“我那盘荔枝吃完了还没过瘾,你们还有没,让我在吃两个解解馋。”
沈晚照在韩梅梅痛心疾首地目光下,拿了两个外皮红艳果肉肥厚的给她,殷怀月接过来剥了,拿着荔枝却有点走神:“我们郡王府就在福州,原来每年吃荔枝吃到嘴里发腻,还都是品质上好的,现在想吃个荔枝都是皮儿发黄,干干瘪瘪的,都说京城繁华,天南海北的东西也多,我看还不如我们那边的呢。“
沈晚照知道她这是想家了,笑着转了话头道:“你舍友不在,那一盘子还不是紧着你吃。”
殷怀月撇了下小嘴:“一小盘里好几个都是没长熟的,我挑出来扔了。”
她把剥皮的吃了,点头道:“还是你们的好吃,水又多果肉又厚。”
沈晚照陪着她吃了一个,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解腻。
殷怀月把两个吃完,又乐呵呵地问道:“你们说,要是孔茹在这里会怎么说?”
沈晚照和韩梅梅洗耳恭听,殷怀月掐着嗓子,学孔茹尖锐的嗓音,捻起一个荔枝,把腰一叉:“这什么破荔枝,不仅样子难看,味道也不怎么样,亏的还是首辅送的呢,还没我们家的好吃,我们家的荔枝可是御贡的呢,比这个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三人哈哈大笑,殷怀月吃完两个也有点腻,用绢子擦了擦手告辞了。
韩梅梅吧嗒吧嗒地把剩下的半盘吃完,又要把魔爪伸向还没动的另一盘。
荔枝在南边产荔枝的地方算不得什么,但在京里算是个金贵东西,有的平凡人家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
她估摸着尚昭应该也没吃过,想给他送点尝尝鲜,便把韩梅梅的魔爪挡开,又主动给她抓了一把,陪笑道:“别老吃,吃多了容易伤身,剩下这些让我拿去送人吧。”抱着盘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韩梅梅:“……”
她找了个小食盒把这盘荔枝放进去,走到尚昭住的院子前敲了敲门,不过片刻门就打开了,他见是她并不意外,唇边漾开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心绪:“你来了?”
沈晚照点头走进来:“咱们首辅院长送了荔枝到书院里,不知怎么给了我两盘,我觉着这个味道尚好,甜甜凉凉的,夏天吃再适合不过,就给你拿了一盘过来。”
这是他借着由头吩咐人给下去的,看来底下人办事儿倒也稳当,只是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他手里了。
他接过食盒,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被人惦记的感觉总归是好,他心头微漾,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他接过食盒,出其不意地携过她的手:“昨天不知道我哪里唐突,瞧着你走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本以为你恼我,再不会来了呢。”
他要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沈晚照表情又别扭起来,也就没在意被他拉着手,干巴巴地道:“是么,昨天的事儿我都忘了。”
他五指微微合拢,把她的手牢牢握住,到底是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女孩,纤细白嫩的手握在手里,好像没有骨头一般,从指尖到手掌没有一处不娇嫩的,连一点小小的茧子都没有。
他这样温柔平和的一个人,手掌却微有凉意,盛夏的天气也没有冒汗,握着十分舒坦,是以沈晚照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抽回手指,抽出襟上掖着的绢子扇了扇,呵呵笑道:“天真热啊。”
绢子上一股香气逸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细细嗅着,随口接道:“已经到了深夏,正是热的时候,再过几天下场雨就凉快了。”
他见她脸上冒出细汗,额头被晒得通红,引她到一处浓荫下坐着,又沏了壶去火的凉茶,扣着壶把倒出来,把茶碗递到她唇边,再没有更周到的了。
沈晚照推却不得,只得低头抿了几口,他看着她红唇微抿起,不由得想着亲吻上去是什么滋味。
她喝完茶就怕头稍稍偏了些,转了话头道:“你要不要先把荔枝吃了?等会就不冰了,吃着腻歪。”
他捻起一颗荔枝,忽然抬眼瞧了她一眼,摊开手掌任由荔枝在掌心滚动,蹙眉道:“这是怎么吃的,直接吃吗?”
沈晚照没想到他这么傻白甜,不过想想他原来都没吃过荔枝,也可以理解,她怜香惜玉,自告奋勇地道:“我帮你吃……”
温重光:“?”
“呸呸呸,说错了,我帮你剥,荔枝皮儿最好剥了。”她伸手从他手里取过,三两下剥了皮儿,放到一边的盘子上让他自己拿着吃。
他取过来吃了,或许是因为给的人不同,所以比他吃过的任何一种果子都要甘甜。
沈晚照用绢子擦了擦手,抬眼看着他:“怎么样?”
他颔首,又是一笑,眉眼恍如精雕细琢:“很好。”他垂下长睫,看她搭在石桌上的细软手指,用这双手剥的,怎么会不好吃?
沈晚照虽然有时候暗搓搓地欣赏过他的脸,但还是第一回 认真细看,被美人脸迷得忘了神魂,目光在他脸上凝住,才发现他眼角下有颗小小的泪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看的久了越发使他生出别样的风情。
温重光也不恼,一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任由她欣赏。
沈晚照用仅存的自制力强行回神,同时暗暗地拍了拍小心肝,美貌真是颜狗的致命克星啊。当然她三姑父生的也很好看,不过那是长辈,她总不好死盯着人家看吧。
他纤长手指慢悠悠剥了个荔枝,趁他走神,又递到她嘴边:“你尝尝这个甜不甜?”
沈晚照机械地嚼了几下,正要咽下去,他手指在她唇上一抹:“小心果核。”
她木愣愣地吐出来。
两人一个吃一个喂,到后来她吃了大半盘,连喝了几口茶解腻,不好意思道:“本来是给你拿的,到最后都让我给吃了。”
他手指抚过盘子的边沿:“无妨。”又抬眼笑道:“听说这玩意金贵,你自己不留着吃,你怎么想到给我送过来了。”
沈晚照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怎么说你也是我朋友,我爹娘每回得了什么新鲜物件,也会跟亲朋好友分享,你可以理解为……家风使然。”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长得好看……她在心里默默地道。
温重光手指一顿,脸色淡淡地,长长地哦了声。
两人一时无话,她再不敢看他的脸,扭头盯着地砖上的雕花发呆,他轻声笑问:“还想下棋吗?”
沈晚照有点手痒,但想到那天晚上的惨痛经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想。”
她踌躇一时,忍不住问道:“你学的是哪套棋谱,跟谁学的啊?”
要是她学会了估摸着也能所向披靡,她脑补着自己纵横棋场,底下无数人高声喊着‘国手国手!’,她白衣飘飘,潇洒地一摆手“承让承让了。”,底下的人群更加狂热,她脑补着脑补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痴汉脸。
温重光:“……”
他缓声道:“没有跟人学过,只是看人下了几盘,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
他顿了下,又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回头教你。”
沈晚照正要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又摇了摇头:“罢了,我骑射还没练好呢,贪多嚼不烂。”想到这个,尤其是想到明天还有骑射课,整张脸就晴转阴。
温重光看着她阴郁的脸儿,笑问道:“不好学吗?”
沈晚照点头附和,为了面子故意夸张道:“是啊,可难学了,班里好些人都没学会呢。”
温重光眼里笑意隐约,想了想道:“正好我也不会骑马,不如……”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你学好了来教我。”
“啊?”沈晚照傻眼了。
他目光盈盈如春水流转,唇角笑意漾开:“麻烦你了,沈老师。”
第30章
沈晚照连忙摆手道:“算了吧,我自己都学不会,可别误人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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