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翀道:“我配了祛疤的药,你记得一天抹三次。用不了多久,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手被人抓住,手心里就多了个凉凉的瓷瓶。
“我不是在做梦啊!”颜十七大叫,然后连忙捂住了嘴巴。
“没事!整个院子都睡沉了!否则,你刚才在梦里大喊大叫,就该有人过来。”赵翀微叹。
叹气声却落进了一双小手里。
“呀!你的胡须没了!”颜十七大叫着从榻上弹跳起身。
本来虚弱的身体是乏力的,现在却突然间劲头十足,忙不迭的就要下榻。
赵翀想也没想的一把抱着她的小蛮腰,“你干什么去?”
颜十七兴奋的道:“我要点灯!我要看看没有胡须的赵大人是什么样子!”
赵翀浊重的呼气在她的头顶,“没有太子好看!”
颜十七的小身体一僵,“太子长得好看吗?做什么要跟他相比!”
赵翀道:“你今天在南城门,盯着他看了很久!”
颜十七挣扎,试图与他面对面,“你在场!你果然在场!你躲在哪里?”
赵翀拉了棉被裹住她,然后扶住她的双肩,“你安安静静的,我就告诉你!”
颜十七瞬间乖巧。
赵翀道:“我去晚了!”
“呀!”颜十七惊叫,“有多晚?”
赵翀道:“在沅王的座驾倒地之后,太子下了城楼,我上了城楼。”
颜十七抿唇,“假若你在沅王惊马之前赶到,你会怎么做?会跳下城楼来救我吗?”
赵翀沉默,然后给出了三个字,“我不知道!”
颜十七一阵黯然,是她的期许太高了吧!
那样的情景下,让他如何救人?
沅王自己劈死自己的马,那是他自己的壮举。
但若有人出手劈死他的座驾,那怕就是大罪过了。
眼前的人初回京城,脚跟还没站稳,让他去跟一个王爷作对,那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只怕他一出手,将来的仕途就黯淡无光了。
赵翀却又补充道:“皇上跟我在一起!”
所以,即便去的早,他怕也是身不由己。
至于,会不会发生身随心动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敢肯定。
“呀?”颜十七脸上的阴霾迅速被惊讶代替,“怎么会?皇上不是派了太子去接人吗?他这是不放心太子?还是不放心沅王?”
赵翀道:“他就是想看看他的儿子们是怎么和乐相处的!”
颜十七轻叹,“果然君心难测啊!你现在是天子近臣了,万事要小心啊!”
赵翀的唇角就高高的翘起,“你不关心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颜十七一怔,“我信你!”
“嗯?”赵翀虽因这三个字窝心,却有些跟不上她的话题突转。
颜十七道:“能让赵大人誓死追随的皇帝,应该不是昏君吧!他既然目睹了一切,就应该知道我是何其的无辜。何况,他就算是个昏君,有英明神武的赵大人在,也会让我立于不败之地。”
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多了一只手。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在猝不及防中心跳猛的加快。
他的手很温暖!
颜十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没有哭了!你摸不到眼泪的!”
那只手却留恋不去。
“让你受苦了!”赵翀的声音低哑。
一直知道她的肌肤生的好,真正的接触了,才明白,手下的这份滑润竟是任何语言都描绘不出的。
颜十七浑身僵硬,“药的确是苦的很!你那药丸还有吗?”
赵翀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起身,“我的药丸不卖的!”
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再坐下去,指不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而眼前这位,还懵懂的,完全对他不设防。
“小气!”颜十七瘪嘴,因他手的离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莫名的觉得空落。
想也没想的一把扯出他的衣袖,“我今日这一劫,是不是又是被你所累?”
不然,他为何满含歉疚的说出让她受苦了的话?
赵翀哭笑不得,视线落在她莹白的小手上。
暗夜中,只有白色才是最显眼的。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啊?”颜十七傻住。瞪大眼睛看过去,试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惜,她连他五官的轮廓都看不到。
自己这一病,是不是又傻回去了?
不然,为何反应不过来他话语里的意思?
什么叫他没有保护好她?什么时候开始,保护她成了他的责任了?
赵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三指搭脉。
颜十七也不挣扎,满脸期待的道:“你会给我做药丸,对不对?”
赵翀松了她的手,“我的药丸半个月以后才能做好!”
颜十七小脸瞬间垮掉,“不能快点儿吗?”
那意味着她还要喝半个月的苦药啊!真真的是苦不堪言啊!
赵翀叹气,“宁师兄的草药很对症!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
“大人!”颜十七急急的叫,生怕一眨眼,这个模糊的影子就不见了。
“还有事?”赵翀驻足。
颜十七道:“大人究竟站在哪边?”
赵翀叹气,“夜深了!有话以后说吧!”
颜十七嘟了嘴巴,“十七从今往后都会被拘在这闺房之中,就算有机会外出,想见大人也会难于上青天吧!何况,十七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大人陪十七说说话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贪恋(6000+)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贪恋(6000+)
带着鼻音的声音,透着点儿委屈,还带着点儿撒娇,让他如何拒绝?
赵翀干脆回转身,再次坐到了榻上,“我是个男人!”
颜十七错愕,“我知道啊!”
赵翀倾身向前,“这深更半夜的,你就不怕我毁你清誉吗?”
颜十七毫无退缩的嘻嘻笑,“大人想毁早就毁了。”
何况,她扮作男儿身的时候,跟他单独相处了何止一次。
尤其是最后那次,还是他在她身边守的夜呢!
赵翀抚额,“若是别的男子进了你的房间呢?”
颜十七忽闪着大眼睛,“你是说夜半吗?”
赵翀嗯了一声。
颜十七道:“他只要不做伤害我的事,我也懒得搭理。”
“嗯?”赵翀挑眉,这是准备放任的态度吗?
颜十七道:“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真有别的男人闯过你的房间?”赵翀的声音一下提高,并且透着清冷危险的信号,“是谁?”
颜十七道:“那个人大人也认识啊!”
“瑞王?”赵翀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什么啊!”颜十七扔了个白眼过去,“就是我跟哥哥初到沂州的时候,你在沂江边上的那个酒楼不是给哥哥接风嘛!我们在那里遇到了朱算子,后来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乱扔花生米的家伙。就那个!好像叫什么金方的!他曾经跑到我房间里乱翻了一气,后来发现财物也没少。真不知他当时究竟在找什么,还是仅仅只是路过。”
赵翀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下来,“有些人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子温和,你还是远着点儿的好。”
颜十七道:“我说了一大通,敢情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赵翀失笑,“那我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颜十七瘪瘪嘴,“瑞王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对他还有这么深的防备之心啊?”
赵翀道:“那是因为皇家的人太深沉,也太无情,所以,还是防着点儿的好。”
颜十七道:“大人是不是被皇家的人坑过?”
赵翀道:“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被坑过!而且坑的很惨!”
想起那个人,他还是会陷入沉郁的哀伤。连带着整个的气势都降到了冰的温度。
颜十七咬唇,知道他又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便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再深入了。
转换话题道:“大人对沅王了解多少?”
赵翀道:“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为人行事都比较低调!但是,皇上交给他办的每一件事,却都做的很好!”
颜十七诧异,“这还叫低调?”
赵翀道:“他一向深居浅出,从不结党营私,喜欢带着沅王妃四处游历。不过,沅王府今年出了大事,沅王妃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出府了。”
颜十七道:“什么大事?很严重吗?”
赵翀蹙眉,“你对沅王府似乎比较感兴趣!”
颜十七轻叹一声,“对于南城门的事,大人既是来晚了,那肯定就没有看到之前的情况。按理说,到了南城门下,身为王爷的沅王是该下车或者下马,来面对太子的迎驾的,对不对?”
“对!”赵翀点头。
颜十七道:“明知道城门下聚集了那么多的人,那沅王的马却在靠近南城门的时候,却突然加速冲了过来,这正常吗?”
赵翀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看来,这颗小脑袋瓜没有摔坏,还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颜十七往后缩了缩,抱怨道:“头发揉乱了,明天早上起来,很难梳开的,扯的头皮可疼了。我不保持警觉能行吗?这还没进城门呢,就差点儿死于马蹄下了。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