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冷声道:“老太太急什么?说庄姨娘是被人害死的,又没说是老太太害死的。老太太开口就把被诬赖安在了自己的头上,怎么都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面对着老颜家这一窝窝,如同蜜蜂似的嗡嗡叫唤,高氏也是真的厌烦了。
渴了饿了不说,她就想着快点儿结束这一切,好早点儿离开。
“你放屁!”习氏直接爆粗口。
厅里瞬间一片寂静。
习氏自知失态,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高夕卓,有你这样对婆母说话的吗?你帝师家的家教就是让你对长辈不敬吗?”
颜秉正接话道:“自从知道老太太杀了我生母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自然也不会是夕娘的婆母。”
“你------”习氏咬牙切齿。
颜十七靠近高氏一步,悄悄握住她的手,“娘亲别生气!有些人的威风至此已经到头了。父亲,哥哥,传证人证物吧!再让某些人这般蹦跶下去,我会连中午饭都反胃的不想吃的。”
习氏浑身颤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颜秉廉和颜如杨已经送了徐公公回来,对于习氏这样子一副嘴脸,也是有些看不过去。
“父亲!”颜秉廉对颜寿泉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看证据。那就别废话了。既然四房那边说有证据,就让他们呈上来吧!”
颜寿泉看向习氏,“那就让老四一家请出证人证物?”
看着似是在征询习氏的意见,实则,凌厉的眼神还是在试探,他们说的可当真?
习氏抬手,拢了拢有些乱的头发,“好!我等着!”
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颜寿泉便收了视线,“老四,你这次诋毁的可是嫡母,可是想好了?否则,一旦证实不了,这样的不孝行为可是要遭天谴的!”
颜秉正喉结上下移动,“父亲放心吧!我今日既然敢站在这里,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证据。”
“哼!”习氏不屑的冷哼。
颜十七道:“老太太这般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对当年的事情胸有成竹吧?当年,庄祖母院里所有的人死的死,发卖的发卖,那就以为你当年所做的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习氏直接鼻孔朝天,对于颜十七的提问根本就懒得搭理。
“红衣这个名字,老太太可还记得?”颜如松冷不丁的问。
习氏的眉毛明显的抽动了一下,嘴里残存的牙齿咬唇。却还是不答话,放在膝上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什么红衣绿衣的?”习氏直接装傻。
颜如松道:“大伯母也不记得吗?”
陈氏怔了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手指不停的捻着佛珠,像是老僧入定了般。
“红衣吗?”张氏开了口,“好像是庄姨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吧!我记得当时还有个叫绿衣的!”
“老二媳妇真是记性好啊!”习氏阴阳怪气的道。
颜十七失笑,“祖父对于那红衣可还有印象?”
颜寿泉道:“不是已经死了吗?当时就殉主了。说起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了。现在再提她,还有什么意义?”
颜秉正道:“人虽然死了,但是留下的东西还在。”
“不可能!”习氏不假思索的出口否认。
说出来了,却又后悔不已,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后牙槽。
“老太太怎么就那么肯定呢?”高氏勾了勾唇角。
所谓的狐狸尾巴,有的时候,是会自己露出来的。
习氏不说话,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颜秉正道:“当时的一等大丫鬟红衣和绿衣都死了,但是二等丫鬟里却有人还活着。在坐的,可有听到过春燕这个名字?”
一众人的表情,有惊愕的,也有茫然的。
时间毕竟过去了三十多年,有些人名的确是从人的记忆中淡忘了。
颜寿泉道:“你是说那个春燕还活着?”
颜秉正点点头,“她不但还活着,还保留下了红衣留下的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习氏。
习氏的脸色白了白,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颜秉正这才发现,这习氏看他的眼光居然是如此的恶毒的啊!
平日里流露在外的慈母形象,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颜秉正看向颜如松,“带证人上来吧!”
颜如松就冲着门口喊了声,“罗跟,去带春燕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门口,不多时,就见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妇踏着稳健的步子而来。
进了厅堂,先扫视了一眼,然后在颜十七身上做了停留。
☆、第七百五十七章 垂死的挣扎
第七百五十七章 垂死的挣扎
颜十七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春燕便走上前去,给颜寿泉行礼,“春燕见过老太爷!”
礼数周全,关键的是行礼的姿势异常的标准,一看就是经过了训练的在大家里呆过的。
然后转向颜秉正,重重的看了一眼,“老奴见过四爷!先主子若是能看到四爷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欣慰的。”
声音里加入了哽咽。
颜秉正也是一阵黯然。
颜寿泉蹙眉,“你曾经是庄氏身边的二等丫鬟?”
“是!”春燕挺直了腰板回答。
颜寿泉又道:“老四说,红衣当年留了东西给你?”
“是!”春燕颔首,看向了颜寿泉身旁的习氏,“老夫人安好啊!”
习氏冷哼一声,“哪里来的***才?你说服侍过庄氏,在坐的就会信啊?老爷子,这一个绝对是冒充的!”
春燕面不改色道:“奴婢现在在沅王府当差!至于奴婢是不是春燕,只要找府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辨认一下就可以了。”
颜十七看向张氏,“二伯母,你仔细看看,对这个嬷嬷可有什么印象没有?”
张氏就起身,到了春燕面前仔细看了两眼,然后又退了回去,“确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当年去过庄姨娘院子里几次的,对于她院子里服侍的,约略有个印象。不过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又加上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所以,难免就有些不确定。”
“闭嘴!”习氏呵斥道,“如今颜嫔落难了,你们这两房庶出的就想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三房嫡出吗?老爷子,这两家联手,明显的不怀好意啊!”
“那祖父可要看清楚了!”颜十七大声道,“二伯母当年不过是出入庄祖母的院子几次,就对她院子里的人有了些许的印象。那么,祖父当年在莒州为曾祖父丁忧的时候,可是跟庄祖母日日相对的。对于,庄祖母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个二等丫鬟,也应该是熟悉的很吧!”
“住口!”习氏呵斥,“长辈说话,岂容你一个小辈插嘴?”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长辈们的行事,直接影响到子孙后代的言行,作为小辈,为何不能畅所欲言?”颜如松挺身而出道。
习氏哪里被一个小辈这么抢白过?登时就气红了眼,求救似的看着颜寿泉,“老爷子,你看他------”
“她就是春燕!”颜寿泉斩钉截铁的道,“就算人已经老了,但我还是能认出,她就是当年服侍过庄氏的人!”
习氏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陈氏手中捻着的佛珠更是应景的啪的一声断了。
珠子滚落,触地四散。
陈氏惊呼一声,赶忙去捡拾。
习氏却抬起脚来,一脚就踹了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到一边去!”
陈氏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敬奉了一辈子的婆婆。
她居然对自己下这样的狠脚!
当真是翻脸无情啊!
颜二连忙抢上去,将木木呆呆的陈氏扶了起来,退到一边。
“母亲这些年,吃斋念佛,一直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祖母,她做错了什么?祖母就算要迁怒,也轮不到母亲吧?”颜二气恼的控诉。
“反了你了!”习氏怒目圆睁。
她的确是在迁怒!
那庄氏都已经死去了三十多年啊!
她嫁了将近六十年的枕边人,却对那个女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都记得这般清楚,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些年来,颜寿泉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啊!
“够了!”颜寿泉大吼,“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这样子又打又骂的,就能遮掩住当年的事情了吗?”
“老爷子------”习氏这次是真的傻眼。
从她嫁给他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吼她吧?
而且,听他话语里的意思,竟是已经认定她当年真的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就凭庄氏身边一个二等丫鬟的出现,还什么都没说,什么证据都没有呈上来,他就认定她杀了庄氏了吗?
就算那是事实,可他这样子不信任她,是想说明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都只是一个笑话吗?
颜寿泉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看向春燕,“当年红衣交给你的是什么?”
春燕福了福身子,“回老爷的话,红衣姐姐在死前交给了奴婢一个盒子。红衣姐姐一直都不相信庄姨娘就那么的病死了,她一直都认定庄姨娘是被人谋杀的。”
颜寿泉捂了脸,“当年她也找我禀告过这件事,但是从庄氏吃过的饭菜,喝的药,我都找人查验了,全都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