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夏子豪对熙宁感兴趣，让熙宁对夏子豪感兴趣，而安蓉，是那个穿针引线之人。
倒是她疏忽了，不过……熙宁也是罪有应得。
温菱见凌曦明白过来，又道：“拜蓉婕妤所赐，夏氏如今愈发的想要活下去，斗志昂扬。”
“姑姑不必提醒我，我记着夏氏害死皇贵妃的事情，待二皇子满周岁，安排好服侍的人，我自会与她讨这笔债。”凌曦拢了拢鬓边碎发，轻声说道。
二皇子程福是痴傻儿，宫中肯尽心尽力照顾他的人，怕是不好寻。
温菱早就猜到凌曦会这样说。
“如意身子好了，奴婢让董尚宫领了去，在尚药局做事，待大半年过去，通些医理，照顾二皇子，是最好不过的。
听董尚宫说，宫女甜净也一直跟在夏氏身边，倒是真心待二皇子。”
两个人，贴身照顾着，该是妥当了。
凌曦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岂料，那日午后，便出了事。
有个眼熟的宫女，火急火燎的赶了来，隔着大半个院子喊道：“贵妃娘娘，您快去御花园瞧瞧吧，二皇子有些不大好。”
“我家娘娘又不是太医，二皇子有病，找我家娘娘做什么？日头这样大，若是晒着了我家娘娘，你可吃罪的起？”
粉蔻甩着帕子，不客气的说道：“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没规矩！”
那宫女抹着汗，也知道自己没说清，又补充道：“贵妃娘娘，二皇子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只剩一口气，谁也不敢挪动……”
这么大动静，凌曦不可能听不见，凌曦忙吩咐荣宝拿了药箱，向御花园赶去……
御花园的假山处，围了不少的人，荣宝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人群散开，凌曦瞧见那小小的婴儿血肉模糊，如同破了的娃娃，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
隐约听着程子谦带着怒气的声音：“是谁将和贵妃请来的？”
人，已经不省人事……
第161章 梦中
梦中的凌曦，紧紧蹙起眉心。
心口痛的无法呼吸。
是德妃，是德妃给她下的药。
还有……她的孩子……
是谁抱着她的孩子？
妙芝！
是谁在争抢她的孩子……
那定格的画面，她的孩子虚空的停在半空中，即将摔落……
孩子……
她的孩子……
承乾宫中，程子谦看着床榻上死死捂着心口的凌曦。
“薛如士，贵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痛？朕瞧她一直捂着心口。”
程子谦语速极快的问道。
薛如士才诊完脉，皱眉摇头不语。
“到底怎么回事！”程子谦面色阴沉如水，冰冷的气息，几乎将整个承乾宫冻住。
“微臣……微臣也不知怎么回事，贵妃娘娘的心口并无大碍……”
薛如士又瞧了一眼凌曦。
可若是没事的话，贵妃娘娘为何死死的揪住心口的衣襟？
恨不能撕扯开来的模样。
刘彦庆也在一旁起急：“这哪儿像是没事的样儿？只看贵妃娘娘这模样，就像是心被撕成几块一样，薛太医你再给瞧瞧。”
薛如士试着再次探脉，可这一次，凌曦似是疼的狠了，手上青筋清晰可见，怎么也不能从胸口移开。
薛如士微微用了力气，粉蔻本在一旁为凌曦擦汗，突然间见凌曦眼角大滴泪水滚落。
粉蔻想也没想的，气急败坏的将手上的帕子扔到薛如士身上。
“你弄疼我家娘娘了，你弄疼我家娘娘了！”
粉蔻到底年纪小，见到凌曦这个样子，泪水再也忍不住，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几乎是连踹带打的，冲着薛如士去。
薛如士被浸湿的帕子甩了一身，再见粉蔻这个样子，也没了主心骨，躲着道：“要不然，要不然，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过来，大家商议商议……”
“不行！再不许任何一个人进来！”
一直站在架子床尾端的荣宝突然张了口，用杀人的眼神盯着薛如士道：“从现在起，除了皇上，一个也不许出去，一个也不许进来，直至贵妃娘娘好转为止。”
薛如士被荣宝的眼神吓了一跳，低声劝道：“你也别着急，薛太医也是为了贵妃娘娘……”
“咱家不管！”荣宝用力甩开刘彦庆的手道：“皇贵妃就是这么去的。”
“心口痛，是有人给下了药，能近的了贵妃娘娘身的人，只有暖阁里的这些人。”
如果凌曦不好了，荣宝会将暖阁里的人都杀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不可能诊治不出熙和是怎么死的，但一个人也不肯说。
若不是薛如士是后来入宫的，是皇上的人，荣宝连薛如士也不会放进来。
程子谦的目光落在凌曦身上，看着她死死的攥着胸口的衣襟，泪水不断的落下，很快便浸湿了苏绣软枕，痛苦的蜷缩成弓形……
他的熙和……
死时，便是这样痛苦吗？
寒香从殿外跑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热气腾腾的，寒香满头都是汗，扒拉着众人道：“你们都让开，让开……”
荣宝挡在寒香跟前：“你要给娘娘喝什么？”
寒香急急的说道：“荣公公，你别挡着奴婢，奴婢要喂娘娘服药……”
荣宝一把拽住寒香的手腕，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给娘娘服什么药，说清楚！
娘娘的药，一直是你看着，娘娘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说清楚！”
寒香用力的抽着自己的手：“先让奴婢将药喂给娘娘，再与你细说。”
荣宝不松手。
温菱劝道：“寒香一直深得娘娘信任……”
“妙芝也一直得皇贵妃信任。”荣宝咬牙切齿的说道。
因为信任，所以，被妙芝出卖，凄惨致死。
看着寒香，荣宝宛如看到当初的妙芝。
那一次，他没有在熙和身边，回东楚后，得知熙和没了的消息时，生不如死。
他好不容易，才能得到机会。
再次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这一次，想要凌曦的命，那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荣公公是想害死娘娘吗？”寒香没有如同粉蔻一样，着急哭泣，反而神色凌厉起来，通身散发的杀气，并不比荣宝弱。
程子谦声音微哑，问道：“薛如士，你说贵妃的脉象，心脉并无碍，胎脉也并无大碍？”
薛如士抹着额头上的汗道：“脉象是这样的，但是贵妃娘娘看着很痛苦。
且贵妃娘娘虽泪流不止，却一声不吭，心口堵着，肝脉郁结，这样下去，龙嗣怕是承受不住……”
程子谦往前两步，直接跪坐在架子床的脚踏上，宽厚的手掌覆在凌曦的手背上，微微用了些力气，恨不能将手上的温度挤给凌曦。
刘彦庆倒吸一口凉气，这算什么？
皇上跪贵妃娘娘吗？
程子谦另一只手轻轻的擦拭凌曦不断涌出的泪水。
“朕来了。”
“朕在这里。”
“我在这里。”
程子谦不管凌曦是不是听得见，只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在这里。”
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我在这里。”
所以，你无需一个人承受。
“我在这里……”
凌曦迷迷糊糊的听到程子谦的话，泪水流的愈发狠，程子谦根本擦不过来。
寒香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荣宝：“你是要娘娘憋死吗？娘娘心口堵着，再不疏通……”
程子谦的手停顿在那里，突然间用了些力气，将凌曦整个人拥在怀里。
“我在这里。”
“你醒来！朕要你醒来！”程子谦的声音越来越大。
程子谦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他始终心心念念的熙和，还是那个踮着脚尖，抱住他的凌曦。
“皇上——”
“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凌曦终于出声，但却并没有睁开眼，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寒香几乎是在瞬间，瘫软在地，连滚烫的药汁浇在身上，也毫无所觉。
终于哭出来了啊。
寒香捂着脸，也哭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
她与程子谦的孩子，死了，死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血肉模糊……
“孩子……”凌曦哭着喊着的，只有这句话。
第162章 解开
凌曦似乎做了一个怎么也醒不来的梦。
梦中的她，清晰的看着临死前的一切。
当德妃与皇后，妙芝的身影渐渐模糊时，她只能看到停顿在半空中的襁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