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庆一本正经的与舒常在讲道理,这说话的功夫,就耽误了小半个时辰。
目送着舒常在离去,刘彦庆方才扭身进了乾清宫。
“舒氏来做什么?”程子谦在内批折子,听到了舒常在的话。
刘彦庆眯着眼睛道:“能来做什么?不过就是争宠那些事呗。”
刘彦庆三言两语的将钟粹宫的事情说了一遍,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舒常在都来乾清宫跪求了,皇上少不得要出面,您那个小红丸,怕是又要费一颗了。”
程子谦不悦的皱了皱眉,看向刘彦庆道:“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你倒是看得通透。”
刘彦庆撇嘴道:“奴才倒是想看不通透,但架不住舒常在表现的明显。
哎呦,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急急忙忙的来求皇上,还有闲工夫跟奴才在廊下唠嗑,这也就罢了……”
刘彦庆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程子谦翻看着奏折,笑道:“还有什么?”
刘彦庆翻了个白眼道:“穿一件浅青色的衣裳,发髻挽了单螺,只插了一支碧玉簪,学和主子七分模样,若不是和主子如今大着肚子,怕是背影都是一模一样的。”
宫中争宠的事情,刘彦庆见得不少,但瞧着舒常在装扮成凌曦的模样,东施效颦,就觉得恶心人。
不就欺负和主子怀着身子,争不得宠吗?
程子谦沉默片刻道:“传旨,晚膳去蓉妃那用,你亲自去,别惊动了承乾宫。”
刘彦庆失笑:“瞧您说的,倒好像是去寻花问柳,生怕被贵妃知道是的,您又不干什么,怕什么啊?”
蓉妃小日子,菲良娣被折磨成了纸片人,也就舒常在还好些,但皇上也不会对舒常在上心啊,躲都躲不及的。
程子谦瞪了刘彦庆一眼,但旋即改口道:“罢了,还是让旁人去钟粹宫通禀,你亲自去了承乾宫,将事情始末说给和贵妃听,免得她多想。”
刘彦庆撇嘴道:“和主子不知道多想的开,皇上被灌醉了,抬去钟粹宫,和主子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连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吗?”
如今和主子一盆花,就让蓉妃来了小日子,侍不得寝了,还担心什么?
皇上在钟粹宫用膳,还是在乾清宫用膳,真心差别不大。
食不言寝不语,又不会与蓉妃含情脉脉的用晚膳。
程子谦将手中的奏折甩过去,刘彦庆堪堪接住了。
“让你做个差事,这么多嘴多舌。”
程子谦冷声道:“还不快去。”
刘彦庆嘟哝着道:“多此一举,和主子哪里在乎这个,反正皇上晚上还是要去承乾宫留宿,到时候再解释不就成了。”
程子谦懒得理会他。
总之,能让她少一分担心,便少一分。
瞒着她,反倒不好,钟粹宫离着承乾宫近,从旁人口中传的话,容易变了味道。
天气愈发的冷,夜色也来的愈发的早。
程子谦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宫灯已经点了起来。
轿撵从承乾宫前头过,披着黑狐大氅的凌曦,站在宫门前,温柔浅笑,像极了等待夫君归家的小娘子。
只程子谦知道,她站在这里,是为了要他安心,告诉他,她不会多心。
程子谦轻叹了口气,倒好像是凌曦在哄着他,去宠幸她人一般,当真有趣。
程子谦伸出三根手指来,轻轻一晃,告诉凌曦,他三更天,再来承乾宫。
刘彦庆有句话说错了,不是他去钟粹宫像是去寻花问柳,而是来承乾宫,更像是偷会情人……
第192章 做主
龙撵在钟粹宫门前停下,安蓉穿着一件橙黄色宽袖斜襟宫装,迎风而立,妩媚明丽,恍若神仙妃子。
安蓉无疑是美的,五官深邃,身段玲珑,似是天地创造出的一件尤物,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
只可惜老天创造安蓉的时候,似乎忘记赐予她一个美好的心灵。
一个从来不将旁人的喜悲放在眼里,只顾着自己的人,便是再美,也无法吸引他人。
“妃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安蓉的声音像是在蜜汁里调过,甜度刚刚好,让人回味悠长。
菲良娣与舒常在则像是两个服侍的宫女一般,站在安蓉两侧。
不同的是,菲良娣穿着一件胭脂粉宫装,姿容俏丽,只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菲良娣的憔悴。
反观舒常在,当真如刘彦庆所言,穿着一件淡青色宫装,轻轻简简的模样,若只看背影,怕是当真要认错。
只不过,在安蓉的橙黄与菲良娣的脂粉中,这抹淡青色,便极养眼了。
“起吧。”程子谦扬了扬手,大步向正殿行去。
菲良娣与舒常在正要小步跟上,却被安蓉横了一眼,阻住了脚步。
程子谦回身瞧了一眼,说道:“菲良娣与舒常在也一道来,人多,热闹。”
安蓉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
她想要的是与程子谦独处,哪个想要热闹?
有了程子谦的旨意,便是安蓉再不情愿,也不至于当真落了程子谦的颜面。
“妃妾吩咐小厨房做了些西齐的膳食,想着皇上多年不曾用过,许是会想念。”
安蓉指着满桌子的菜肴说道。
程子谦神情略显淡漠:“似是多了些。”
在承乾宫的时候,总是几碟小菜,看着这满桌子的碗碟,程子谦只觉得怕是十余人来用晚膳,也够了。
安蓉不以为然的说道:“皇上要来用,自然要多些,皇上每样都尝一尝,若是觉得哪个好,下次妃妾再为皇上准备。”
安蓉甜蜜的如同新媳妇一般,恨不能将每份菜肴都装到程子谦跟前的碟子里头。
刘彦庆毫不客气的挡在程子谦跟前,一摆手,又过来一个小太监。
“蓉妃娘娘别急,要等试毒的宫人用过,皇上方能用。”
刘彦庆笑呵呵的说道:“蓉妃娘娘别介意,实在是上回西齐菜肴出了差错,奴才不得不防。”
安蓉神情尴尬的勾了勾唇角,点头说道:“刘公公说的是,本妃也正有此意。
怎么说,那也是本妃大婚的头一日,遇见那样的事情,着实晦气的很,至今都不愿提起。”
程子谦道:“如此说来,倒是朕对不住你。”
程子谦说着,道:“刘彦庆,朕记着,今年的蜀锦送入宫了?”
刘彦庆精明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昨个儿才入的库,拢共十匹。”
“挑了颜色最鲜艳的两匹,送来给蓉妃。”程子谦沉声说道,很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安蓉却没发觉程子谦的冷漠,或是说,在安蓉等人看来,程子谦一直是冷漠的,肯说这样几句话,已是难得。
安蓉高兴的无以复加,先前刘彦庆试毒的事情,都被抛诸脑后,喜滋滋的陪着程子谦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
程子谦觉得这个规矩倒是不错的,他不必去与三人说话。
待用过晚膳,宫人侍奉了茶汤来。
程子谦问道:“菲良娣怎么了?朕瞧着你面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菲良娣没想到程子谦会关注她,一时间喜不自胜,尤其是当着蓉妃的面,被皇上关注,实在是得意。
“回皇上的话,嫔妾这两日失了规矩,被蓉妃娘娘责罚,是以脸色不大好。”菲良娣瞄了安蓉一眼,带着底气说道。
皇上之所以来钟粹宫,并不是为了来瞧蓉妃,而是为了给她撑腰的。
有了舒常在作证,她再不必怕蓉妃了。
“哦?”程子谦看向安蓉:“怎么?你在宫中,动用私刑了?”
程子谦的话语听不出喜怒,但其通身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安蓉狠狠的瞪了菲良娣一眼,真是个狐媚子,一个不注意,就去勾搭了皇上,反咬她。
“回皇上的话,妃妾怎敢在宫中动用私刑?不过是随便罚了菲良娣一个时辰而已。
却不想,菲良娣身娇肉贵的,一个时辰便不成了。听闻楚才人跪了五六个时辰,也没事。”
安蓉看向菲良娣,勾起唇角笑道:“说起这个,妃妾倒是想起来,二皇子出事那日,妃妾依稀瞧见,菲良娣去了御花园,也不知,是否瞧见了真凶……”
安蓉绝不是吓唬菲良娣,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说给程子谦听,只是晚上几日,待她折磨菲良娣够了,再告诉程子谦。
就像猫捉老鼠,总是不急着吃的,要耍上一耍才好。
不过,菲良娣这么急着要赴死,那她便成全她。
“蓉妃娘娘定是瞧错了,嫔妾那日,与舒常在在一处,一直在舒常在的琴韵阁闲坐,吃茶品琴。”菲良娣略带得意的说道。
“蓉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