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身体康健的太子殿下突然染病暴毙,宫内大乱。
诸王闻讯纷纷上表请求回京致哀。
唯有广陵王上表痛陈兄长猝死之哀,却没提及回京之事。南帝痛斥诸王,“北国来犯,南国疆土危机之际,尔等不思抗敌报国,反盯住骤然空出的储位不放,回京欲行何事?逼宫夺嫡否?”
话说的极重,诸王敢怒不敢言,一再上表陈情,说明自己只是哀痛长兄辞世,绝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皇太后做了一个梦,时光倒流回十几年前,几个孩子爬树掏鸟窝,当先一个就是太子,唯独二皇子广陵王站在数下,仰头看向举着鸟蛋兴奋不已的兄弟们,说道,“他们的爹娘飞回来瞧见他们皆不在了,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皇太后召来南帝,密议一上午,下午禁宫传出消息,南帝八百里加急,召广陵王火速回京。
皇后的另一个嫡子齐王,如今尚年幼,广陵王许是眼前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一时之间,朝臣各自站队,泾渭分明地行成两个阵营。
镇北侯,与皇后、柔嘉公主,一众老臣,毫无意外地支持嫡出的齐王。
而曲家一飞冲天,从被刻意忽略,到众星拱月,只用了一个八百里加急传旨的时间。
一品天香楼里,慕容羽笑着拱手:“殿下旗开得胜,该当大肆庆祝一番!末将已准备了一份大礼,包管殿下欢喜!”
“哦?那就要见识见识了!”广陵王有意忽略角落里一个把玩扇子的身影,他与慕容羽议事,各自遣了身边服侍的人,偏这个杨进不识趣,总在一旁设个单独的座位喝酒。那慕容羽又有心纵容,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嘴脸,“杨兄弟是末将的自己人,殿下万勿多心。”反衬得他像个小人、不够坦荡一般。
慕容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帛卷,甩开来,放在桌上。
广陵王凑过去瞧了片刻,两眼放光,“这是……这是……?”
“正是!前些日子收复了西羌人,这礼单上的五千匹战马,并财帛若干,正在运送途中,权当末将贺殿下除去心头大患之礼!”
接着还加一句,“多亏杨兄弟提醒,说南朝战马不多……”
广陵王喜笑颜开,刻意绷着表情不肯失态,朝杨进一瞥,竟觉得此人面容俊美,举止从容,隐隐透着一股不羁的名士风骨,霎时觉得此人似乎不那么讨厌了。
杨进自顾饮酒,从头至尾没有多瞧广陵王一眼。
镇北侯迈入府中,身心疲惫,太子骤然辞世,给整个南朝的冲击太大了。储位不稳、人心不定,北国又一再挑衅,他出征在即,真不敢想象,若是他们自己人先打了起来,谁来稳定朝局。
书房里,一灯如豆,镇北侯见门口淮山靠着门柱打瞌睡,不由眉头一紧,“谁在里面?”
淮山惊醒过来,擦擦嘴角的口水,“是……是……”
镇北侯推门,容渺抱着一本兵书,抬起头来,“爹爹,你能不能提前请战出征?”
镇北侯一怔。
出征一事,他还没来得及告知家人。渺儿怎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的小妖精收拾完了……
第19章 初遇
“谁告诉你的?”镇北侯少见地在容渺面前板起脸。朝堂之事,女子不该知道,更不该胡乱置喙。容渺犯了大忌,今天若不狠狠敲打她一番,一旦日后她在外面说错了话,便有可能酿成大祸。
容渺抬眸,心中纷乱繁杂不已,一切事情都脱离了她前生所知,前生,半年后太子才出事,现在,广陵王跟曲家要提前登上政治舞台,打压镇北侯等太子一系的旧臣。
镇北侯不走,迟早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被广陵王拿来杀鸡儆猴。
所以她急切的前来寻她父亲,希望劝他早日出征。她知道,北国将士的刀剑无法伤他性命,可他热爱的南国却会用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刺进他的心。
容渺为这种无法掌握、又无能为力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挫败。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无法解释、也想不明白为何今生发生的事与前生不同,她所能做的,只有劝镇北侯远离还未明朗的朝堂——这块最复杂的是非之地。
“爹爹……”容渺神色惶急,一把扯住镇北侯的袖子,“爹爹听女儿一句,如今朝中局势混乱,爹爹手握重兵,不知受多少猜忌,何不提前请战出征,待凯旋归来,爹爹声名更盛,百姓拥戴,朝廷便会掂量朝爹爹下手的轻重分量……”
“你在胡说些什么!”镇北侯当真怒了,拂袖甩开容渺的手,“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么?朝堂之事,你懂什么?莫不是在何处听了什么人的‘高见’,就巴巴地跑来在为父面前炫耀?希望为父赞那人一句‘有未雨绸缪之才’?渺儿,你糊涂!”
这话说得极重,容渺知道父亲心情不佳,太子殿下的骑射均是父亲亲手教的,与太子之间的感情是亦师亦友,如今太子无故丧命,父亲定然很想亲手去追查真相、将那幕后之人揪出吧?
“不是的,父亲……与他人无关,是女儿……”容渺耐心解释,希望劝服父亲。
“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回你与我说过,想要退婚,想去大姐那里散散心,我想过了,决定答应你!你不要再见梅时雨了,更不要做他的传信使,在我面前展现他的‘惊世之才’,渺儿,你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父亲不想看你走错了路!我会跟你娘商量,明天便送你去余杭!”
丢下这一句话,镇北侯再不理会容渺,大步向外走去。
唤了两句“爹爹”,均没能止住镇北侯的脚步,容渺心中明白,镇北侯不愿在这个时候走,即使皇上有令,命他即日出发,只怕他也会想办法拖一拖。
之前不知太子会提前出事,本还想趁近来无事去瞧瞧大姐,替她料理一下身边的牛鬼蛇神,因此对父亲有此请求。如今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家里的事父亲尽管由着她胡乱插手,朝堂的事却连她说一句都如此严厉地训斥。
容渺感到十分无力,自己又没有旁的本事,怕是无法帮父亲的忙了!
容渺垂头丧气地回到房中,一夜不曾安睡。一大早,刘氏红着眼睛前来,“渺儿,你怎生惹恼了你父,至于送你远行?”
女儿即将及笄,虽说太子薨逝不宜宴请,可她毕竟是侯府唯一未出阁的女孩儿,及笄礼是将她推向贵妇圈、被众位家中有适龄未婚公子的夫人们所熟悉了解的最好机会!
依着镇北侯之言,即刻送她去余姚,岂不要在路上过生辰、行及笄礼?
再说,还没跟容嘉那头打招呼,贸然前去,只怕不妥!
可刘氏再作风强硬,也终究是个以夫为天的南方女人,镇北侯是家中男主,她劝说无用,只能遵从。
“其实,我知道你父亲担心什么,不就是怕你表哥……唉!你表哥已经收拾好东西,这几天就要搬出去了!只盼你父亲能改变心意……”
容渺默默无语。如果她不想去,也不是全没办法,让自己生场“大病”,父亲定然心软。
但她心里隐隐地有种预感,父亲被冤一事,多半会提前,以自己一介女流之力,只怕无法扭转乾坤。可大姐夫不同,大姐夫周潼是句章水师功曹参军,校尉是他伯父周轩!
必要时,与姐姐陈情,向姐夫借兵,若有周轩联合各处镇北侯的旧部,齐向朝廷施压,又有北方战事相迫,未必不能救下父亲!
不管做不做得到,总比坐以待毙等死要强得多。前生父亲被下狱,各种酷刑轮番上了一遍,她出嫁北国之前,得到准许去狱中探监,心痛得几乎晕死过去。父亲失势,众方落井下石,母亲不甘被当成逼父亲亲口承认叛国罪行的筹码,愤然自尽。大姐远在会稽,朝廷有意封锁消息,各地收到镇北侯叛国消息之时,整个镇北侯府早就不在了。
曲玲珑有意折辱她,偏不准她随意死了,将她以伶人的身份送去北国,让她去北宫服侍那年迈残暴的老皇帝。北宫自来排挤南国女子,她被打入冷宫,受尽屈辱折磨……
前生种种,每每想到,就恨不能立时取了那些歹毒之人的性命,以报前世之仇。可她太弱了,手上没有半点能够调动的力量,父亲不信她的劝谏,她暂时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更遑论保护父亲,保护家人?
出行在即,刘氏带着容渺,在这风卷云涌的非常时刻,频频出门给她置备行装。
“娘啊,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多月,等父亲忙完手头之事,多半便准我回来了,何必添这许多东西?再说,姐姐那边必然都有。”容渺见刘氏将一只珠花在她鬓发边比来比去,不禁深感无奈。瞧刘氏的架势,知道的想必明白她只是出个远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嫁,家里帮她选嫁妆呢。”
刘氏眼色一黯,“傻孩子,你的及笄礼,总要有像样的笈啊!娘本来给你准备了一支,瞧来瞧去又觉着不大好,想另选一支,时间仓促,怕是来不及打新的,这些……总没有如意的……”
容渺如何不知,不如意的不是笈,不如意的是她要出远门。刘氏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伤感情绪内,容渺不知怎地,忽然眼角发酸,。这情境跟心绪,好像这一别,便会永生难再相见,如此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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