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回事,咋就着火了呢?用不用帮忙?”
村长是个热心人,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赶紧带着村里人过来探看,谁料员外怪癖多,让婆子在门口和他打马虎眼,迟迟不让人进门。
“小事小事,就是油灯倒了,烧了桌子。”
雨很大,婆子披着蓑衣瑟瑟发抖,家里有什么事,作为下人的心知肚明,不让人进来,太明显,可她一时间又想不到好办法。
“你们老爷呢?”
婆子讨好的笑,一脸心虚,村长觉得不对劲,越发好奇,想要进去看看,他故意和村里人站在门口不走。
在村里住,不好得罪村长,两方僵持不下,都等对方主动说出口。
李二和高老五在茅房,用手捂着口鼻,灰头土脸,李二看着高老五的秃瓢,也笑不出来,他自己也是滑稽的造型。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昨夜睡着以后,没感觉到有人进门。”
没了头发,更显眼,以后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找不到地方躲避,难道他只能出家做和尚?
高老五摇摇头,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不然他早就死了,许是他们得罪了人,那人是个硬茬,或者有什么恶趣味,所以只想警告下。
第203章 邻里
村长站在门外,非要找理由上门探看,而婆子心虚,最后只能请示员外,员外躺在床上,受到不小惊吓,他原本也以为是巧合,在得知李二和高老五一起倒霉后,暗恼,感觉自己是被连累了。
人既然收留了,说不清楚,这会当着村长面揭发,很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三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只能硬挺,请村长上门,为打消那糟老头子的疑虑,送了不少吃食。
村长迟迟不走,高老五和李二在茅房躲避了一个时辰,差点被刺鼻的臭味熏迷糊,等二人出来后,趴在地上,被雨水打湿了衣衫,好半天才爬起来。
“不是说有办法让我上了莫小荷?拿出你的本事来。”
承受巨大损失不说,还被定为同谋,鳏夫员外很后悔,当时头脑发热,怎么就答应下来,李二现在一点利用价值没有,拖他后退,员外后悔不迭。
“急什么?就这两天,赶紧让人给我们兄弟准备衣物,热水,咱们兄弟要沐浴,臭死了!”
李二没有从前的卑躬屈膝,刻意讨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浑身上下淌着雨水,他随手摸了摸光溜溜到的脑袋,想想就心塞,情绪差,语气自然不怎么好。
进门以前,他低三下四求人,既然进门了,他和高老五若是被衙役抓走,员外脱不开干系,一个藏匿罪跑不了,既然来了,就别想甩掉他。
高老五对李二的无赖表示惊讶,却机灵地没出口,对他来说,能在中间得到实惠是真的,他在心里肯定,被人剃头和李二有关,不然李二为啥比他的惩罚狠?
“你敢这么和我家老爷说话!”
婆子气得够呛,立刻尖叫出声,为员外鸣不平,是自家老爷冒着危险收留他们,却被威胁,两个白眼狼!
“说了又咋啊?有本事你们就告官,我无所谓。”
李二抓起托盘上的点心,塞嘴里一块,点心是昨天的,又干又硬,吃得李二腮帮子都是点心沫子,他喝了一口茶,冷的,当即大怒,摔了茶盏,指着婆子的鼻子骂,“有没有点眼力,下雨天不知道上热茶?”
哪里来的乡巴佬,竟然在家里张狂,婆子哪里受过这个,刚想回骂过去,却被员外阻止,识时务者为俊杰,等他把莫小荷搞到手,再研究怎么收拾两个败类,先让李二张狂又何妨?
风险承担了,损失不小,不可能到最后没一点收获,员外笑眯眯地看着李二和高老五,“我既然收留你们,就会负责到底,在这里自然是好吃好喝好安排。”
“不过……”
员外沉下脸,话题转移,“不过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咱们不讲人情,只论交易,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好。”
其实李二故意出表现的强硬,他脊背是僵直的,若员外真报官,他后半辈子就完蛋了,说不怕是骗人的,但是他必须装作无所谓,不能被员外拿捏住。
二人达成共识,气氛又恢复到原有的融洽,刚翻脸的二人,又坐在一张桌子吃饭,三人各怀心思。
突来的一场大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天地间被一片水帘笼罩,几米以外的景色,都变得分外模糊了。
下雨天对于服徭役的人来说,是老天莫大的恩赐,他们可以躲在窝棚休息,不用上工,得片刻喘息。
一大早,李大壮在窝棚回来,文氏做了热汤手擀面,加了肉丝和小青菜,一人一个荷包蛋,又在汤里点了两滴芝麻油,香味扑鼻。
顾峥和李大壮一人吃了一大碗,并且把汤喝到见底,莫小荷自己吃不完,把碗里的面条一半都拨给顾峥,文氏也是如此,四人坐在一处闲聊。
“李二和高老五进了深山老林,下雨天最容易迷失方向,这两个人不会被野兽吃了吧?”
李大壮随口一说,文氏放下筷子,之前知道李二混账,却没成想混账到这种地步,打自己外甥女的主意,禽兽不如,她放下筷子,快言快语道,“最好是被野兽吃了,别回来,也省得大丫受苦!”
“祸害遗千年,应该没那么快玩完吧?”
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莫小荷发现,古语都有一定道理,当然,这样的祸害,下场肯定不会好,顾峥在一旁,沉默不语,默默地吃着面条。
一场雨下了淅淅沥沥下了两天才放晴,为了赶工,天不亮,顾峥和李大壮去上工,文氏本想再留两天,无奈家里离不得人,莫小荷见状,再三保证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好说歹说,才把人送走。
她没写信,让大舅娘给堂姐莫大丫送个口信,知会她一声,这李二犯了重罪,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人一走,家里顿时空空荡荡,小院在村里下坡,地势低洼,顾峥在院墙周围挖了沟渠排水,又挖了沙子,添在泥土地面上,省得走路湿了鞋。
“顾家小娘子,在家啊?”
隔壁婶子踩了板凳,站在墙边,向内张望,见莫小荷正搬着被子晒,转了转眼睛,“前两天看你家来了亲戚,也就没打扰。”
“是啊!”
下了两天雨,被子有些水汽,像洗过半干的状态,她琢磨若是再不出太阳,她就在屋子里架着炭盆烤火,盖着湿乎乎的被子睡觉不舒服,农历十月,也开始冷了。
开始和邻居相处,莫小荷一直认为婶子人还不错,可以多亲近,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想当然,不发生点事,你永远无法透彻了解一个人。
就像前世,莫小荷也有好几个酒肉朋友,平日一起吃吃喝喝,遇见正经事,找各种借口,闪的比谁都快。
那天晚上,高老五弄死了她家大黄,动静肯定不小,若隔壁家能及时找人,大黄或许不用死,高老五也能绳之以法,可她却硬是挺了一夜,第二日来个马后炮,做人情当好人。
对于这样的人,再有事,也是指望不上的,而且等自家夫君服徭役结束,他们会回家,这间院子空置,她宁可找村长帮忙,村长贪婪点,却能办事。
和人打交道,最怕遇见嘴甜心苦的人,背后算计人,阴人,莫小荷虽然不怪隔壁婶子,却亲近不起来,一句话不想说。
“顾小娘子,你也真是运气好,如果不是你出门找你夫君,那高老五进门,看到你年轻貌美,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婶子眨了眨小眼睛,紧跟着又夸赞一句,“十里八村,也没有你这么美貌的小娘子!”
这句话,明着是夸赞,莫小荷却不得不多想,她冷笑下,拍了拍被子上的尘土,“婶子这话说的,你这么侠义心肠,若我在家,还能见死不救吗?”
女子最重要的不就是名节,虽然这里不是她地盘,也没有几个人认识她,莫小荷最烦这种人,虚伪不说,还要看热闹,幸灾乐祸,她可不认为,隔壁婶子找村长是为了帮她。
能帮忙,怎么会不第一时间敲门,反而找了几十人过来,莫小荷不傻,她如今连客套都懒。
“嘿嘿,那是那是,那天也是蒙了,而且你叔知道你家没有人。”
隔壁婶子心虚地狡辩,她家男人是想过去看看,又怕被报复,所以家里早早灭灯,就装作睡死了没听到。
“那可谢谢婶子了。”
莫小荷笑意盈盈地回一句,转身进灶间,端出一个盆,家里还有几套换下来的衣衫得洗了,晚点去村东头找屠户买大骨头,炖个酸菜,她馋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等到屠户杀猪。
“客气啥,都是邻居。”
婶子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本还想八卦一下,问点隐私问题,见莫小荷态度有变化,她自己又理亏,灰溜溜地撤了凳子,在院墙另一侧大骂,“男人服徭役,还非要跟来,就算被强了也是活该!离不开男人啊?”
她骂莫小荷不是没原因,他儿子自从见了莫小荷第一眼,魂都飞了,茶饭不思,搬来这么个邻居,当真害人!若是个黄花大闺女也行啊,还是破了身子的,想想就怄火!肯定是莫小荷太风骚,勾引了她的老实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