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就若有所思,和熙燕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熙燕这才松了一口气。苏老夫人和她说的话她自然不会告诉凤姐儿,只好拿后面苏老夫人和她闲话的那些来搪塞她,希望能混过贾母那关吧。
因为怕贾母察觉,她也没敢编造什么,只是略过中间的那些事罢了。
谁知道凤姐儿的心思却活跃起来了,到贾母跟前这么一说,猜测道:“老祖宗,莫非苏老夫人是看上了燕姐儿?”
贾母想了一下,缓缓的摇头,“应该不能,燕姐儿长在我们贾府,以后自然和我们贾家亲近,她又怎么会选燕姐儿?”
“可燕姐儿也是她的外甥女啊,毕竟是亲戚……”
贾母想到王夫人的心思,就有些怀疑,“应该不会吧,虽然是亲戚,但她娘家那边的侄女应该也不少,怎么把主意打到燕姐儿身上了?难道……”难道夏家想和贾家联手?想想又摇头,如今夏家正是巅峰时期,一动不如一静。
她虽然没和苏氏打过交道,但她却听说过她不少事情,也能猜出她的为人,她不是如此急功近利之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凤姐儿却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对,意动道:“老祖宗,要是燕姐儿正嫁给了那位夏侯爷,只怕大姐姐在宫里更如青云直上,有皇后娘娘撑腰,到底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
贾母垂下眼眸,“你去打听打听那位夏侯爷,说不定苏老夫人只是念在亲戚的情分上对你燕妹妹照顾一二罢了。”
凤姐儿领命而去,没几天,她就满脸兴奋地过来找贾母。
“……说是侯爷命中带煞,家中一个一个兄弟俱都没了,也只有他安然无恙,又说他命硬,也只有老夫人福气大这才能稍稍压住。”
贾母皱眉,不悦道:“可见这是胡诌的,平阳侯没娶亲却是因为守孝,他父亲兄弟两个都是为国捐躯,哪里来的命硬克了他们的说法?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定是那些心里生妒的人特意编出来诋毁人的。更何况,平阳侯的年纪,出了孝再说亲便是,就是比别人略大些,本事功名放在那儿,愿意的不知凡几。”
“只是外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老祖宗,就算不是真的,难保苏老夫人听了担心,这才想要亲上做亲的,却又怕娘家人听了不愿意,这才看上燕妹妹的。而且燕妹妹也不差什么,品貌家世都有,现在佑哥儿又会读书,以后难保不是又一个榜眼。”
说得贾母也犹豫起来,不过她很开就放开了,道:“就是说亲也该往安平街那边说去,你燕妹妹是那边的人了,你也不准出去胡说,免得坏了你燕妹妹的好事。”
凤姐儿连忙应下,只是心中又有了一番计较。
京中的流言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也无法追查到了,和大多数的流言一样。当事人往往是最后才知道的。
等苏老夫人从二儿媳周氏那里听说后,京中的流言已经传了有两年之多了。
周氏满脸愧疚,“也是儿媳不注意,这流言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怎么传开,都是几个人家私底下说说,竟然就传了有两年,算来应该是和镇国公府的婚事告吹之后开始的,要不是我回娘家的时候偶尔听到……”
苏老夫人脸色难看,“她们这是看我们家要出孝了,这才重新掀起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局却是两年前就开始布下了。”苏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不管她们,我们只管过自己的就行。”
周氏有些担忧,“母亲,再过一年多侯爷也该说亲了,要是任由流言发展,以后只怕……有些困难。”
苏老夫人虽然有意熙燕,但因为没有和王家提过,她也不敢保证,也就没和二儿媳说,只是道:“要是那些人家连这个都看不透,那这个亲也不必结。”
周氏顿时不说话了。
夏云天并不知道这些事,如今他正在教导皇太子习武。
他刚将兵权交上去,闲赋在家,皇上就封了他正二品的太子少傅。
用从一品的大元帅换了正二品的太子少傅,在别人看来这是傻子的行为,但也有些人觉得平阳侯难能可贵。如此年纪就敢下次决心,前程不可限量。要是他不是外戚那就更好了。那些老家伙有不少嫡孙女,就是嫡长孙女他们也舍得。只是可惜,夏云天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舅舅。
太子少傅于他一个武人来说不过是虚名,他不过是隔几天进宫教导一下太子的骑术武艺,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权利了。
不过皇上和几位老臣心中都明白,即使他已经交出了兵权,他在北军中依然有深重的影响力,也因此,京中现在依然没人敢小看他。不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而是因为他是平阳侯。
太子今年不过九岁,就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毕恭毕敬的给平阳侯行礼,平阳侯还了半礼,这才开始教学。
夏云天的教课时间也是有规定的,太子见时辰到了,就满头大汗的过来,这时他却不称先生,而是叫舅舅,“舅舅,今天早上出来时母后说让您留在宫里吃了午饭才走。”
夏云天眼里微暖,拍了拍太子的脑袋,笑道:“好啊,你也要去皇后宫中吗?”
太子一本正经的点头,“昨天三弟带着五弟将母亲最喜欢的一套釉瓷摔碎了,我得去给他们求情。”
夏云天就想起小时候,他也总是闯祸,二哥就想着替他顶罪,大哥则想法子将证据抹了,不让爹娘发现。父亲为此总是骂大哥心术不正,一个月总要打上这么两三回。
“舅舅,你怎么了?”太子好奇的摇了摇走神的夏云天。
夏云天回过神来,笑道:“我是想太子已经长大了,你的先生教的很好,从现在起就开始知道友爱兄弟了。”
太子就骄傲的挺起胸膛,“这是母后教我的,还说几位舅舅从小就这样。”说到这里,就有些好奇的问道:“三舅舅最小,难道你以前也经常和二舅舅惹祸,让大舅舅给你们收拾吗?”
夏云天含笑的点头,“不错,三舅舅以前的确是京城惹祸。”
太子就张大了嘴看着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如大山存在般的三舅舅。
夏云天看着微张着嘴看他的太子,这才觉得他有些像孩子,顿时开怀的哈哈大笑,拉着太子的手往皇后宫中去。
太子就红了脸,有些便扭的任夏云天拉着。
皇后见幼弟和儿子进来,连忙招手道:“快过来,我今儿让小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东西。”
夏云天跪下行礼,皇后嗔怪道:“在自己的宫中,你何必这样拘谨?”
夏云天笑道:“礼不可废嘛。”眼睛就瞟向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的三皇子和五皇子。
三皇子满脸渴盼的看向三舅舅,五皇子则是单纯的兴奋。此时他已经全忘了母后的处罚,跌跌撞撞的爬下凳子,踉跄几下摔进夏云天的怀里。
夏云天一把抱住他,五皇子就抱住夏云天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舅舅,好吃啊。”
夏云天好笑道:“是舅舅有好吃的,还是舅舅好吃?或是舅舅来了就有好吃的?”
五皇子不过三岁,这种句子相近的语句他还不怎么会分辨,只是抱着夏云天的脖子喊道:“好吃的。”
皇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挥手道:“行了,老三也别坐着了,不过再有下次,我就罚你们去站墙角。”
三皇子吐吐舌头,跑回道太子身边,乖乖的等着开饭。
五人用罢饭,等太子领着两个弟弟出去散食,然后午休。夏云天就问皇后,“大姐,皇上对你好吗?”
宫里只有自己的一个贴身宫女,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也是从小伺候的,如今只剩下两个了,是皇后最信任的人之一。闻言也不相瞒,道:“好啊。”
见幼弟脸上有些深思,就笑道:“我和他是患难夫妻过来的,虽然之前他做了那样的事,我心中也怪他。但如今你好好的,我也就放下心结了。他毕竟身处这个位置,我要是怪他、恨他,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夏云天:“姐姐能明白这点就好,帝王的爱情不是这么好拿的。”
皇后就笑道:“听你这样说,倒像是有心上人似的,是谁?”
夏云天心中窘迫,脸上微红,可惜,他晒得太黑,皇后没看出来,所以在他看来,弟弟是面不改色道:“姐胡说些什么呢,我是怕您在宫里受委屈。”
皇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在意的笑道:“外头和皇宫不也是一样?当初在王府里的时候他就有好几个侧妃侍妾,进了皇宫,不过是称呼变了罢了。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只要他认我这个正妻,认睿儿这个太子就好。这宫里就没人能越过我们去。”
“你别看如今区氏蹦跶的厉害,以后会怎样还两说呢。我并不嫉妒她,谁还没个年老的时候?不过我有一个好父亲,还有三个好兄弟,这却是她没有的。”
夏云天没想到姐姐想的这样通透,闻言微微一笑,心放下了,“只是区家这样跳着也碍眼,姐姐要是不喜欢看着,我就想办法打发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