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被齐光的举动弄的极不自在,又听他这般说,又羞又恼,不由语带嗔怒的道:“您在这般,我要生气了。”
齐光不由笑出声来,安抚性的拍了拍昭华柔若无骨的小手,又紧紧的攥在手里,待敛了笑意后,才道:“不闹你了,朕今日来却是有一件正经事要告知于你。”
昭华挑眸看向他,便听他道:“朕已拟旨把逸哥儿和泰哥儿封王,等你入主中宫后旨意便会发布下去。”说道这,齐光眸光一凝,接着道:“逸哥儿封为和顺郡王,泰哥儿则是和敬郡王,你觉得这两个封号可好?”
昭华知逸哥儿和泰哥儿都由出身卑微的生母教养,此举已让两子失了先机,如今这般封为郡王,若是只册封一人,百官只当是齐光看重的表现,可皆为郡王,无不是昭示文武百官这两子皆不是他所属意的太子人选,可以说彻底斩断了他们的帝王路。
“圣人何至如此。”昭华明眸微垂,低声说道,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
齐光神色不变,只瞧了昭华一眼,说道:“朕曾说过朕亦有私心,且这私心只用在了你一人身上,阿秾,为朕生一个儿子,这锦绣江山朕都会交付给他,日后,也将由他为他两个兄长册封亲王位。”说完,齐光扶正昭华,望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美丽眼眸,那目光是那样专注情深,又似要探清她心底所想,昭华红唇微动,齐光便站起了身,道了句:“朕在宫里等你。”不是不想听她的娇声软语,只是,怕她所言非所想,倒不如不听的好。
昭华在齐光走后心思也久未平静,即使她不想承认,也知齐光此举是为了她,这便是帝王之爱,为他所喜,便可把让人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送至你眼前,若为他所恨,生杀予夺便在他一念之间,思及此,昭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浓烈的,好似掺了蜜糖的□□一样的爱,让她避不得,退不得,只能顺着他所安排的一条路走下去,直到他负她,或是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三月十四,十里红妆由武安侯府抬出,三月十五,己未大运,上吉,这一日正是立后大典,谁又能想到在崇宗四十二年那个丧母失父,前程未卜的少女会有今日的荣耀,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竟以再嫁之身入主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一年前,她身着嫁衣嫁进了魏王府,一年后她身穿九重凤袍登上了高位,昭华望着眼前的玉阶,一步步走的气定神闲,身后华丽的裙摆逶迤一地,绣以翱翔金凤的凤袍栩栩如生,展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直至她步至大殿最后一个玉阶。
齐光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昭华的身上,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一刻,盛放到了及至,齐光不由勾起嘴角,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这样想着,微微探身出去,把手递了下去。
昭华握住他递来的手,与他并肩站在大殿上,高高的俯视着跪在两侧的文武百官,心在这一刻怦怦跳得厉害,她终于明白为何自亲骨肉会因为权势斗得你死我活,因为这种她站在高台之上,令百官俯首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在亲手接过象征后宫权利的凤印后,昭华只觉得恍如隔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荣耀,当耳边响起一声声“千岁”的时候,昭华露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起点,今后她要走的路还有很远,也许不久的将来会有如花美人想要重复她今日的荣宠,也许在她有了子嗣的若干年后,皇权之争的号角会再次唱响,可她知道,只要她牢牢的系住身边这个紧紧握着她手不放,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爱与宠,让他一生的爱恨痴狂都只为她一人,她终将立于不败之地,成为盛唐最尊贵的女人。
☆、第74章 梦回前世今生(番外)
世人皆知, 皇后入主中宫已有三年, 尚未为圣人诞下子嗣,虽她盛宠不断,可无子却是她最大的缺憾, 甚至本应在十几年年后才开启的嗣位之争, 在眼下便初显端倪。
“娘娘, 武安侯府大少夫人到了。”罗兰自殿外走来, 见昭华斜倚在美人塌上, 双眸微阖,想了下, 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昭华睁开双目, 娇美的容颜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道了句:“还不请夫人进来。”
盛氏进殿后,正要行礼,就被昭华起身相拦, 口中嗔道:“姐姐与我怎得还这样见外。”
盛氏微微一笑, 却依旧行了宫礼,并道:“娘娘,礼不可废。”
“罢了, 姐姐快随我坐下。”昭华笑吟吟的说道,又吩咐宫人去倒上一壶冰镇的玫瑰露来。
盛氏却是眉头微皱,摇头道:“娘娘身子骨弱,虽受不得暑气, 可也不能尝饮冰食。”想着宫外的传言,盛氏不由一叹,目光落在昭华平坦的小腹上,温声道:“娘娘还需保养好身子才是。”
昭华自是察觉到盛氏的目光在自己小腹上打了个转儿,唇边的笑意微敛,轻声道:“我知姐姐的担忧,可想来我这身子怕是无缘子嗣了。”
“不过是缘分未到罢了,娘娘才多大的年岁,又何必心急,说不得小皇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盛氏温言劝道,可话是如此说,心里未必不急,毕竟三年的时间尚未有好消息传来,朝臣已劝谏上书,请圣人来年开春选秀了。
昭华露出一个冷笑:“姐姐也不必安我的心,若子嗣与我无缘,我也不会便宜了他们。”
“你想要如何?”盛氏急声问道,生怕昭华生了糊涂的念头。
“这宫里别的不多,唯有女人最多,若五年后我尚无子嗣,便抱一个养在身边就是了。”昭华轻声说道,若不然一个无子的皇后等圣人去了,她又要如何在宫里生存,仰人鼻息乃是下下策。
盛氏轻叹一声:“去母留子乃是下策,怎比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贴心。”
昭华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她自打下生便有了畏寒的毛病,将养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留下了隐患。
“听说武安侯上书让爵了,要不了多久便要唤姐姐一声侯夫人了。”昭华不想再说关于子嗣的问题,也不想让盛氏为她忧心,便捡了一桩喜事来说。
盛氏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笑意,只叹道:“日后府里的日子更不得安生了。”
昭华明白盛氏所指为何,一旦武安侯府大爷袭爵,大房关于世子之争便要搬到台面上来,她乃一凡人,自也有她的私心,不想将来姐姐和外甥仰人鼻息,自是希望世子的人选是自家外甥。
“姐姐且安心,武安侯让爵圣人未见得肯准,他这爵位已袭了三代,想要继续世袭下去也不是他那样容易的事情,武安侯是个明白人,自然会懂的投桃报李。”昭华轻声说道,拍了拍盛氏的手,又笑道:“将来我还要指望着二郎帮衬呢!三郎读书又是那样的好,我若有子也只放心让他来教。”
“侯爷怕是要不行了。”盛氏声音压低了几分,若是尚有时间筹谋她也不会这般心焦。
昭华一怔,想着三年前就传说武安侯病入膏肓,可三年过去了,这人还是好端端的,说不得又传出这样的谣言来是想让圣人心软,可继续袭爵。
“姐姐这消息可准确?”
盛氏微微点头:“虽侯爷未曾大张旗鼓的请太医来,可老夫人却日日守在侯爷身边,三年前太医来往不断的时她也未曾如此。”
“既如此,怎得不清太医来瞧。”昭华话一出口,便自嘲一笑,这话问的实在是蠢笨,武安侯知怕已知自己时日不多,想要以此来打动圣人的恻隐之心,好能安排好后事。
“武安侯下一步怕是想请封世子了。”昭华眉头紧皱,明白这是武安侯的私心,他更看重的是嫡长孙,不愿意以让二郎袭爵为交换确保武安侯府爵位不会递降。
“是人都有私心,大郎是侯爷自小看着长大的,他自然不想爵位由二郎来袭,更何况,以礼法来说,武安侯府也应是嫡长子袭爵。”盛氏苦笑一声,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昭华秀眉一挑,轻轻道了句:“既如此,姐姐又操的哪门子的心,且不提上书让爵此举是否可行,便是想世袭这关就未必能过,我们又何苦做嫁衣便宜了别人。”说道这,昭华目光一沉,正要让宫人去请圣人过来,便见蕙兰脚步匆匆的从外走来。
昭华眉头不由一皱,心知蕙兰素来稳妥,像今日这般失仪必有缘由。
“娘娘,宜和宫出事了。”蕙兰先是瞧了盛氏一眼,又见昭华并无让她避嫌之意,才低声说道。
昭华秀眉一挑,那宜和宫住的是曾经的瑞康县主,现在的安昭容,一个无宠无子的宫妃又能闹出什么乱子。
“安昭容在御花园巧遇圣人,不知因何竟出言顶撞圣人,惹得圣人大怒,下令…下令……”蕙兰不敢说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令如何。”昭华沉声问道,眼里出现一抹厉色。
蕙兰咬了咬下唇,低声回道:“圣人下令在御花园杖毙安昭容。”
昭华一惊,杖毙宫妃便是圣人也要给出一个缘由,更不用说安昭容还是福康公主之女,这事可大可小,便是私下鸩杀了安昭容也比明晃晃的杖毙她更合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