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鹧鸪被吓了一跳,立即点了点头,又抓过洛熠宸的手搭了个脉,意外的发现洛熠宸竟真的没有再催动血液流出了。
叶青梧用见到剪开他的袍子,胸膛露出,江鹧鸪正要伸手,叶青梧说道,“我来,你负责处理伤口。”
江鹧鸪便看了她一眼,叶青梧这才发觉自己的手竟一直在发抖。
她用力甩了甩手,没等江鹧鸪反映过来一把拔出了那把短刀。
短刀仍是那把短刀,先后插入两人的心口,如今鲜血淋漓被叶青梧丢在一旁,她便听到洛熠宸痛苦的叫了一声,江鹧鸪迅速处理伤口,将各种药粉洒在伤口上,又进行包扎,而后两人又将他搬到床榻上休息。
“姑娘,皇上许是失血过多,应当要休息一段时间,我先去开个方子,熬两碗补血的汤药来。”
叶青梧点了点头,江鹧鸪便行礼退了出去,房门被带上,她这才在床榻旁坐下来,没有看他,只是静静的发呆。
许久之后,叶青梧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力道不大,却真的被握住了。
侧头去看,洛熠宸正虚虚的睁着眼睛,想来受到的伤害不小。
房中血腥弥漫,叶青梧冷冷一笑,“舒服吗?”
洛熠宸艰难摇头,声若气音,“不……舒服。”
“我当时也这样不舒服,”她的语调淡淡的,目光落在一个虚空的位置,陷入回忆,“那夜的风好凉啊,每动一下,就像是被人生剐了一样的疼,你那时说了什么呢?”
洛熠宸默然。
她便呵呵一笑,也不强求他再说一遍,“从琼华宫到飞檐塔,你知道有多远吗?我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走过去,你也想尝试一遍吗?”
“你大可以尝试一遍的,如今那水池中的水还没有化冰,你可以去试一试,下面的水有多凉,顺流而下,有一座小小的岛,你可以自己在上面生存几个月。”
洛熠宸说不出任何话,那些事情他光是想一想便知道她能活下来有多艰难,她那时的艰难就像此时自己的愚蠢。
“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吧?”
洛熠宸唔了一声,叶青梧便又说:“我诅咒你,洛熠宸,永失所爱。”
“不!”
他猛地起身,攥住她的手,“不!”
“你、你们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的全部奉还。”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那两双毫无血色的手指扣在一起,无论她怎么掰,他都不肯松手。
叶青梧唇角的笑意更大,眼底却透着从未出现过的癫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吗?我告诉你,不够,永远不够!你欠我的,永远还不完!”
“我错了……咳!”
争执中,他喷出一口血,正好溅在两人纠结在一起的双手上,哪怕是此时叶青梧仍能感觉到他极大的力气,“我还,我都还,你,你别……诅咒我。”
江鹧鸪过来送药,没想到进门却是这种情况,立即低下了头,叶青梧猛地一甩手将洛熠宸摔在床榻上,袍袖一甩向外走去。
关门时还曾听到洛熠宸痛苦的声音,“青儿,青……”
宫中一众人都胆战心惊,帝后不睦为大事,南砚与子苏也没有离开,还等在前殿,叶青梧身上带血,一直走的急忘了换,见到南砚他们时又觉得不好见孩子,正准备回身却被南砚看到了。
“娘亲,皇上他……”
“正在吃药,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说着看了锦芳一眼,皇上有疾,太子侍奉左右最为稳妥,南砚便应了一声,带着子苏前去看望洛熠宸,叶青梧看着满桌佳肴没有任何胃口,一甩手又走了出去。
第152章 纠结难耐
她一路走至外面,廊下的风带着寒意侵袭而来,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寒风将自己包裹,耳畔依然是他的声音,“别诅咒我……”
此时的叶青梧并不清楚,她的诅咒是有用的。
耳畔厮磨的风声呜呜咽咽,她站立在那里许久夏至才敢上来给批了一件狐裘,叶青梧拢了拢狐裘难免想起洛青阳,不由问道:“宣王如何了?”
“御医都已经包扎好了,都是外伤也不致命,修养一段时间应该会没事的,娘娘莫要太自责了。”
叶青梧垂头不语,洛青阳因她而变成如此模样,若说不自责……她未免也太不知恩了些。
“明日让方怀把伤药送过去一些,那些药应当比太医院里的好些。”
夏至点头称是,正琢磨着要怎样将叶青梧劝进去,她却迈步走出了长廊。
长廊九曲十弯,她顺着长廊走了一段,停下来时却隐隐听到南砚与子苏的声音,微微蹙眉望过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顺着长廊走到了寝室的另外一侧。
“皇上好生歇息吧,唯有如此才可早日痊愈。”南砚稳重的声音传进耳畔,叶青梧从没有一刻像这般厌恶自己多年的苦修,离得这样远竟也听得这样清楚。
“带……带子苏出去吧,……莫要吓到她……”
叶青梧转身欲走,却忽然看到廊下不远的盒子,正是先前她从叶家拿回来又被洛熠宸丢出来的盒子,她一直都还没有打开过。
几步过去将盒子捡起来,叶青梧打开之后却怔了怔。
伸手拿出来抖了抖,叶青梧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白纱,与她的面纱差不多大小,顺势往面上一罩,叶青梧越发笃定,这就是一块白纱。
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白纱与雪女有关吗?还是父亲为她留下这一块白纱别有意图?
匆匆回到书房,叶青梧将今日方怀送来的情报再次翻了又翻,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得又让人前去打听。
在书房中呆坐了片刻,南砚走了进来,小太子如今一身蟒袍看起来威严赫赫,只有小小的身子与脸上的婴儿肥才让人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有事?”叶青梧问。
南砚在贵妃榻上坐下,脸上难得一见郁郁之色,“为何会如此?”
叶青梧想了想,也不禁问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也不知道。”
“娘亲,我很惶恐。”
“为何?”
叶青梧甚为奇怪,南砚鲜少对她吐露这些内心的情绪,如刚来到皇宫时,他只是问她是否要在这里住下去,从未表现过对这座牢笼的恐惧,当上太子后,他却比她适应的还好,如今……
“天下最难为一情字,到底情为何物?娘亲爱他,却被他伤的鲜血淋漓命不久矣,他呢?真的爱娘亲吗?他爱过娘亲吗?若爱,为何要亲手伤了娘亲,若不爱,为何又自伤?”
“……”
她久久未曾言语,因为她也不曾知晓这些答案,跟南砚不同的是,曾经她一心想要得到的答案,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
爱,或者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如今她是他的皇后,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名衔如此,真心何足重要?
这是他们逃不掉的羁绊,扯不落的枷锁。
“古人有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南砚,到底情为何物,娘亲无法回答你,因为娘亲自己也搞不清楚,但这是娘亲的情。而你,子苏,你们终将有你们的情,但你记着,爱情是一对一的,若你同时喜欢上两个、三个、四个更多的女子,你对她们的,不是爱情,或许是怜悯,或许是亲情,又或许只是寂寞了一时的相伴,但爱情是以心易心的感情,它会使你忠诚,令你专心。”
南砚便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曾经住在凉心阁里的公主,或许……帝王的情太多了,以致他们都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他点了点头,“是,儿子记住了。”
南砚出了书房,叶青梧靠在椅子里休息,身上还沾染着血腥的味道,弥漫着,在鼻间越发清楚,恍惚又回到那夜无助的模样,身体向下落去时失重的感觉,而他,始终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皇上!皇上您不能动!”张宝端的声音惊恐凄厉,叶青梧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才发觉,这短短的时间自己竟然还做了个梦。
她起身走出书房,正好见到张宝端正扶着洛熠宸走出来,他面色惨白惨白,张宝端还在嘟囔,“您想见娘娘奴才去给您请啊,您这出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隔着一段走廊相望,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里衣,这会儿已经又被血染红了,见到她出来,洛熠宸说道:“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了。”
“嗯。”
她迈步走过去,他便一直看着她走到面前,没有再动,叶青梧看了张宝端一眼,伸手扶住了洛熠宸的另一侧,“这里也是你的寝宫,回去休息吧。”
他眸子乍然睁大,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可叶青梧已经分担了他身上的小半重量,与张宝端一起扶着他往里面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叶青梧抱起床榻上另外的被褥往一旁走去,在贵妃榻上铺开,叶青梧躺了上去,张宝端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两人叶青梧灭了烛光,这才说道:“休息吧。”
“你……呃。”
房中骤然没了声音,洛熠宸大概如何都想不到她会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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