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听闻宁寿花园的景致也不错,本嫔图个清静,便去那边园子转转吧。”
顾芳仪转了大半个园子,走的脚都酸了,也没见到程子谦的身影,正要发火,却听到刘彦庆的声音,再细瞧,可不就是刘彦庆在叮嘱几个粗使宫女?
“你们都退下吧,过半个时辰再来当差。”
顾芳仪留了个心眼,往后挪了几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既然刘彦庆说了这样的话,那皇上过会儿必然是要来的。
只要她装作偶遇皇上……
皇上最近独宠皇后娘娘,旁人的牌子,约莫有一个月没有翻了。
总对着一个女人,总是会腻烦的,再者,皇后也不是那种妩媚的,皇上怕是如今正觉得寡淡无味呢。
说不得会对她温柔些。
便是……痛楚,只要熬上一夜过去,少说也要得个贵嫔的位份,总比还是个小主强上许多。
顾芳仪打定了主意,偷偷的在树后躲着。
哪知道,她等来的,并不是程子谦一人。
程子谦抱着凌曦,时不时的梅树前停驻,二人身后的宫女手中,已经捧了许多的梅枝。
顾芳仪懊恼不已,再不敢出面。
若是让皇后亲眼瞧见,她与皇上“偶遇”,说不得她的容华之位,都得不到了。
顾芳仪怅然若失,无声的叹了口气,只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命苦。
良妃与她是手帕交,一入宫,便是正三品贵嫔主位,她身为定国公府嫡女,入宫只是个从四品的小主。
这也就罢了,云贵嫔却是得了好运道,因为一个不长眼的尚婉卿,就得了贵嫔之位。
她走了良妃的路子,走了太后的路子,结果靠山山倒,辛苦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得到,真真是冤枉死了。
顾芳仪正懊恼的要离开,却听得凌曦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过来:“臣妾虽瞧不见,但鼻子却是灵的,且宁寿花园,臣妾也熟悉的很,断不至于磕碰了,皇上便放下臣妾吧。”
“那怎么能成?朕说过,朕来做你的眼睛,哪有眼睛离了身子的?”
程子谦一改平日的冰冷,话语和煦的犹如五月暖阳,真真让人听了便觉得骨头都酥了一半去。
顾芳仪瞪大了眼睛,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臣妾的眼睛虽然瞧不见……
听闻,凌曦做完月子,除夕夜后,大病了一场……
还有,凌曦好像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过了除夕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直说什么还未出了百日,所以不方便见人……
难道说……
顾芳仪捂了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是真的话……
那就算凌氏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也算不得什么大的筹码了。
哪有瞎子做皇后的?
上天果然待她不薄,让她听到这样的话……
第250章 时辰
顾芳仪偷偷的往外行去,这样的事情,皇后定是害怕人知晓的,若是被皇后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怕是……
“咯吱”一声清响,顾芳仪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顾芳仪打了个寒噤,头也不敢回的提裙离开,只希望,她走的快一些,距离离着远一些,不至于被发现。
就算发现的话,宫中妃嫔良多,这样的宫装,也不止她一人有……
荣宝的耳朵极灵,听到动静,见程子谦与凌曦仍在浓情蜜意中,没有发觉,便无声的退下,往这个方向行来。
远远的瞧见了两人急匆匆的离开……
荣宝眯了眯眼睛,杀意尽显。
有些人自寻死路,当真怪不得他,不够手下留情。
程子谦与凌曦回到承乾宫,刘彦庆来禀,坤宁宫收拾的差不多了。
“东西都是新换了的,尚宫局那边办事极麻利。”刘彦庆夸赞道。
程子谦看了凌曦一眼:“你想要什么时候搬过去?”
凌曦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还是等百日过后吧,到时候天气也暖和了。”
“好,依你。”程子谦宠溺道。
刘彦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程子谦少不得跟刘彦庆单独说话:“朕记着库里还有一扇半透的富贵牡丹双面绣八扇屏风,放在坤宁宫倒是正合适,朕去安排下。”
凌曦的眼睛看不见,若是请安的话,少不得会被人瞧出端倪,但若是声称怕着了风,所以挡了屏风,倒也不那么突兀。
凌曦含笑点头应了。
程子谦将其搀扶到缠枝莲纹的罗汉榻上坐下,道:“你等朕一会儿,上次那本医书,念到三十二页,朕回来接着念给你听。”
“恩。”
程子谦与刘彦庆行至承乾宫的偏殿,问道:“什么事情?”
刘彦庆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来,递给程子谦道:“这个,南诏送来的。”
程子谦皱了皱眉。
南诏,能这样送了信笺来的,除了上官文泽外,还真是没有旁人了。
“算日子,他到南诏了。”
刘彦庆忙不迭的点头,掰着手指算道:“这么算起来,这封信,应该是上官文泽到南诏的第一日,便送来的,要不然,这日子可赶不上,来回路上也要功夫呢。”
程子谦面无表情的将信笺打开,只见第一页信笺上,写了三个日子时辰,啰啰嗦嗦一大堆,什么凌曦的生辰,熙和的生辰之类的,最后写着,这是三个最适宜皇后移宫的日子,尤以最后一个为佳。
程子谦剑眉微凛,展开第二页,上面写着,上官文泽亲自领兵,前往南诏与西齐边境……
程子谦用力的将第二页信笺揉了,上官文泽那抹坏笑,就似是在他眼前。
西齐不过是强弩之末,东楚单方出面,不一定拿不下。
偏上官文泽出了这样的手段,他一个才回南诏的继承人,亲自出征,必定会让西齐警觉,熙桩果然蠢的将大部分兵力调往南诏边境。
上官居然吩咐他,等熙桩的兵力到了南诏边境,再行出击。
虽说有上官出手,这场只有七分胜算的战役,变成了十分胜算,但如此一来,上官文泽成为了最大的获益者。
此战一胜,上官文泽的南诏国主之位大定。
他反倒成了那个给他人做嫁衣的。
这个狡猾的上官。
程子谦转身在书案前站定,刘彦庆将拂尘别到腰里,急急磨墨道:“奴才觉得,上官文泽这样,倒也省了咱们东楚的兵力。
您要是觉得被他抢了风头,不然您带着皇后娘娘御驾亲征,到时候,皇后娘娘定然会更感激您……”
程子谦横了刘彦庆一眼:“皇后还没出百日,每日逛园子都要掐着时辰,你让她出宫?”
刘彦庆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您现在生气也无用,这信路上总要耽搁功夫,怕是这会儿上官文泽已经在路上了。”
程子谦沾了墨,奋笔疾书,却也只是几个字:“西齐,寸土不让。”
西齐是她的,上官出面,南诏少不得要分一杯羹。
他要出面,是他的事,但南诏休想得到一分一毫的土地。
刘彦庆摸了摸鼻尖,上官文泽肯定是不想要皇后娘娘的东西,但南诏可就说不好了,没道理打了仗,结果一点好处都没得的吧。
上官文泽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登基为南诏国主,说不得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也不知道,到时候一座西齐城池拿不到,南诏的朝臣们,会如何对待上官文泽。
程子谦晾干了信笺,扔给刘彦庆道:“即刻送去。”
刘彦庆拿在手里,又看了眼旁边的那页信笺,弱弱问道:“那皇后娘娘移宫的日子……”
程子谦看向那信笺,沉默了片刻,又提笔将最后的日子抄下来,顺手将那两页信笺扔到了火盆里。
上官文泽的东西,最好连点儿灰烬都别让凌曦瞧见。
“刚刚朕说的那扇屏风,记得安置在坤宁宫。”程子谦吩咐道。
刘彦庆急急去送信,程子谦一人往暖阁行去,却在路过暖阁窗下时,听到荣宝正与凌曦说话。
“娘娘,奴才查过了,您与皇上在宁寿花园的时候,顾芳仪曾出现在那,后来偷偷摸摸的离开。
奴才想,顾芳仪应该是听到了什么。”荣宝声音阴冷道:“要不要奴才……”
“不必,早晚有这一日。”凌曦清润的声调说道。
“本宫不会一直躲在宫里,将来移去坤宁宫,总要见了她们,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罢了。”凌曦不在意的说道。
“但顾芳仪那人阴险的很,若是她领了众妃嫔来瞧娘娘,逼着娘娘让位……”
凌曦没等荣宝说完,便莞尔一笑,打断他的话道:“莫说是眼睛失明,便是本宫死了,也是皇后,岂是她们几句话,便能左右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还是给娘娘添了堵心的事……”荣宝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