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不了娘娘，说不得还会反捅娘娘一刀。
粉蔻看向稳重的金嬷嬷，金嬷嬷这些话，显见不是说给皇后娘娘听的。
皇后娘娘一向淡淡的，表面上看，待勇王妃与忠王妃没什么大差别，倒是自己今日……莽撞了。
粉蔻默不作声的，冲着金嬷嬷福了一礼。
金嬷嬷微微颔首，却是什么也没说。
凌曦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浅浅一笑，柔声说道：“嬷嬷，本宫想……”
凌曦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殿内的几人听到。
冬日的暖阳正好，透过明净的窗纸照在几人身上，在绒毯上投下浅浅光影，几个人凑在一处，细细商议的模样，透着几分平安喜乐的氛围。
……
西齐宫中先朝的妃嫔，被送走了几波，什么人是安心想要在宫中做事的，什么人是一心想做富贵人的，金嬷嬷分的格外清楚。
有金嬷嬷与荣宝携手处理此事，凌曦甚至没有听到半点哭声，西齐的后宫便空置下来。
如此，西齐后宫的开销，又省了一大笔，当内务府的开销减了又减时，户部的人，简直乐开了花。
外头有卖园子的进账，里头有后宫的节俭，国库充盈，渐渐有望。
户部尚书庄大人面上的喜色越来越多，连带着自己女儿要入宫拜见凌曦的事情，他都不甚在意了。
先前被选中的西齐贵女，归家十余日后，定在腊月初七入宫。
温菱将宴席设在了雪梅园里，勇王妃到的早，与凌曦说起忠王的事。
“那位柔姨娘可真真是个有本事的，竟哄得忠王将来出宫去竹园后，为她办了贵妾礼。”勇王妃笑着说道：“要不皇后娘娘帮帮忠王妃吧，臣妾瞧着，忠王妃的那点儿心计，不够瞧啊。”
贵妾礼倒是没什么，不过是两桌席面的事。
勇王妃提及这个，是说忠王守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却看得着，吃不着。
偏忠王还傻乎乎的高兴至极。
女人的直觉，勇王妃认为，这灵柔不肯委身于忠王，是有着旁的打算。
“今日倒是来了不少的美人，说不得有合忠王妃眼缘的人，看忠王妃自己的意愿，本宫是女人，总是愿意偏帮她一些的。”凌曦缓缓饮茶，说道。
勇王妃眼眸流转，面容含笑道：“说不得忠王妃还真是这样的打算，臣妾都不知道，该说忠王妃是聪明，还是说她傻了。”
外头宫人来禀，忠王妃到了。
忠王妃踩着鹿皮小靴走进来，等着宫人替她解下斗篷，侧头看向内殿里，问道：“在说妾身吗？”
勇王妃没有丝毫迟疑的笑着答道：“可不就是在说姐姐？连个婢女都降不住，妹妹这不是在替姐姐跟皇后娘娘讨主意呢吗？”
提及灵柔，忠王妃暗恨，粉紫色的斗篷被解了去，忠王妃在熏炉前暖了暖身子，径直走过来，与凌曦福身见礼说道：“我家王爷喜欢，臣妾又有什么法子？臣妾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只能听我家王爷的话，我家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妾便是不乐意，又能如何？”
勇王妃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说道：“这可说不得，听闻北汉的女子地位，一向比男子要高一些，如今咱们西齐是皇后娘娘当家，说不得将来当真能让姐姐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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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吵闹
忠王妃闻得此言，先是一愣，似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情境。
勇王妃却好像什么也没说过一般，又与凌曦说起了旁的事情。
“听说，今日原要送去东楚的十名贵女，尽数到了，个顶个的美人，臣妾今个儿刻意挑了件银红洒金褙子，撑撑气势。”勇王妃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衣襟，领口缀着一个硕大的鎏金蝴蝶领扣，耀眼至极。
忠王妃沉吟片刻，笑着上前说道：“旁人不知道，妹妹还不知道吗？这次的十位贵女，除了户部尚书府的那个庄夕颜是真的贵女外，旁的还不都是滥竽充数的吗？”
勇王妃撇嘴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其余的人身份的确是低微了些，但容貌却是不差，随便一个，都能将西齐后宫里头的这些比下去。”
西齐的这些贵女，有大半端素动过手脚，多数不是京城人士，如同忠王妃与勇王妃一样，被选中之后，搬到京城来的。
熙桩是个荒淫的，朝臣们的女儿，但凡有姿色出众的，便被熙桩弄到宫里来，因而朝臣们都将自己的女儿藏得死死的。
户部尚书之女庄夕颜是个美人，原也险些入了宫，后来熙桩死了，这桩事情不了了之。
可凌曦执政后，东楚程子墨的侧妃，必须有个身份压得住的西齐贵女，这才将庄夕颜选了出来。
这厢温菱来禀，人都到齐全了，请凌曦几人过去。
晴翠服侍着凌曦重新换了一件缕金百蝶银紫褙子，披上胭脂红貂皮斗篷，拿了暖炉，这才往雪梅园去。
在西齐宫中，凌曦一向不愿坐了轿撵，能走着，便走着去，又是冬日里，顺便暖和暖和身子。
勇王妃与忠王妃原都是坐了暖轿来的，这会儿也不得不跟着凌曦一并走着过去。
如此一来，凌曦三人到的便有些迟了。
那些贵女们许是等得不耐烦了，竟闹出些事情来。
一个身着掐金挖云妆花缎褙子的女子，指着一身着浅紫六幅罗裙的姑娘，横眉立目道：“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在这里装什么清冷孤傲？与你说话，那是抬举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我用不着你来抬举，所以，你也无需来与我说话。”那浅紫罗裙的姑娘冷漠嫌恶的说道。
雪梅园设宴，并没有用了封闭的屋子，只选了一处敞轩，四周围披了帷幔，烧着地龙，既暖和，又不憋闷，因而凌曦及勇王妃忠王妃在外头瞧得真真的，听得真真的。
忠王妃皱眉道：“果然是些小门小户的出身，竟是这点规矩也没有。”
勇王妃不置可否，淡淡的笑了笑，她与忠王妃的身份与这些贵女半斤八两，也不知这忠王妃一直嘲笑的人是谁。
凌曦看了温菱一眼，温菱会意，率先走了进去：“皇后娘娘驾到，忠王妃到，勇王妃到。”
十名贵女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竟是连动作都参差不齐，如此，连勇王妃也看呆了去，显见没想到她们的规矩，差到这个地步。
怎么也是官宦府邸的小姐们，连个跪礼也行不好？
再看几人的颜色，勇王妃反倒不觉得奇怪了。
的确个个都是美人儿。
凌曦神色淡淡的，往上首行去，忠王妃与勇王妃跟在凌曦身后，不得并行，只能一个接一个的走过去。
这规矩，也不知是哪个教导的，人还没有过去，竟是就跪在当处，挡了几人过去的路。
待几人落座，凌曦看了眼跪地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是西齐皇宫，便是忠王妃与勇王妃在宫里也不敢吵闹的地界，这几个无名无份的贵女，倒是胆子不小。
这在凌曦看来，不是她们当真不懂得规矩，而是因为，这西齐的后宫里头，没有西齐王，她们便无所畏惧。
身着掐金挖云妆花缎褙子的女子当先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安氏流烟，这宋若潇不识礼数，臣女与她言语，她竟是半分不理会，站起身来，就挪了地方，臣女着实不忿，才会……”
被称作宋若潇的女子，神色淡淡的，面上没有半分惊惧之色，却并不争辩。
凌曦扫向众人，问道：“可有谁知道具体实情，能为安氏或是宋氏作证者？”
敞轩里，静了静，有微风裹着腊梅的香气涌进来，吹散了憋闷的气息。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认为，宋妹妹虽不识礼数，不该起身离开，但安妹妹也不是全无过错，安妹妹将茶汤泼到了宋妹妹的裙裾上。”一高挑的女子，在前说道。
勇王妃借着绢帕的遮掩，说道：“这一位，便是庄大人的爱女，庄夕颜。”
凌曦微微颔首。
安氏流烟被庄夕颜这一告状，恼羞成怒道：“臣女……臣女也是因为不忿，她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若不是被选中了作为墨王侧妃的人选，她现下就该在这宫里头为奴为婢，她……她凭什么甩我的脸面？”
安流烟一语落，庄夕颜皱了眉，忠王妃与勇王妃都小心的看着凌曦的脸色。
凌曦同样是罪臣之女，安流烟这话，却是连凌曦一并骂了进去。
凌曦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出身这件事，她的身份错综复杂，但看着面前挺直了脊背跪着的宋若潇，让凌曦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她是如何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在东楚后宫，重新站稳了脚跟。
“宋氏，你站起身来。”凌曦温和说道。
宋若潇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情绪的站起身来，但见其浅紫色六幅罗裙因为跪地的缘故，先前的茶汤洇湿了大片，如同紫牡丹一般在裙摆上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