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忍住挥开齐光的手,柔身一福:“还请殿下自重,昭华不日就要嫁进魏王府,您看在姨妈的面上还是给昭华留一个条路走吧!”
齐光眸光一沉,几乎要抑制不住心头涌起的怒意,点在昭华颊上的手指收了回来,身过身,似乎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真掐死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人。
“魏王府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你只当去那散散心,若是有哪个敢难为你,便让人送了信与我。”这话,齐光说的理所当然,语气不容人反驳。
昭华也顾不得齐光的身份,冷笑连连:“殿下若有一朝一日能八抬大轿迎我入中宫,昭华担了那红颜祸水之名也就认了,若不能,便是一头撞死宣政殿也万不能坠了我盛家的清名。”说罢,昭华一指紧闭的房门:“殿下请回吧!”
齐光猛的转过身来,一把攥住昭华的手腕,厉声喝道:“跟了我就这般委屈了你不成?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女人想入我的太子府。”
昭华阖了阖眼,忍着手腕上锥心的痛疼,冷声道:“既世间有无数女子想入太子府,殿下又何必这般纠缠不休,姿态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齐光闻言不禁又怒又急,偏又拿昭华没有个法子,说到底他自觉亏心,偏又割舍不下,受这几句冷言冷语也是他自找的。
沉声一叹,齐光松了些手上的力道,只是神色依旧带着几分阴霾,森然一笑:“我知你心里有气,只是我亦有我的无可奈何,这世间又有几人可随心所欲的活着,你素来聪慧,应知我的意思,你今日既用了纠缠二字,我便与你说个明白,这辈子你也休想摆脱我的纠缠,你不是要我八抬大轿迎你入中宫嘛!你且等着,这一日总不会远了。”
昭华起先莫名,待完齐光的话后不觉可笑,她知这世上有自负之人,却不想今日竟真的遇见这般自以为是的,他以为自己当真稀罕中宫之位不成?若真如此,她干脆没皮没脸进了太子府就是了,便是先做了侍妾,将来也总能熬出头来,又何须一忍再忍,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第45章
却说世间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房内气氛本就僵持不下,偏生那始作俑者又前来拜访。
守在门外的秦公公,从罗管家那听到魏王世子来访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如今殿下这身装扮,可万万不能出现在魏王世子面前,心急之下,也顾不得是否会被一旁的罗管家探出什么,忙敲响了房门,说道:“爷儿,魏王世子来访。”
齐光本就拿昭华束手无策,偏生他又不是那种在女人面前伏低做小的性子,烦躁的在屋内来回度步,听见秦公公敲响门房,正要发怒,又听他说“魏王世子来访”,当即冷笑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与人有约,才这般急着撵我走,看来是我碍了你的好事。”
昭华闻的此话,不禁又羞又恼,似墨色玛瑙般的眼眸一睨,冷笑道:“殿下还不赶紧藏起来,若让魏王世子瞧见你在此,可当真是坏了我的好事呢!且不知,坏人姻缘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齐光冷笑一声:“我倒要瞧瞧老天要如何劈了我。”说完,竟要推门而出。
昭华急的直跺脚,也顾不得身份有别,直接伸手扯住齐光,恼道:“你这般打扮让若让他瞧了可不生疑,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姨妈想想。”说罢,连推带搡的把人推进了隔壁的耳房,压低声音道:“你若不想害死我,就莫要出声。”
齐光嘴角一翘,伸手拉住昭华,略带了几分笑意:“你若不想让我出声,就赶紧打发了他。”
昭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挣脱了齐光,心道,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何须理他死活。
齐安知被罗管家请进了厅中,颇有兴致的打量了屋内的摆设,他亦是听说了昭华搬出侯府的事情,如何能不知这宅子原是盛氏的陪嫁,一番打量下来,想起人说盛国公府富贵逼人,此话倒也不是人云亦云。
在齐安知打量着厅堂摆设的时候,罗管家亦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齐安知,这位未来的盛国公府女婿。
齐安知敏感的察觉到罗管家的打量,嘴唇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转身问道:“盛二姑娘何时过来?”
这话问的很有几分不客气,罗管家心下不悦,面上却微露声色,只道:“世子爷且先等等,姑娘马上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昭华便搭着罗兰的款款而来,眼眸扫向齐安知,嘴角轻勾:“还不给世子爷上茶,莫要让人说我怠慢了贵客。”说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自己率先入座。
齐安知眉头微挑,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做了下来,离主位隔空着一个宽椅,之后说道:“明日我与父王便要回府,再见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时。”
齐安知如此直言,不免让昭华意外,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嘴角翘起:“世子今日来是要与我告别的吗?”
齐安知一笑,道:“若不然二姑娘以为是如何呢?”
昭华微眯着眼睛,轻笑一声:“既世子是来道别的,如今这别也道过了,请恕昭华今日不便奉陪。”说罢,便起了身。
齐安知颇感意外,他虽知道当日盛昭华择他为婿是有不得已,可既圣人已赐婚,若是一般的女郎,总是会有所盼望的,就是不求画眉之乐,亦期盼举案齐眉,如她这般冷淡的性子,却是少见。
“我以为你我本是未婚夫妻,我以为合该多熟悉一些才好。”
昭华嘴角一抿,望了齐安知一眼:“来日方长,总有这个机会的。”昭华口中说着,眼角余光留意着耳房的动静,生怕齐光露出马脚,让齐安知撞见,到时候真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齐安知微微一笑,倒是从容的起了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嘴角弯了弯,说道:“父王让我送来的信物,属于未来魏王妃所有。”
昭华眸光一闪,总觉得齐安知这话说的怪异,若是属于魏王妃所有又为何不在魏王妃的手中,反倒是由他交给自己,心下虽是生疑,口中却道:“劳世子替昭华问候魏王殿下,这信物,昭华就却之不恭了。”
送走齐安知后,昭华把那枚玉佩拿在手心上把玩,细看之下,只觉得异常的熟悉,却如何也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这枚玉佩,齐光从耳房出来,见昭华拿着齐安知送来的,所谓的信物,当下冷笑:“什么好东西不成?也值得你这般上心。”说着,劈手就夺了过来。
昭华先是一惊,随即生恼,冷喝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殿下莫不是金尊玉贵生活过够了,也想体会一下偷儿的生活。”
齐光脸色一变,抬手便要把手上的玉佩掷出去,却见昭华面色微冷,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没好气的把玉佩仍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样的东西你若喜欢我送你一整箱也是使得的。”
“稀罕。”昭华轻哼一声,上前把玉佩拿在手上,秀眉轻蹙,因实在想不起曾在何处瞧见过这枚玉佩,不由抬起食指轻叩太阳穴。
齐光见昭华这般拿齐安知送来的东西当回事,心下越发的恼了起来,面上不由一片寒霜,眼眸一沉,冷声道:“你且看吧!我倒要瞧瞧你能琢磨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一个幌子,也亏得你信了他的话。”作为皇室成员,齐光如何不知魏王府并不曾存在过什么信物一说。
昭华稀奇的打量着齐光,她倒是第一次过他这般的闹脾气,竟显得有些孩子气,在她的印象里,以承继大统的他,早已退却了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之姿,却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测的帝王之相,阴沉的让人打从心底生出寒意。
齐光被昭华的目光刺的羞恼成怒,竟一甩衣袖,不用人撵,自顾自的离去,临走时倒不忘撂下一句话:“魏王府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信物。”
昭华先是一怔,随即轻笑,轻灵悦耳的笑音儿止不住的从唇角溢出,直到齐光走后,她亦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陈嬷嬷带着丫鬟进来,瞧见昭华难得失态的样子,不禁愕然,又见她笑了个不停,不免着了急,说道:“便是有天大的高兴事,姑娘也不能这般没个节制,一会肚子该疼了。”陈嬷嬷说着,心里却是犯了嘀咕,她刚刚见宫里的人走了,有个身材高大的小太监可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怎么瞧着也不像是说了什么高兴的事。
昭华歪在宽倚中,连连摆着手,抬手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清咳了一声,总算止住了些许笑意。
“姑娘,老奴刚瞧见宫里的公公满面怒气的走了,您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陈嬷嬷一脸忧色,生怕昭华得罪了阮贵妃,转念一想,却也觉得不应如此,以姑娘的聪慧,哪里会说出什么不妥之言。
昭华不由抿唇一笑,轻声道:“无碍的,他恼了与我们没有干系,嬷嬷且放宽了心就是。”
陈嬷嬷素来是昭华说什么便信什么,不由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老奴就知姑娘最是有分寸不过了。”
昭华歪头笑盈盈的看向陈嬷嬷,她本就生的极美,此时灿若星辰的眸子中满是笑意,越发衬得那张芙蓉面如阳春三月纷飞而下的桃花,娇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