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任县令本来就不是有大主意的人,收到信之后,把兄长的来信反复看了一遍,吓得双腿乱颤,见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也不再可爱,对着老丈人也不大恭敬了,暗暗盘算着怎么把责任全都推到这老不死的头上。
那边沈晚照也明白了些,叹道:“就盼着堂婶她们能大仇得报,也能告慰堂叔和堂兄们的在天之灵了。”
要说他们家和张氏有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不过古代家族情分远胜于现代,到底是同姓血亲,眼看着他们一房这般被糟践,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也要拉拔一把的。
玉瑶郡主不大懂朝上的事儿,听他们都这么说也就不多问了,与沈晚照商量道:“他们孤儿寡母的,就算报了仇以后可拿什么维持生计呢?”
沈晚照想了想道:“我看堂婶是个有主意的,您也不要操心太多了,大不了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帮衬帮衬就是。”
她又道:“堂婶给咱们送了重阳糕,咱们也瞧瞧她去?”
玉瑶郡主点头应了,母女两个肩并肩往张氏母女住的院子走,堪堪走近就听见里面隐约的争执声。
沈晚照一愣,探头往里看了看,就见沈乔正在收拾包裹,把那把不离身的狭刀往里放,沈婉用力拽住她:“冷静!不要!娘?”
沈晚照:“……”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其实这话的意思是:“你冷静点,不要一时冲动,想想娘还要你照顾呢,你走了娘怎么办?!”
她原本说话也不这样,只是遭逢大变之后就不大说话了,就是说话也只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沈乔竟然很神奇地听懂了,轻松挣开她的手:“你不用管,我趁着夜深人静给那两个畜生一人一刀,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娘你就好生照料吧,有缘还会再回来的,要是没缘分,只能下辈子再做母女了。”
沈婉一把拽住她,她虽然焦急也说不出什么来,翻来覆去就是‘不能,不许’,听的人心急。
沈晚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步走进去,故作讶异道:“堂姐怎么了这是?”
目光故意从她包裹上掠过,含笑道:“堂姐是在家里住的不好吗?怎么这就要走?”
沈婉见到她先松了口气,沈乔沉默一时:“没有,堂叔待我们很好,娘的身子也见大好了。”
她顿了下又道:“晚照堂妹,今日来的那任老忘八我见了,他为什么来找二堂叔也知道,我虽没甚大见识,但也知道他是在吏部任职的,吏部是六部之首,以后他若要诚心与你们为难,那就是我们家害的了。”
她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报仇之心迫切,但更不想因着这个牵连你们,大不了等我到了地方见机行事。”
沈乔倒是很有些游侠的气概,沈晚照叹道:“我知堂姐至孝,可是你与我同年,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为了那两个人渣把一辈子搭上不值得。”
她见沈乔还要说话,忙道:“再说堂姐也太小看我们家了,我祖母是太后的亲妹,我亲爹是侯府嫡子,母亲是睿王嫡女,有封号的郡主,姑父是手握实权的豫王,夫君是当朝首辅,那任家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盐商起家的暴发户而已,有了官身便得意忘形了,我们要整治他们,不过区区一桩小事而已,他要想为难我们,也得为难得到才是。“
她记得她原来跟江如兰也说过类似的,不过换了个人,意思全然不一样。
她们在县城里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就是县太爷,被沈晚照一通太后郡主首辅王爷忽悠的头晕脑胀。
沈乔不是偶像剧里做事儿黏黏缠缠的女主,听她如此说,低下头思量权衡片刻,拱手道:“那就多谢堂叔费心了,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沈晚照掩嘴笑道:“这都是应该的,堂姐说这个倒像是戏文里的似的。”
沈乔一笑,不言。浓长如剑的眉毛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越发坚毅。
沈婉诚恳道:“多谢,堂妹。”
沈乔和沈婉都不是饶舌之人,性子却都很好,难得的是遭此大变还没黑化,沈晚照和她们又说了几句才往回走。
她早上折腾了一上午,眼看着到中午了还没吃上饭,才走几步就肚子乱叫:“饿死了,我得再吃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
玉瑶郡主本来想让厨下给她下面呢,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忙让厨下下了碗高汤面过来,沈晚照补充道:“两碗两碗,他也没吃呢。”
玉瑶郡主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笑骂道:“没良心的,现在倒是知道心疼姑爷了,原来在家对你爹娘也没这样,难怪你爹吃酸。”
沈晚照讨好地挽着她傻笑。
虽然只是寻常的高汤面,但高门大户做出来也不一样,里面用的是鸡片和火腿鲜笋加上十几样荤素鲜菜熬出来的高汤,用这个下面只需要加一点盐巴滴几滴香油提鲜,那鲜味就别提了,她吃了几十年也吃不腻。
厨子怕面味有点淡,又拌了几个小菜,一小碟红油肺片端上来,夫妻两对坐吃的无比满足,沈晚照还想再来一碗,玉瑶郡主摇头道:“先点补点补,中午重阳宴上有你爱吃的螃蟹,你省省肚子,别到时候吃不下了。”
沈晚照这才掖了掖嘴角,见沈岑风两口子忙着收礼,忽然脸色一变,跟温重光悄声道:“咱们家估摸着今个也有不少人来送礼的,咱们这么一出来,礼不就收不到了吗?”
他见他这财迷样失笑:“就算你不在,家里的管事还在呢,不会让你少收一份的。”
沈晚照心满意足了,又给自己的财迷行为做注解:“我这还不是替你操心,生怕你少收一份半份的!”
他浅笑:“有劳夫人了。”
沈晚照鄙夷道:“你别老嘴上感谢啊,实际行动呢?空话谁不会说?”
他认真想了想:“晚上回去我会好好服侍夫人的。”
沈晚照:“……”
由于有温重光这个拆螃蟹能手在,中午的重阳宴她吃的十分满足,黄酒也多用了些,回到家里便睡下了,这一觉睡到黄昏,两人起来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只各用了一碗粥,几块点心就不想再吃。
沈晚照身上乏的连泡澡都不想,只让人烧了热水来洗脚,他本来在看书,忽的低头一瞧,就见一双莹白如玉的玉足在氤氲水汽里若隐若现,被颜色深沉的檀木脚盆一衬,显得越发白皙,上面淡青色的经络都隐约可见。
他这下书也不看了,只垂眸观赏美人浣足。冷不丁飞来一个香枕,她嗔骂:“你瞧什么呢,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他优雅地合起书卷,十指交叠:“浑似飞仙入梦,袜罗微步,流水青萍,难怪古人有好美足者,甚至有特意搜罗双足美好的玉人以供赏玩。”
沈晚照听完哼笑一声,两只新月一般的足弓从水中翘起,带响哗啦啦水声,在空中画出浅浅弧度,就这么湿哒哒地搭在他腿上。
“要不要我也给你搜罗几个有美足的姬妾供你赏玩呢?”
他伸手按了按她尚还温热的脚趾,勾一勾唇笑道:“我已有世间奇珍,何必舍近求远,去瞧那些土鸡瓦狗?”
他随意取了干净巾栉帮她擦脚,悠然道:“有了你之后,多看旁人一眼我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沈晚照囧道:“你这话让皇上和内阁阁老听了得多郁闷呐,敢情你看他们都觉得浪费生命。”
他欢欣变成了郁闷:“你真是……”不解风情。
沈晚照任由他擦干,他故意用小指勾了勾她脚心,她被逗的发痒,俯在床上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成了不成了,我自己擦吧……你要擦就好好擦,别碰我脚心……你是想把我笑死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温重光:“???”
沈晚照尽力憋笑:“口误口误。”
他一只手已经顺着脚踝盘桓而上,在小腿不住撩拨:“咱们还没有……”
沈晚照帮把小腿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勉强正色道:“你可别,我亲戚才上门呢。”
饶是他再聪敏,听了这话也愣了片刻,情动变无奈:“你怎么这时候……要来多久?”
沈晚照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感叹道:“约莫四五天吧,你也趁着这时候好好歇歇。”
他似笑非笑:“我歇?”
沈晚照认怂:“我歇。”
男人这事儿被打断当真是比要命还难受,他用冷水敷了几回脸也不见效,沈晚照心情颇好,笑呵呵地调侃他:“你光敷脸有什么用?”
他静默片刻,忽然声音喑哑起来:“虽然不能行事……但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也可以一用。”
沈晚照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见他玉面绯红,一时心软,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说怎么来?”
他又默然片刻,把目光落在那一双娇娇软软的玉足上。
沈晚照:“……”麻的,禽兽啊!
不管禽兽不禽兽,今晚上她还是叫水洗了好几回脚,一大块香胰子都快被她用完了。
下人忍不住暗暗猜测,往常不都是叫水沐身吗?怎么今日开始洗脚了?
他倒是满面春风,含笑帮她擦去脚趾上沾着的滚圆水珠:“虽然不是正道,但偶尔试试旁的法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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