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人是不是……”夏意有些不确定的问。
叶青梧摇摇手,“无碍,不过是无感失了三感罢了,死不了。”
夏意看了洛熠宸一眼,见他也在喝茶,便不再言语了,叶青梧勾了勾唇角,“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他已丧失三感,不过是目不能视、鼻不能嗅、触而无感罢了,长此以往,会感觉恐慌、产生幻觉、反应迟钝、紧张、焦虑,会一点点攻破人的防线,而不能自知。”
当场中人面面相觑,竟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脚,仿佛所说之人是自己一般,令人闻而胆颤。
洛熠宸放下茶碗看了她一眼,“你是如何知道?”
“实验所得。”
他目光一滞,竟落在她身上半晌没有挪开。
叶青梧咯咯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无比恶毒?不是做这当朝皇后的人?”
“……没有。”他再次端起茶杯喝茶,喝了一口方才说道:“圣旨已下,便不会更改。”
“那不知……皇上这次要在我身上取走何物?”
第79章 真心假意
她吟吟浅笑隔着一只桌案瞧着他,清风拂动,吹起树叶拂动,他脸上却无有任何变化,半晌之后才开口。
“你多想了。”
说完,他便移开目光,看向江鹧鸪,问道:“江鹧鸪,行了吗?”
江鹧鸪回身行了个礼,说道:“皇上,娘娘,此人已经交代,他叫王彪,是皇宫侍卫。”
说道这里,他看了叶青梧一眼,叶青梧点点头,“继续。”
“那日娘娘闯入宸凉宫被侍卫拦住时娘娘曾打伤了那个侍卫,不巧,那侍卫便是王彪的弟弟,按照他的交代,是为弟报仇。”
“仅此而已吗?”叶青梧问,却又不等他回答,便从软榻上起来,“江鹧鸪,你这几年,本事一年不如一年了。”
“请姑娘责罚。”江鹧鸪躬身道。
“罚?罚你什么?扣掉你眼睛?”
江鹧鸪脸色一变,“姑娘……”
“瞧着。”叶青梧自针袋中取了一根长约三寸的银针,在王彪面前蹲下身子,超微一分辨便扯掉他盔甲上的护心镜,银针穿透盔甲,在他的心尖上扎了进去,不过眨眼之间,便听王彪一声凄厉惨叫,毫无防备的人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叶青梧手掌一拂,王彪身上的银针扫落,他四肢抽搐着蜷缩起来,立刻摸索着抓掉被刺在心口的银针,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叶青梧负手立于一旁,冷声道:“若你实言相告,我可为你解除这等痛苦,若不然,你便熬着吧,这针拔了,你总是想死,也无可能。”
“你,你……真……狠毒!”
“多谢夸奖!对别人不狠就要对自己狠,你看我很像对自己吓得去手的人吗?”
叶青梧瞥了他一眼,回身坐于榻上,洛熠宸看着她的腿,行走间似无病无痛,若非先前见到,怕是连他都蒙混了过去。
日光见涨,外面越来越热,叶青梧却饶有兴致,惨叫声中,她看着洛熠宸说:“对弈一局,可有兴趣?”
“好。”
立时有人去取棋盘,叶青梧歪了身子靠在榻上,那惨叫声似是根本不能入她的耳一样,靠在软榻上惬意舒适。
这里的棋皆是围棋,叶青梧前生甚为喜爱,一向多有研究,还曾冒名参加过国际大赛,后因身份诸多不变而退出。
棋盘棋子放于面前,黑白棋子皆是精雕细琢而成,她伸手如玉壶之中拨了拨,棋子细碎之声不绝于耳,洛熠宸已然摆好架势,“你先下。”
叶青梧也不客气,捻起一颗白子落于棋盘之上,而后便抬手朝他一笑,“皇上请。”
叶青梧的棋力洛熠宸前些年便早有领教,且她不是见他身份高贵便相让之人,此时见她落子便知她是认真的,于是也认真起来。
一时间,琼华宫里静极了,除了王彪的惨叫声外,只有棋子与棋盘的碰撞上,清脆且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那王彪终于忍耐不得,“我说,我说,饶了我吧!”
叶青梧闻言抬了抬眼,便又落回棋盘之上,洛熠宸也看了一眼,他倒是有些好奇,看了江鹧鸪一眼,谁知江鹧鸪却低眉垂眼立于一旁,似是不存在一般,他不免心中气恼,注意力稍微分散,棋子被杀死一片。
“皇上,莫不是不想下了?”
“这人吵得实在心烦意乱。”洛熠宸丢掉棋子,令她看向王彪,叶青梧呵呵一笑,动手一颗颗将棋子捡起来,却没有放回玉壶之中,而是斟酌之后再放回棋盘上,自己与自己下了起来。
“是,是凉心公主……除了我,还有……一人,便是扯动那金线之人,金线牢固,是伤人……利器,公主知我因弟弟受伤……心中不甘,……特令我潜伏在此,刺杀于你……”
“胡言乱语!”洛熠宸一声冷喝,抬手便是一掌,只听一声惨叫,王彪竟然死了。
叶青梧微微一愣,忽然什么心思都没了,棋盘向前一推,棋子散乱一片,她拍拍衣袍从榻上下来,“回宫吧,老江我伤药没有了,记得配好伤药送与我处。”
“是!”
江鹧鸪一躬身,夏意与夏至立刻跟上,洛熠宸竟微微失了神。
“皇上,午膳时间到了。”身后,张宝端低声请示道。
“就摆在梧桐苑吧。”
洛熠宸抬步跟上,速度较之之前快了许多,不想一路竟还是没有遇上叶青梧。
红衣飘然,叶青梧几乎快要飘起来,脚上绷着一股劲在走,直到回宫才发现,脚踝上的伤竟再次渗出血来,染湿裤脚。
“主子,奴婢再去宣江太医来为您看看吧。”
叶青梧轻飘飘的递去一个眼神,夏意行了个礼,立时转身离去,夏至再次备了纱布、清水等物,叶青梧有点无奈,身边已然没有止血药粉了,只能江鹧鸪过来。
江鹧鸪刚走到御花园便被夏意截住,一路拖着跑进梧桐苑才知叶青梧的脚竟伤的如此厉害,他不敢小视,清理、上药、包扎,小心翼翼的处理好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期间叶青梧便靠在贵妃榻上看书,不吭一声,不置一词,令人怀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包扎过半时,叶青梧说:“你们先出去吧。”
夏意与夏至应了一声,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便领命退下,殿门关上叶青梧才叹了口气,“几日可好?”
“姑娘切不可再如方才那般行走了,务必要修养十日才好,刚才属下看了,虽未伤及筋骨,可伤皮肉如此之深亦是难愈,这几日,姑娘定要听我的才是!”
“小伤而已,何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叶青梧并不在乎,前世伤势危及生命不知几次,还不是一样执行任务。
“姑娘!”江鹧鸪加重语气,脸色沉重的道:“若未能好好修养,定会留下伤痛,这几日我会每天来为您上药的,还有您的身体,我也会好生调理的,还希望姑娘给我一个机会,能够让我尽一尽自己的本分。”
“行了行了,说的这么惨,我知道了。”叶青梧按了按额头,看着他收了手,将止血药粉放于桌案之上,才又说道:“多给我留下一些药,我出门走的急,带的不多。”
江鹧鸪叹了口气,又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瓷瓶,分别将功效与用法说与她听,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这是何意?”叶青梧笑了笑,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起来吧,当年之事并不是你的错,隐瞒有孕之事也是我自己的主意,当年,就算你跟他禀报了,我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碗落子汤而已。”
“姑娘!”江鹧鸪惊呼一声,似有不信。
叶青梧抚了抚心口,五年了,那道刀口早已结成伤疤,再也挥之不去。
“不会有错的,他为我做那么多,究其根本,不过想诱我爱他,只有我爱上他,那血才能救得了凉心公主。呵,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可若皇上看在子嗣的份上……”
“我入宫的那一夜,他便告诉凉心公主,不会有女人生下他的孩子,纵然你告诉了他,那孩子也逃不过一死,枉我意图救他,不过是徒留笑柄罢了,老江,我的身子,能撑多久?”
“有属下在,定当保姑娘百岁无忧。”
“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她从贵妃榻上起来,弯腰硬是将他扶起来,说道:“我不强求,最多十五年,如此,即可。”
十五年,刚刚好能看到南砚和子苏的人生定格,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姑娘这是……”
“如你所想。”她微微笑着,曾经便是故友,即便多年不见,江鹧鸪仍是能一语道破她的心思,他的语气立时欢快起来,“如此说来那……”
叶青梧做了个隔墙有耳的动作,他脸上的笑意才收了一些,却仍是止不住的高兴,“姑娘能安然活下来已是命大,属下必当竭心尽力为娘娘调养身子,必不负娘娘所托。”
叶青梧点了点头,江鹧鸪立刻收拾药箱,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礼才退下去。
夏至进来,走至叶青梧跟前说道:“娘娘,皇上在外殿传了膳,奴婢陪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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