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们到达沂州的时候,崔国舅也是在那里的。”颜十七解释道。
高氏一怔,“他莫非打你哥哥的主意?”
颜十七低了头,玩着袖口的花边,“我当时不是穿着男装嘛!他把我当男孩子,差点儿把我给抓去了。”
高氏眸中寒光一闪,“竟有这种事?”
颜十七道:“后来我就扮丑了。但他对哥哥就怀恨上了,若非赵大人护着,哥哥怕是就被他害了去。”
“那是该死!”乔嬷嬷恨恨道。
高氏黑了脸,“把你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给我说清楚。你舅母半路上遇到你们的事情,我本来就奇怪。”
再加上回来后,颜十七一直病着,她跟颜如松又不常见面,所以,也就没怎么过问。
除了南城门的事情,还以为这兄妹俩一路上太平呢!
颜十七自知漏了话风,再加上崔尧如今也摊上事了,赵翀既然要收拾他,应该不会手软,所以,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毕竟是过去的事情,纵使当时惊心动魄,如今听来,也就寡淡了很多。
高氏却听的眉头大皱,临了道:“看来,你们这一路上,多亏了赵大人啊!如此,怎么也得对人家表示感谢才好。就是我这样的身份若是递帖子过去,不知道卫国公府会不会接了。”
“呀?娘亲要以什么名义前去?”手在衣襟上揪紧。
高氏也是犯了愁,“自然是为了答谢赵大人的名义了!赵大人对你哥哥这般照拂,咱要是不有所表示,也是说不过去。但要是冒然登门,怕是会直接被拒之门外呢!”
乔嬷嬷道:“要不,咱们备一份厚礼送去,怎么样?正好年节将近了。送礼也正是时候嘛!”
颜十七深吸了口气,“这个好!就算东西被退回来也没关系,总没有人被赶出来丢脸吧!”
高氏点点头,“这个礼自然是要送的!但总觉得还不够,要不让你外祖父出面,请他到家里吃顿饭?”
“不用了吧!”颜十七凉凉的笑。
想起赵翀那厮在不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就对她玩起了亲亲,她就恨的牙痒痒。
他究竟是几个意思?
心悦她?怎么可能!那家伙的心中,明明是想着杜锦瑟的啊!
那就是轻贱于她?
他若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她非得咬死他不可。
高氏道:“此事你别管了!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
颜十七就被噎的满脸通红。
回到高府,目送着高氏回了傲霜院,颜十七便赶忙将报晓打发了出了内院。
这一幕,恰巧被赶过来的关山月看见。
“你这又搞什么小动作?”关山月含笑问。
颜十七道:“没有啊!报晓说要去见见她师兄,我也不能太拘着她。舅母这么急巴巴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关山月道:“去屋里说!”
两人一起回了朝夕院。
颜十七看关山月这架势,心里愈发的没底,“莫非家里也出什么事了?”
关山月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颜十七便把崔尧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包括跟高氏摊牌的事情也说了。
“娘亲怕是还要问舅母路上的事情,舅母斟酌着说,就是了。”
关山月道:“这个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呢!原来是当今国舅爷出事了啊!难怪你们走后就有內侍来宣老爷子进宫。”
颜十七微怔,“外祖父进宫了!”
关山月道:“嗯!走的还挺急!”
颜十七笑笑,“没事!皇上这是遇到了难题,想找外祖父讨主意呢!外祖父重获皇上重视,这是好事啊!舅母不用担心!”
关山月笑,“那些个朝堂上的事情,我才不担心呢!我现在只管操心一大家子人吃饭穿衣就行了。对了,今日那个锦祥坊的老板娘,叫蜀葵的送了拜帖来,说是想来见见你。这件事,我不能为你做主。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才行。”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递给了颜十七。
颜十七叹气,“这事还真够麻烦的!”
“没什么!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别纠结那么多!”说着拍了拍颜十七的肩膀,走了出去。
颜十七就盯着手里的帖子发起呆来。
说实话,她对于因为杜锦瑟想接近她的人是存着厌烦的。
但真若把帖子丢出去,却又总觉得心中有着隐隐的不舍。
叹了口气,才提笔写了:养好身体有空我会去。
便派沙暖送去了回事处。
很多人现在盯着高府,尤其是颜府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蹦出幺蛾子。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报晓回来的时候,颜十七正在指导着小白左手练字。
颜十七迫不及待的拉着她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还很复杂吗?”
报晓道:“罗跟不在!奴婢便出府了一趟,稍稍打听了一下。”
颜十七道:“如何?御状可是告下来了?”
报晓看了眼小白。
颜十七道:“无妨的!京城的风声,让他听一下,说不准有助于他记起些什么呢!”
报晓道:“崔国舅这次,应该是翻不了身了。”
“怎么讲?”颜十七两眼放光。
报晓道:“姑娘道那李寅锐一早从城外回来是怎么回事?”
颜十七道:“莫非也是跟崔尧的案子有关?”
报晓点点头,“是!皇上得到信,说崔国舅在城西庄子上豢养死士。皇上就派了李寅锐连夜去查。”
“李寅锐又是谁?”
报晓咧嘴,“呵!就是回来的路上说起的那个安邦侯世子啊!”
“锦衣卫指挥同知吗?”颜十七沉吟着问。
报晓点点头。
颜十七道:“那突袭搜查的结果如何?”
报晓道:“不但搜出了大量死士,还有一批不足十岁的男童。”
小白手中的笔,吧嗒掉在了桌子上。
颜十七扫了他一眼,“累了,你就先下去吧!”
小白忙不迭的把笔捞起来,“不累!不累!我再练会儿!”
颜十七便不再理他,继续转向报晓,道:“当日在沂王庄上,还有路上夜袭我的,莫非都是出自他之手?”
报晓抿唇,“据奴婢观察,沂王庄上的那帮人,不像是死士,倒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江湖草莽。但在驿站袭击姑娘的,应该是死士无疑了。”
颜十七冷了眸子,“那这崔尧就的确该死了!只是,他一个国舅爷,豢养死士做什么?仅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收集男童的需要吗?”
“姑娘怀疑他的背后------”
颜十七点头,“他的背后绝对干净不了,就是不知道站的是哪一位了。那些个男童都是什么来历?”
报晓道:“来自天南地北!他不敢动京城的人,可能也是有所顾忌的!”
颜十七踱到贵妃椅上坐了下来,“可还是动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公子,不是吗?此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报晓往前站了两步,“当今国子监祭酒姓耿,名绪常,其子耿宜冉,今年一十八岁。于五年前回乡祭祖时在路上失踪,当时是说遇到了山贼。抢劫之后,将人给杀了,扔到了山里,最后他家只找到了被狼撕碎的血染的衣服。
说起耿家,也是可怜,耿绪常这一辈是弟兄三人,到了耿宜冉这一代,却就只有他一根独苗。三家就看了他这么一个男丁,全指望着他延续香火。也因此,那次祭祖,耿老爷子才会带着唯一的孙子返乡。”
颜十七眉头打结,“那么,遇上打劫后,只有耿宜冉出了事,耿老爷子无恙?”
报晓点点头,“是!但耿老爷子随后就病倒了,不到一个月就含恨而死了。”
“这不是作孽吗?”颜十七抬手猛拍桌几,手疼的又连连哈气。
报晓道:“耿绪常的妻子也在半年内抑郁而终。”
颜十七握拳,“那这家人不是家破人亡了吗?耿绪常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居然还能在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呆住。”
报晓叹气,“也不尽然!听闻,耿绪常是一夜白头,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而且,他撑着一口气在国子监祭酒上不下来,就是想着做官好办事。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没放弃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这件事。”
颜十七重重的叹气,“这一家子可是被崔尧害惨了。现在的问题是,耿宜冉是活着还是死了?当年的事情可是查清楚了?”
报晓道:“活着!耿绪常得了信,说是耿宜冉还活着,就被关在国舅府的地窖里。昨儿半夜,耿家三兄弟联合上耿绪常的岳家,纠结了一帮人夜闯国舅府,直奔国舅府的地窖,的确在那里找到了耿宜冉。”
“啊!”颜十七捂住了嘴巴,“国舅府的人没有阻拦吗?”
报晓道:“崔国舅也是很小心的,死士之事,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带进京城。何况,京城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若国舅府的护卫太严实,也会招人猜疑。所以,崔国舅在府内的布置跟一般人家无二。”
颜十七道:“那个崔尧也不是草包嘛,看起来还是有谋略的。”
“事发的时候,崔国舅并不在府中!”
“在庄子上?”
报晓摇摇头,“在惊鸿坊!”
“嗯?那又是个什么地方?”颜十七好奇的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