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叶青梧才走进一间茶坊,夏至立刻将纸伞接过来,叶青梧甩了甩手走进里面,拾阶上了二楼,推门进入一间雅室,夏至立即将伞收好也正要上去,此时却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她心中一惊,脚下一蹬飞身而起。
此时便听雅室内一声怒喝,“我是堂堂大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丝帛裂尽之声立即响彻耳畔,争吵声让楼下看着雨幕昏昏欲睡的客人立即抬头,夏至一脚踹开门板,飞身直入,楼下只听“哐哐”几声之后,又是几声哼叫和一声女子的娇喝,“你以为自己是大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鲜国就无法无天了吗?”
胆子大的茶客爬上二楼便见到雅室里窗户大开,杯盘狼藉中只有身着青衣的大皇子殿下鼻青脸肿的歪在地上,身上衣衫不整,被踩肿的手里还握着一片白色丝帛,面带愤懑之色,见他们进来还愤愤不平,“看什么看,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算什么,迟早是我的!”
顿时那些热衷于流言蜚语的看客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街头,叶青梧一身白衣洁净如初,夏至面带囧红站在一旁,“姑娘,为何不告诉我这是一出戏啊?刚才,刚才我把方怀揍得……”
叶青梧淡淡一笑,眉眼舒展尤为惬意,“若是告诉你了,你还能表现的这么自然吗?”
“可方怀……”
“安心,方怀皮糙肉厚,只不过揍几拳头,不会有事的。”叶青梧站在廊下摊了摊手,“不过,附近没有卖伞的地方,我们要怎么回去?”
夏至脸色更红,“都怪我忘了带出来。”
叶青梧微微一笑,却不知何事外面站了一位俊朗男子,“这位姑娘,我这里刚好有一把伞,不妨你拿去用吧。”
那男子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冷峻如松,叶青梧怔了怔,施礼道谢,“不知公子大名,这伞,我要如何还给公子?”
“哦,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父收养,师父为我取名玄珒(jīn),若是姑娘不介意,也可叫我玄珒,我就住在这条路的尽头。”他说着,抬手向前一指,叶青梧和夏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一座小楼。
叶青梧点点头,“那便谢过了,我随后会让人送过去的。”
玄珒微微点头,冷峻的眉眼没有任何松动,抬手将雨伞丢过来,夏至立刻接住,那人便转身远去了。
叶青梧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见到玄珒她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那眉眼冷峻的样子就像见到了洛熠宸一样,直到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雨雾里她才收回目光。
“姑娘,我们也走吧。”叶青梧点了点头,夏至便撑开伞,两人一起走进雨幕里,雨伞很大,容纳两人已是足够,两人渐渐行远,未曾见到远处与他们背道相驰的方向有一人渐渐走出。
“连城怎样了?”
夏至手微微抖了抖,“还不错。”
叶青梧瞟了她一眼,夏至立即低下了头,叶青梧便抿唇不再说话,回去之后却拿出一封信交给夏至,“在这里有一间白记当铺,去将这封信拿去当了。”
夏至已经被刺激的无法言语了,现在想来若是有人告诉她在雪山之上鞑靼那里也有一间白字招牌她也绝对会相信,不能想象,五年来叶青梧到底去过多少地方,做过多少事情。
烛光之下,叶青梧捏了捏手指,脑中偶然晃过那道玄色的影子,心中有些疑虑,此时,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
夏至回来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叶青梧的白色衣袍随意丢在床上……
叶青梧站在一颗大树上,看着对面烛火昏黄,有一人坐在桌前正在读书,半晌,叶青梧叩响房门,玄珒前来开门,见到她有些意外,“为何现在来了?”
“不想耽误公子用。”叶青梧手里握着伞,却没有递给他。
玄珒便将门打开了些,身子侧开,“进来说话吧,今夜的雨有些凉。”
叶青梧道谢进门,这才随意将伞放在一旁,玄珒请她坐下,亲自泡茶,叶青梧沉默的看着忙碌,那人手指修长,手中的紫砂壶或许已经颇有些年头了,他将茶水注入,以沉默面对叶青梧的沉默。
半晌之后,房内茶香四溢,玄珒将茶放到她面前,叶青梧微微一笑,细细品了一口,才道:“公子的茶真是特别……”
玄珒短促的笑了一下,“我不会泡茶,姑娘直说便是,不过,此时喝些茶能够暖身,姑娘便勉为其难多喝一些吧。”
叶青梧又不禁笑了一下,“那还真的要多谢公子,不过,公子为何不找个人搭理呢?”
玄珒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
“为何?”
玄珒便蹙了眉,似是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想了片刻才道:“仆人无数,不如知心人一个!”
第139章 与你无关
叶青梧便忍不住笑了一下,还以为人世中只有女子时常自怨自艾顾影自怜,除却历史中的那些风流浪子文人骚客她还是第一次在男子口中听到这话,不由多了几分新奇。
“为何发笑?”男子一丝不苟的问道。
认真的模样让叶青梧眼角眉梢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双腿盘拢坐在椅子上,白衣胜雪,娇美如玉,“笑公子你。”
“我很可笑?”
叶青梧微微摇头,“一位俏郎君寻一知心人,我想公子若如今日那般在花雨时节出现,定会遇到自己的知心人。”
“可遇不可求罢了,若我刻意寻访,寻觅的便不是知心之人,而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罢了。”
“……”
叶青梧这才有些意外,没想到纷扰的尘世中竟还有人不会顺势而上,竟选择在这乱流中守自己的一方净土。
“不知公子是何人?”
“在下玄珒。”
“不,我说你的来历。”
她这些年访遍天下,自问在各处都有落脚之处,不过,这次黎阁竟没有将此变化告知于她,甚至可能没有对玄珒的来历做过调查,这很奇怪。
“姑娘为何如此发问?你我萍水相逢,我好心借伞于你,这样做是否唐突了?”
“唐突?也许吧,”她悠然喝了口茶,玄珒看着她的手说道:“不怕我在茶中下毒吗?”
“有何可怕,早晚不过一死罢了。”
“……”
玄珒蹙了下眉,“姑娘何必要以一己之身掀起天下风云,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于姑娘而言并无益处。”
“公子觉得我做错了?”
玄珒稍稍犹豫了片刻,“也不算,鲜国内乱不止,多年来皇子你争我夺,进来夺权越发严重,百姓怨声载道,无法休养生息,我来到这里几日,多看到百姓背井离乡不知去往何处,姑娘也许做的不是错的,但,你何必如此做呢?”
“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她说着,竟真的双手合十拜了一下,虔诚恭谨,玄珒一时哑然。
“不过,我也没有如此超脱的境界,”她淡淡的笑着,再次喝了口茶,暖暖的感觉带着一丝苦涩流过心间,“我做这件事无关天下,我只是一个女子,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自问是一自私之人,我不在乎这天下姓谁,也不在乎万民是否安康,我只是要这天下罢了。”
“……”玄珒淡然相望,薄唇颤动两下,却没有反驳,而是问道:“何必呢?”
“淮南四百八十寺,公子,我只做过一次香客,也许,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她望着面前波光晃动的茶水,心头平静得仿佛一滴水都泼不进,“这天下,是我今生唯一的执着,公子。”
玄珒蹙着眉,似有不解,却没有再纹。
叶青梧喝完面前的茶水,起身告辞,玄珒将她送出门外,夜幕黑沉,她白色的影子渐渐隐进这黑幕里,不见踪影。
叶青梧回到住处时夏至正在找她,见她从外面回来,穿的单薄不禁责怪道:“姑娘,今夜出去该加一件披风的。”
“无碍。”她摆摆手,将湿掉的鞋子换下,便进了内室。
自第二日起,关于大皇子的传言在街头巷尾,朝堂后宫成了一项无法规避的谈资,处处都在说着大皇子茶坊中欲对民女施暴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变得越发离谱。
而在这些流言纷扰的时候,叶青梧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静静的坐在房中看地图,一项项部署下去。
行军打仗她并不太懂,但她知晓一点,军纪尤为重要,尤其是想要占领这个百姓怨声载道的鲜国,若是军纪鲜明,甚至可能会不战而胜。
三封信连发之后,远在连城的叶青湛和洛青阳终于意识到此事的重要,终于在当街斩了一个欲当街行凶的士兵之后,军纪终于得到控制,没有人再去抢百姓的东西,也没有人再对着鲜国女子垂涎。
占领鲜城之后,鲜国变得越发人心惶惶,一面寻找大皇子,一面再次纠结兵力意图将康源将士赶出连城,连城以外,对战连连,此时不论谁退后一步都将万劫不复,鲜国退则鲜国灭,康源退则皇后死。
对于数月以来名声在外的皇后娘娘,此时饶是没有见过的寻常百姓也不禁要维护一番,更有河南百姓,在知道帮助他们治理黄河收种粮食的白衣女子竟是当今皇后之后险些亲自冲锋陷阵,前线士兵哪敢打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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