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砚回来的时候殿中的花瓶里插着几只桃花,不知不觉,已经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肖雪在矮榻上歪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个册子。
洛南砚嘴角抽了抽,他原本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刺激她,却没想到竟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将小册子从她手里抽出来,肖雪睁开了眼睛,洛南砚将小册子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肖雪看了他一眼,“皇上不让奴婢学习了吗?”
“你跟我一同学习就够了,不需要看别人。”
“……”
这话真够无耻的,不过肖雪没有说他。
洛南砚拨了拨她的发丝,露出耳朵,耳朵上取掉了纱布,看起来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但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痛色,肖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月余,肖雪的耳朵除了听不到,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了。
这些日子她不再跟着他去上朝去上书房,每日都呆在乾泰宫里,一般不会出门,不过洛南砚开始让她去梧桐苑,她一直都还没有去。
时隔多年,当年做出了那种事情,心里的一个结散了,却又结成了另外一个结,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青梧和子苏,其实她们都是极好的人,也没有什么架子,可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一直愧疚难安。
日复一日,心里的愧疚堆积的越发深厚,就越来越不敢去面对她们。
这一日她正坐在乾泰宫门前的台阶上晒太阳,懒洋洋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两人都有些默契的没有提及,相反她不再讨好般的跟在他的身后,洛南砚也不再爱搭不理。
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种让对方注意自己的方式罢了。
如今,反而倒像是平等了一样。
她抱着肩膀坐在台阶上一摇一晃的,看的守在外面的宫女都害怕,知道她在高台上滚下来过,也担心她在这台阶上也滚下来。
忽然马蹄声声,肖雪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在这宫里敢在这里骑马的人不多,公主殿下算一个。
肖雪正觉得没脸的时候,发现高头大马上坐的是一个男人。
洛南砚跳下妈来,几个箭步走到她的面前,“走,换衣服,朕带你出宫。”
肖雪有些发懵,“出,出宫?”
“嗯,出宫,今日天气不错,出宫走走。”
洛南砚亲自翻了衣袍换上,顺手将她的一件丢给她,肖雪手忙脚乱的接住,男子已经脱了好几层。
换了衣袍,肖雪被他拉着朝外走,边走便问:“皇上今日不用处理政事吗?”
“昨日已经处理完了,早就想出去转转了,子苏那丫头整日在外面野,若不是日日被这政事困扰着,我也早就跟她一样出宫去了。”
出了宫,肖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上了马背,洛南砚一踢马腹,马儿撒开四蹄跑出去了。
长长的宫道,马蹄声声,身后便是男子宽阔的胸膛,肖雪往后靠了靠便被人拢在怀里,好像真能度过一辈子一般。
她皱了皱眉,洛南砚从身后说:“出宫你不开心?”
“皇上多虑了,奴婢没有。”
洛南砚却一皱眉,“出宫之后不要叫我皇上。”
“那奴婢该如何称呼您?”
洛南砚想了一会儿,想了想说:“叶公子。”
早年他随母亲姓叶,如今在外面称呼一声叶公子,也不过分。
肖雪赶紧应下了,马儿跑出宫门,沿着长长的街道跑了很远,直到人群都被甩在了身后,肖雪才惊呼道:“我们不是去见百姓吗?为何出城了?”
“踏青!”
他话音落下再度一踢马腹,马儿撒开了蹄子撒欢一样朝前跑去。
跑着跑着听到身后一声呼喝声传来,“到西郊去,看谁先得头筹?”
“苏公子!你的马明显跟我们的马不是一个档次啊!你是作弊!”
“这是我自己在马市上选的马,才花了三两银子,自然是比不过你们那十两银子的!”
前面那人哈哈一笑,催马前行。
肖雪一直以为是两个人,可直到马儿连番在她面前超过去才知道是三人,不过其中一人始终不曾答话罢了。
见着那匹小红马,南砚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揽着肖雪的手微微一紧,“做好了。”
话音未落,肖雪便感觉洛南砚再次一踢马腹,马儿跑的更快,微风拂面,扬起发丝绺绺,不过眨眼之间,刚刚在超过他们的三个人已经出现在面前。
洛南砚再次一踢马腹,马儿跑的更快,很快就到了他们附近,洛南砚没有做丝毫停留,只是口中呼哨一声,超过了他们。
肖雪呆了呆,这是……皇上的玩心也被勾起来了?
那匹小红马的主人“咦”了一声,口中的调子忽然换了一个,三匹马再次加速,一人骂道:“你加速之前打声招呼啊。”
“自己骑马还让别人给你驾驭,笨蛋!”
小红马的主人再次追上来,超了过去,剩下两匹马怎样都追不上了,她这才看清了前面的人,嘴角咧了咧,“我倒是谁呢?我以为某些人是堪破了红尘的苦行僧呢,没想到还有携手红尘好作伴的一天!”
洛南砚没有说话,再次催马前行,没两息时间就将她落在了马后。
肖雪眨了眨眼睛,“那个,那个怎么看着像是公主殿下?”
“是她!”
出宫踏青还能遇到子苏,实属洛南砚意料之外,不过,他并不介意与子苏拼一拼赛马。
子苏口中的勺子忽然一变,洛南砚感觉自己的马明天停滞了一下,差点将他和肖雪掀下马去,被他狠狠的一勒缰绳马儿才反应过来继续前行。
洛南砚却是瞪了子苏一眼,子苏嘿嘿一笑,打趣道:“温香软玉,美女在怀,还想拿个头筹?也要看我们家小红答应不答应。”
她弯下身子在小红马的耳朵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小红马竟然再次提速,肖雪吓了一跳,看着子苏飞似的在她面前消失了。
“皇上,快,公主太危险了。”
“不必担心,她能驭马。”洛南砚依旧紧紧的跟在子苏的身后。
子苏也并非只会驭马,任何凶险的动物到了她的面前都很乖顺,洛南砚还记得在只有三岁的时候,娘亲去为他们求药,锦芳将他们放在房中玩耍,自己去为他们煮饭,可是茅屋之中忽然爬进去一条大蛇。
吐着蛇信子,耀武扬威。
那时他还不曾练功,一边想着该如何带着子苏逃脱,一边试图将它赶走,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如愿,在一旁玩耍的子苏发现之后,小胖手竟然不害怕的去摸。
他吓得心都快跳停了,可是子苏却说:“哥哥,好滑滑,你摸摸。”
更奇怪的是,那条大蛇竟然将蛇信子收了回去。
后来他们又遇到过凶猛的大狗,等等,无不是子苏的出现让他们化险为夷。
子苏当之无愧的夺得头筹,洛南砚紧随其后,下马之后肖雪赶紧行礼,子苏一身男装,月牙白的颜色衬得她不显娇气,反而带着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赶紧上前托住她的手,“罢了罢了,你是大哥的人,不必对我行礼,这是外面,让人看到了也不好。”
洛南砚看着她长发竖起,额头都露出来了,无语的啧啧两声,问:“一直没离开?”
“京城好玩的东西也不少,我还没玩够呢。”
“光是你会的那些东西,便是够人玩好几辈子的了。”洛南砚哼了一声,对妹妹长时间不回宫积怨已久。
子苏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哥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是让人给你送一份啊,你东西吃了许多,竟不见你对我有半点心疼,妹妹可伤心啦。”
洛南砚:“……”
他撇过头,不忍直视她这娇柔的样子。
“你啊,你啊……”
拍拍她的头,洛南砚几乎难以想象若是到了子苏出嫁那一日,他是怎么才会将她送上花轿。
叶青梧一直说,子苏小时候欠缺的那点父爱全都让洛南砚给补回来了,其实丝毫都没说错,洛南砚不是在养妹妹,是在养女儿。
无论宫里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都会先送到子苏宫里去,哪怕如今有了肖雪也不例外,说子苏是挂在他心头的一块肉都不夸张。
三人正说说笑笑,秦风和徐轻帆才到了,徐轻帆抱着马脖子不肯下来,骑马走江湖许多年,竟然没有和子苏骑一次马累。
“你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让我们好一通追,风景都没来及看。”
“谁让你这十两的马不如我这三两的马呢。”子苏笑着接话,“别忘了你晚上要为我和秦大哥弹曲啊。”
徐轻帆一脸哀怨,抱着马不肯下来的间隙,秦风一脚将他从马上踹了下来,自己也快速翻身下马,跪地施礼。
“起来吧,都在外面不必拘礼。”
两人这才站起来,洛南砚笑着说:“和她一起玩,很是费神吧。”
此时徐轻帆哪里还敢吐槽,他见了洛南砚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不过还不能什么都不说,只能绞尽脑汁的说:“爷说笑了。”
秦风说:“倒也没有,小姐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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