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这主子早就瞧她碍眼,这才找了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教训她罢了。
呵,
她冷笑一声,一边在药田中‘兢兢业业’遵从着主子的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容七在屋子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不一会儿,绿荷果然捧着几株已经焉坏的花草进门。
一插到那瓶子里,洁白如玉的瓶身同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委实对比明显,按理说是丑陋的,但容七的心情却在一瞬间放了晴。
因而,待绿荷转过头来时,又瞧见容七笑嘻嘻的一张脸了,那张脸对着她笑道:“辛苦,辛苦!回去吧!”
她也陪着笑,
却再也止不住心里欲将容七那张带了讽刺的嘴角撕破的恨意。
在她看来,容七这一遭,反反复复,不是在戏弄她又是什么?
她恨容七既是对她不满,何以不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何以用这么个荒诞东西羞辱自己?
绿荷心中愤愤然,踏出房门不过半步,又听到容七紧急叫了停,问了一句:
“对了,昨日我在药田里头玩乐时,不慎丢了块金元宝,你可瞧见了?哎,那可是我容家官银,丢了可不得了,旁人用也用不出去。”
绿荷身子僵硬地紧,咬牙半天,这才慢慢答道:
“绿荷恰好无意间瞧见,正想找小姐您呢,您倒先开了口。”
容七又在身后笑了。
绿荷却突然醒悟,犹如当头棒喝,只剩下一句话在脑海中任意徘徊,久久不散:
竹篮打水一场空!
********
自昨日从皇甫靖家中归来,容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等一日,若是对方再无任何表示,那也别怪她不顾情面了。
且若是真如皇甫靖所言,玄凌的人已经在暗中行动,那找到容宝金,指日可待。
按理说她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样也要拿出一个重活一世的人的态度来,啪啪啪指出真相所在。
但这一世又与前世不一样,这一世有无辜的容阿呆牵扯在其中,这小小的一环将带来的灾祸在事情为尘埃落定前,皆是无法估计的。
因而容七也真是沉得住气,足足在屋子里又等了一日有余。
结果却委实令她失望,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离容宝金二人被绑也有三日了,她在下人面前谎话圆地再好,也抵不上她二姐三日未曾归家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为免事迹败露,容七潇洒地拂拂衣袖,开始行动了。
她首先去的是赵家,要找的人自然是赵华裳。
在门口随意唤来一个小丫鬟,容七给了她一封信叫她交给府上的小姐,那丫鬟自然不屑于此,于是容七又拿出了刚从绿荷哪儿讨回来的金元宝,
一番威逼利诱,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容七步履匆匆赶到皇甫家大宅时,大约是在午时。
来开门的伙计恰好将她认了出来,因而便顺理成章地进了门去。
那下人问她可是要找皇甫少爷,说巧了不是,少爷不久前刚从府上出发,说有要事同七皇子玄凌商量,因而一大早,便已经早早出去,去了城南王爷府邸。
那下人建议:容姑娘请在偏厅稍事歇息,少爷立马就回等不过半刻。
殊不知,这半刻对于此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容七而言,是不亚于三秋的。
因而容七虚与委蛇地同那下人攀谈一番,待到那下人离开后,这才赶紧离了席。
托她上次无意间去过那间房,这次,容七便要从容的多,左拐右拐片刻,已经瞧见了温如沁那间普普通通的房屋。
不普通的,是这屋子的主子,和这主子所温好的茶罢了。
温如沁瞧见她了,惊讶了一下,随后问道:
“七七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造访?”
容七只觉得一路走来嗓子干涩的紧,于是她走过去,不客气地拾起他刚到好的茶一饮而尽,末了皱皱眉,苦着张脸抱怨道:
“这茶的味道可真怪.....”
温如沁笑道:
“这茶味本腥甜,第一次饮,难免不适应。”
“这便是皇甫靖昨日给你的,那产自北鹤的茶?” 容七又问。
温如沁点点头,
他又问一句:“ 以后七七姑娘若是喝地多了,定爱它爱地紧。对了,你今日所为何事?”
然后她瞧见容七放下了茶杯,脸色开始变地正气且严肃,许是方才饮地太匆忙,容七在正式说话前又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幅逗趣模样引地温如沁低头浅笑不断,而后容七又在他耳边慢慢说了一句:
“如沁,你把我二姐和阿呆还给我吧。”
同一时刻
只听原本寂静无比的赵家大宅里突然传来一身惊恐尖叫,树梢上几只稍事休息的鸟儿也扑了翅膀飞远了。
尚书千金赵华裳此刻杏目圆睁,揪着那传信的小丫鬟追问:“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那丫鬟诚惶诚恐地答了,用言语尽量地将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容七描绘出来。
赵华裳心中有了答案,虽不确定,但也足够她心悸....
她猛地跌落在地双脚失了力气般,呼哧呼哧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她因着紧张而冒着冷汗的手攥紧在手心的字条上,只堪堪七个字,而正是这七个字,让赵华裳骇到了极致。
那七字为: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可能...容七怎么会知道?
她究竟是从何而知,又是怎么知道她与容宝金被绑之事有关联?
又或者,这只是容七耍地一个小聪明?故弄玄虚只是想要逼她自乱阵脚?
因着她从来都与容宝金有过节,容七会在出事的第一瞬间想到她也是理所当然.....
是的,赵华裳想到这儿又松了口气 ,心里断定这定是容七的一场心理战罢了....
她不能露出被看穿一切的狼狈...
这时,那丫鬟又叫了一句:“小姐,这封信背面....”
她脸色一变,粗暴地将那信纸又展开来一看,当看到那唯一的一个字后,
赵华裳方才才建起的自信,此刻也兵败如山倒。
耳边传来那丫鬟带着不确定地说道:
“是,是温字.....”
他嘴角的笑淡淡,他好像做什么都是淡淡地模样,在容七说完这句话后,温如沁嘴角的笑竟是一点没变,他抬起头来,语气温和地问道:
“七七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七早猜到了他的对策,因而回答地顺畅:
“我不知你是何时与赵华裳勾结在了一起,又是怎么盯准了烧香时动手,但眼下三日已过,就算是要财也好,要人也好,怎么样也该放个信出来不是?
或是你绑了我二姐的目的另有其他,为了破坏下月容家与皇甫家的婚事?”
她顿顿,叹声气: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眼下也该停下了,如沁,及时收手。
玄凌已经介入此事,若是叫他查出了什么东西来那即使皇甫靖有心救你,也回天无力了。
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阿呆这个质子...若是他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想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温如沁默默听着,待到容七长长的一番话终于要停了,才问道:
“为何七七姑娘如此笃定,绑走容姑娘的人是我呢。”
“唉,此言差矣。” 容七摆正身姿摆摆手
“绑架我二姐的人并非是你,也并非是赵华裳,而是那夜我瞧见的黑衣人罢,若是我没猜错,那是赵家人?
而你嘛,不过是这其中穿针引线的背后人,将我二姐的行程告知赵华裳以便绑架之事,随后又建议皇甫靖前去庙里,你顺理成章地跟来,也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从这事中拔出,如此一来,任谁,怕也想不到背后的人会是你。”
这么长长一段话要组织起来,也是废了她好一番心力的。
温如沁有道:“哦?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想我二姐同皇甫靖成婚,因而你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一为拖延时间,二为试探皇甫的真心。”
温如沁笑意更深:
“为什么呢?”
容七诡异地静了静,心里有片刻的挣扎。
要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爱慕着他啊。
.......
但若是她这么直白地将这个东西说出来了,保不准会被一向和颜悦色的温如沁给泼热茶也说不定。
容七想了想,想了一个委婉些的法子:
“咳咳,因为,我在那一晚偷看了你的鸳鸯袋。”
千里姻缘一线牵
容七几乎确定的,温如沁那张纸上定然写着皇甫靖的名字。
诚然,若是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开诚布公,总要难看的多,因而她借用了鸳鸯袋一事,也借以此物表达了她心中欲说之话。
她想,温如沁这下该是赖不掉了。
果然,
温如沁在听到鸳鸯袋三个字之后神色果然有了片刻的恍惚,这给了容七莫大的欣慰,暗叹一声自己真乃机智异常,完美地将此事圆了过去。
温如沁话有点飘忽:“这样啊....”
容七瞧见他这若有所思模样,心里一惊,忙赶上前去再接再厉:“如沁,你快些告诉我,我二姐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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