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梧了然,两人出来这许久,虽然有太子与宣王监国,可仍会有许多国事积压,需要他回去处理,保守估计十日内想要如常见面是不太可能的,昨夜两人的谈话,想必有很多入了他的心,他想做千古一帝,定然会快速实施,一来二去,定然非常繁忙。
“那现在去?”
洛熠宸抬手,含笑相望,叶青梧指尖颤了颤,终是抬手放入他的掌心,柔荑在握,洛熠宸带着她踏出殿门,辨识了一下方向朝前走去。
靖州以栀子花为美,此时五月中,满城栀子花香,嗅一口入鼻,身心清爽,叶青梧郁结于心的一口气也淡淡散发开来,走了几步,洛熠宸侧头相望,相视而笑。
步步莹莹,裙角扬起,两人间那些不堪的过去凝结的寒冰仿佛如数化去,一股温馨的暖流将两人包裹,恬淡,优雅。
栀子花旁,侧身相望,洛熠宸抬手欲摘一朵栀子花,手刚伸出去却被叶青梧按住了手,“别摘了,只有在花枝上,栀子花才有它的美,若摘下来,不出两个时辰便枯萎了。”
“你不喜欢?”
叶青梧摇头,“喜欢,可正因如此,才不去采摘。”
洛熠宸微怔,握着她的手微紧,叶青梧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拘谨,说道:“走吧,我们再往前面去看看。”
与昨夜的俯瞰不同,白日化开,街头更多了无数芳华年岁的女子,没入人流,两人并肩而行。
“是昨夜的老人……”
叶青梧说着,回头去望,身边玄色的影子却不知何时离去了,她微微锁紧眉头,侧目望去,却不见洛熠宸的影子。
顺着人流向前走了许久,叶青梧也没有找到洛熠宸,心中不禁有些焦急,难道洛熠宸自己走了吗?
她淡然的眉眼间带着一抹不属于她的焦虑,又向前走了不远,打听了几个人,叶青梧忽闻一阵琴声自远处传来,她微微皱眉,胡琴弹唱是在夜晚游湖才有的,这白日为何会有人弹琴?
琴声悠悠入心头,伴随琴声,男子清润的声音如春雨声声,摄入心田。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叶青梧一怔,侧头往琴声来处望去,却见人流不知何时已然分开,月湖之上,一只小船幽幽从湖面而来,一玄衣男子抱琴而坐,琴声铮铮,眸光切切。
她怔怔的望着小船在湖边停下,隔空相望,她有些莫名,夏至与方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脸恭敬与维护。
他会弹琴,叶青梧是第一次知道,看着他将琴放下,负手而立,朝她伸出手来,叶青梧略一思索,脚尖一点,踏水无痕,落在船头,目光盈盈望向他,“为何如此?”
“世上男子皆如此,细细想来,我从未为你做过,今日博你一笑又何妨?”
“我若不笑呢?”叶青梧略略勾唇。
洛熠宸迎视着她含笑的眸子,微微摇头,捏住她的手拢在袖间,“那我……只好用一生来努力。”
叶青梧无言,微风拂动间,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
岸上忽然有人喊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叶青梧看了他一眼,洛熠宸正仔细的用佩刀割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她不禁问道:“为何如此?”
“小时候,我听母妃说,若得心上人发丝与自己的变成结,可结为永心,恩爱绵绵。”
说话间,他将两人的发丝紧紧系在一起,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叶青梧这才注意到他所佩戴的荷包,似乎无论何时都会佩戴在身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荷包,张宝端给我找的。”
叶青梧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洛熠宸将发丝放好,重新将荷包系在腰间,拉住她的手立在船头。
小船幽幽,随风飘荡,叶青梧看到他放在船头的琴,兴致大起,“你会弹琴?不如你我合奏一起?”
“我技艺不高,乃幼时母妃所授,后来母妃死了,便再也未曾动过。”
他语罢重新坐下来,抱膝放在膝头,抬眸望着她问:“要弹什么?”
“《宫墙怨》?”
洛熠宸一笑,“好。”
玉笛幽幽,琴声飘飘,一坐一站,如神仙眷侣,交缠飘渺。
琴声所奏的《宫墙怨》如怨如泣,如泣如诉,笛声如一阵清风自来,席卷心头,合奏声声,直让人觉得这是一曲哀鸣婉转又阳光普照的曲子。
第183章 再见子女
第二日后,两人改作骑马,直奔京城,骑马速度比马车要快了许多,隔日上午,两匹快马入京,穿过百姓人头攒动的街头,路过书声琅琅的书院,直入皇宫。
接到消息,南砚与洛青阳直接到乾泰宫见驾,洛熠宸站在内殿中看着夏意伺候叶青梧更衣,宫装繁琐,层层叠叠,白衣褪下换红妆,洛熠宸凝神忘了片刻,便听到外殿太监通传的唱喝声,他叹息一声,上前两步,夏意立即向后推了推,洛熠宸握住叶青梧的外袍稍稍整理了一下,玄黑色的龙袍一身肃穆,叶青梧看了两眼,便问:“有事?”
“忽然觉得还是宫外好,自在。”
“这是自然,皇上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皇上与此相比,无须劳累至身心俱疲,亦锦衣玉食供给,已是万中无一,当须恩记于心才可,何来自怨自艾。”
洛熠宸失笑,不禁抚了抚她如瀑青丝,“未曾想,你贤良起来竟是如此模样,不过,有你在,我定会做的更好,等我。”
他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转身从她身畔擦过,玄黑莽金龙袍金龙盘踞,叶青梧看了一眼,理了理外袍,转身问道:“南砚也回来了?若他无事了,让他过来休息休息吧,子苏呢?”
夏意一一作答,话音未落,子苏如一只小蝴蝶一般,穿着淡粉色的宫装,梳着宫外女儿家寻常的头饰从外面奔进来,“娘亲,我想死你了。”
叶青梧顺势将她抱进怀里,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又长高了些,也胖了些,她问了她一些日常的事,便见到在寝室门口还站着一个小女孩,与子苏差不多大小,叶青梧问道:“你是肖雪?”
肖雪福了福身,进宫数月以来,规矩已学的差不多了,虽跟子苏相差无几,却比她温顺的紧,见叶青梧问她,便躬身答道:“回娘娘,奴婢正是肖雪。”
“可惜了。”叶青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可惜生不逢时,可惜所托非人,若肖雪不是肖焕的女儿,或许这一世会幸福快乐许多。
叶青梧不说起身,肖雪便一直躬身不起,可见在宫里确实是受了苦的,叶青梧招了招手,肖雪看了夏意一眼,见夏意也点了点头,这才朝前走到叶青梧面前,叶青梧怀中抱着子苏,示意她伸出手,肖雪忙伸手放在叶青梧面前。
她伸出三根手指搭了个脉,对夏意吩咐道:“去叫江鹧鸪,让他过来一趟。”
夏意立刻去办,叶青梧便抱着子苏低低的说起话来,不多时南砚进来,身后跟着江鹧鸪,两人一起跟她见礼,叶青梧朝南砚招了招手,这些时日,南砚清减了些,行完礼便站到一旁,叶青梧朝江鹧鸪抬了抬手,示意他给肖雪搭个脉。
“辛苦了吧?”叶青梧朝南砚招了招手,南砚摇头,“娘亲身体可好?”
“恢复的不错,无须在意,你呢?”
“一切照旧。”
南砚言简意赅,叶青梧便不再多问了,而是指了指门外站立的方怀,说道:“带回来的东西都在方怀那里,这段时间我回来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了,想去哪里玩,便多出去走一走,不要苦着自己。”
南砚点头,“娘亲为儿子费心了,儿子……”
叶青梧打断他的客套,问道:“你父皇呢?是不是只让你出来一会儿?用了午膳再回去?”
“娘亲?”南砚震惊极了。
叶青梧摸摸他的头,笑道:“无事,只是他这段时间可能会多观察你。”
南砚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江鹧鸪与肖雪,略有不解,不过叶青梧也未做解释,他便也没有问。
等江鹧鸪搭了脉,叶青梧便问道:“如何?”
“若想根治不难,臣开一剂药,连服三月即可。”
“当真?”
“臣不敢欺瞒娘娘。”
叶青梧点了点头,问肖雪:“可愿意吗?”
数月来,肖雪已备受折磨,每每月圆之夜,便浑身彻骨冰冷,如附骨之疽,疼痛难忍,乍听到叶青梧的话,肖雪怔了片刻,问道:“娘娘为何要对我好?”
“我并不是为你好,孩子,”叶青梧叹气,“你可知你为何被喂毒?”
肖雪摇摇头,自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被喂毒的人数不胜数,她自然明了,只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人给她喂毒。
“数月前,我身患大病,手无缚鸡之力,有刺客深夜来袭,险些无法保命,你可知,此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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