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没开玩笑吧?”
莫小荷不信,李秀平日深居简出,还有大舅娘看着,哪有机会……
“小荷,我心里难受,可我不敢和我娘说。”
李秀抹着眼泪,忍了忍,终于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遭遇!自从那个噩梦过后,她再也没真正快乐过。
“那天我才八岁,还是个黄毛小丫头。”
刘秀诉说那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还是忍不住滴泪横流,她哽咽半晌,才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当时,正值农忙时分,村里人家都在地里忙活,家里只留她一个人,喂鸡鸭,干点杂活,晌午蒸好糙面馒头,并一碗咸菜加水,送到地里。
“我刚回来,村里来了个老头,大概有五十左右岁,头发都花白了。”
李秀咬唇,因太过用力,唇上已经冒出血珠子,莫小荷赶紧捏了捏表姐的手,她差不多能预知接下来的情节,“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咱们想个补救措施。”
“你听我说,不说出来,我心里总堵着一块大石头。”
冯大春那件事过后,李秀就不想着成亲,一拖再拖,谁料后来竟然会对林秀才动真心,她又喜欢林霜,正是如此,才有愧疚感,那件事,她没勇气说出口。
“老头想讨要一口水喝,他说自己刚好路过村里。”
老头笑眯眯,看起来很慈爱,平时有人上门要水,也算正常,她也没多心,就给老头舀了一碗水。
“小丫头,你爹娘都不在家吗?”
老头眯着眼睛,用手捋着胡子问李秀,李秀看这个人比他外公年纪还大点,丝毫没有警惕之心,乖巧地回道,“农忙,他们都下地了。”
老头很是奇怪,喝完水以后,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乘凉,“他说天热,就脱了一件衣裳。”
村里男人在家最多打着赤膊,很少有直接脱光上半身的,李秀清楚地记得,老头皮肤皱巴巴,上面还要很多难看的斑点。
他招呼她过去,一把她抱在腿上,亲着她的小脸蛋,手也开始不老实。当时李秀年幼,爹娘只说过女子不要和男子靠近,她只感觉不太舒服,扭动身子挣扎。
“爷爷是郎中,正在给你看诊。”
白胡子老头巧舌如簧,哄骗李秀,他说自己是个郎中,来给村里人看病,却走错了村子,感念李秀施舍水的恩德,所以才给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爷爷,我有病吗?”
李秀还不懂很多,听说医者父母心,她就没多心,去年曾经得过一次风寒,让她发烧三天三夜,差点要了半条命,连续喝了一个月苦药汤,才好利索。
老头所说,正好符合李秀的心理,那会她还小,很是单纯,脸上有什么情绪全部表露,老头见此,说得头头是道,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裤子脱掉,让我给你好好查探下。”
老头说完,就要脱李秀的裤子。不能随便赤身露体,李秀挣扎不休,又被老头三言两语打发过去,“医者从不忌讳这个,你看有人屁股上受伤,不是还得郎中帮着诊治吗?”
“你的病很严重,如果不是我看,可能要花不少银子。”
一提银子,李秀迟疑,她年纪小,却知道家里不富裕,哥哥在镇上给人做打铁铺子的学徒,前段时间哭着回家,一身是伤,爹娘痛心,可为让他有一技之长,将来有个能吃饭的本事,不得不忍痛,把他送到镇上。
如果花银子看病,家里不是更穷了吗?姑母几天前刚送了一块五花肉,被外婆做了咸肉,一直挂在屋檐上舍不得吃,李秀只知道,家里没钱。
“我抹着眼泪脱掉了裤子,就被那个老淫棍……”
李秀难以启齿,事后,那人还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她就会得病,会死,小小年纪的她感觉到不对劲,她潜意识,自己受到侵害,就憋在肚子里,一直到两年以后,她在河边洗衣服,听着村里老婆子说荤段子,终于明白过来。
“我感觉自己很脏,天天都要洗澡,恨不得死了干净。”
偏偏赶上那段时间,文氏身子不好,李秀要里外操持家务,就渐渐忘却,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那老头就好像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李秀想报复,无奈找不到人,她恨,也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天真,心里有点责怪娘亲,没有早点和她讲男女之事,如果告诉她,她还会被骗的失身?
“真是祸害!”
莫小荷咬牙切齿,那老头一看就是个惯犯,经验丰富,还会察言观色的本事。一般女子要在来了小日子,才懂点男女之事,这个算早的,还有成亲前夜,被母亲塞一本春宫图,还处于懵懂状态。
“小荷,我怎么办?我真是找不到人来说这个。”
李秀没有要好的姐妹,她和莫小荷一起长大,虽然以前表妹清高,却并不让人讨厌,她以为,莫小荷爹爹是秀才,大哥也是读书人,在村里头一份,长相娇媚,眼界高也是正常。
随着婚前临近,李秀越来越焦虑,整个人瘦了一圈。文氏以为她太累,家务活不让她做,几乎每天都做肉菜,或者鸡汤大骨头汤,给她补身子。
“你让我想想。”
这个问题,把莫小荷难住,真不知道表姐经历过这么沉重的事。如果在新婚夜隐瞒,怎么样做才能瞒天过海?她想不到太好的办法,两辈子一共就一次,给了顾峥,尽管他很温柔,初夜仍然让她痛不欲生。
“我觉得还是让大舅娘帮忙想办法比较好。”
文氏好歹活了那么大岁数,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而且文氏是李秀的娘亲,再亲不过了,又不怕秘密被泄露出去。
第243章 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知何时,天色阴暗,内室采光并不好,还不到午时,莫小荷就点燃了油灯照明。内室放了个红泥小火炉,随时都有热茶喝,顾峥怕她体寒,又给她买了手炉。手炉上有两个耳朵,炉子里加上好的炭,周围包着一层棉布,在北地历城和大越京都,是大户家小姐们的必备之物。
莫小荷却用着不太习惯,从堂屋到灶间只有几步路,端着个炉子走,太沉,她是个懒人,又不喜欢那些大家小姐的做派,总觉得矫情,可是现在她通体发寒,用上手炉后,才感觉暖和一些。
夫君顾峥每日都把所有的一切做好,她想用,正好能派上用场。
“小荷,我开不了口,我不想和我娘说。”
多少年,每当觉得自己要遗忘此事,午夜梦回,李秀总是能梦见当初那一幕,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想自欺欺人也没有用。
如果娘文氏知道,该多伤心?而自己也会永远抬不起头来,早知有今日,当初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干净。
李秀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嫌弃,纠结这么久后,她打退堂鼓,突然想找林秀才说清楚,让对方主动退亲,她被自己冒出来的疯狂的想法弄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这件事遮掩过去,对他不公平,我是骗了他的。”
谁愿意娶一个不贞的娘子?尽管并不是她水性杨花,她是受害者,可这世道,何曾对女子宽容过呢?
莫小荷摇摇头,坦白不可取,绝对不行,就算林秀才思虑后,最终仍然坚定和李秀成亲,心里必然有个疙瘩,常年累月,在二人感情变淡或者吵架的时候,此事变成导火索,成为伤害李秀的利器。
“表姐,你好好想想,你若想嫁,就遮掩过去,遮掩一辈子,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千千万万要隐瞒过去,不能被人知晓,莫小荷想,不管是谁,就是大舅娘文氏,得知以后,也同样会埋怨李秀当年为什么愚蠢被骗,而不是关心那种事会不会给她留下阴影,并不是说当娘的狠心,而是时下女子的思维很受束缚。
“我还能嫁吗?”
李秀怔怔地,眼中闪着泪花,整日忧思,她人又瘦了一圈,前段刚做好的新裙子,腰间松松垮垮,她的胳膊纤细,倒是显得袖子空空荡荡的。
“能,只要你想,我会帮你。”
现下,必须先安抚李秀的心,还要调节她的心理状态,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积郁成疾,非要把自己憋疯不可。
莫小荷叹息一声,揉了揉额角,“表姐,我问你,若是林秀才成亲以前,去花楼春风一度,你又如何?”
“他们文人墨客,总喜欢附庸风雅,听说衙门的衙役们发了俸禄,常常去花楼吃酒,万一喝多了,就……”
李秀顿了顿,随即道,“若是避免不了,只要是逢场作戏,不被那花楼的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就好吧。”
男子怎么能和女子一样,男子纳妾天经地义,有闲钱有身份的,哪有没妾的?出去说都会被人笑话惧内,林秀才好歹是官场上的人,有应酬再正常不过。
莫小荷被噎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本想告诉李秀,成亲之前失贞,不用寻死觅活,她话到嘴边,又无从提起,李秀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如果自己说不算事,表姐定以为她在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