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就更加担心起来,一时心思复杂的看着手中的镯子,只觉得一片茫然。
熙燕和黛玉都能理解她的心情,一时间屋里都没人说话。
良久,熙燕才道:“张大太太是在老太太跟前提的,老太太疼你,必定会使人去打听,我们只要看凤姐姐的院子就成了,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就去问她。”
“快别去,你虽然定亲了,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这样去问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探春咬了一下嘴唇,道:“我们也不必问她,该我们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老太太和凤姐儿虽然会瞒着她们,但并不会刻意去嘱咐过,院子里来往的人这么多,只要用心总能打听到,这些事请都不用探春吩咐,侍书就能做好。
所以等从侍书那里听说了凤姐儿打听到张仕成的情况时,一时三个人都惊呆了。黛玉惊奇的看了一眼探春,又看看侍书,道:“这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可见你们是少见多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一章三千左右的
第一百十九章
这样的人不说在现代,就是在这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不过黛玉几人生活在深宅大院里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不多罢了。
“只是这也是道听途说,打听到的消息只说他有多坏,但他做了什么坏事却说不出来,也举不出什么具体的例子,可见这些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三人成虎,谁知道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就像外头不也有人说黛玉身体很弱,人有刻薄小性,而她冷情冷性吗?
可见有些话只能听音,而不能听意。
到了第二天,三人才知道贾母拒绝了这门亲事,探春就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个什么人,但无风不起浪,她并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王夫人却将周瑞家的叫来低声吩咐了两句,没几天就又有一家人通过邢夫人过来说亲,说的也是探春。
贾母正在为黛玉的婚事着急,只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就将那丝急躁压下,正好用探春的事缓冲一下,就让凤姐儿去打听。
凤姐儿前脚才出了贾母的院子,后脚就被王夫人叫去了。凤姐儿从王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就有些难看。
平儿担心的看着她。
凤姐儿回去就抱了宽哥儿在屋里走了两步,低声对平儿道:“那牛家是太太看上的人,她怕她提起老太太不答应,就借了大太太的口提出来。”
平儿惊疑道:“大太太和二太太一向不和,怎么……”
凤姐儿就叹了一口气,懒懒的道:“只怕她还在沾沾自喜呢,太太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家是太太安排的。”
“那,太太的意思是?”
凤姐儿皱眉,“我正为这件事为难,若那牛家是个好的自然好办,就怕……到时候老太太和三姑娘只怕都会怪到我头上,老太太那儿好说,我们府里的这位三姑娘可不是好糊弄的,她要真是较真起来,只怕你我都落不得好去。”
其实凤姐儿压根就不用去打听就知道王夫人不可能给探春说什么好亲事了。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等贾琏回来,她就拉了贾琏说话。
贾琏皱眉,对家里的事顿时有些厌烦起来,道:“这些事你还是别管了,能推掉就推掉,你也说了三妹妹是个有本事的,明明不是你的错,到最后不是全落在你身上了,还是称病吧。”
凤姐儿就皱起眉头,“只是如今老太太要和太太打擂台,若是我称病了,只怕在俩人面前都不落好。”
贾琏就冷哼一声道:“那你现在在其中调度,到最后三边都不落好。”
凤姐儿就泄了气,想了两天,就借口生病躺在了家里不出门了。一时间王夫人急起来,若是凤姐儿不理事,那探春的亲事难免会落到其他人身上,到时难道她也要端了身份过去说辞一番?那样到最后出事的时候还不都知道是她这个嫡母做的?
王夫人对凤姐儿顿时有些气恼起来,一连几天都没派人过来问。凤姐儿见了,越发坚定了不出头的念头。
贾母则没有想这么多,探春又不是迎春,年纪还小呢,就是再过一年说亲也使得,所以凤姐儿病了,牛家的事也就被推后了,她现在更关注的是春闱放榜,她急切的想知道林远是否考中了。
黛玉也有些紧张,时常让生哥儿两边跑给她们传递消息。
直到下午,生哥儿和月泉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黛玉等人正在贾母这里听消息,见他进来,黛玉就让紫鹃给他倒了杯茶,等他缓过来之后才问:“如何,大哥可考中了?”
贾母也紧张的看着他。
生哥儿就咧了嘴笑,“中了,大哥考上了二甲三十二名,现在大哥正和他几个同窗一起呢,三哥说要在家里摆酒席,二哥要帮忙,只是大哥又说等殿试过后才说。”
黛玉就松了一口气,念了声佛。贾母也放下心来,高兴地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这时候不急,还是好好复习功课,等殿试过后再庆祝不迟。”
一般春闱进了二甲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殿试也在二甲,所以这几乎是板上定钉的事,有的也不过是名次的起伏罢了,但就是这样也不会相差太多。
宝钗坐在旁边垂下眼眸,见屋里都是恭喜黛玉和生哥儿的声音,就和身边的迎春说了一句,自己出了院子。
迎面就看见宝玉正拿着本书坐在书下看,宝钗心中一喜,上前两步,这才看见宝玉拿的是《庄子》,心中一阵失望,呆呆的看了宝玉半响,道:“宝兄弟,林表哥考中了进士,你与林表哥也不过相差几岁,也该多看些书才是啊,两年后下场也多些底气。”
宝玉这才看见宝钗,自从贵妃懿旨之后,宝玉就一直没再出现在姐妹们面前,也不知道他是要躲宝钗还是躲黛玉,总之这段时间大家都没见面,咋一看见宝钗,宝玉还愣了两下,待听到宝钗的话,宝玉心中不舒服,就落下脸来,道:“谁说我两年后要下场的?我是不稀罕这些的,林表哥天资聪颖,我自是不能比的。”说着就径直收了东西离开。
宝钗满腹的话还未来的及说出口。一时间宝钗心里不平,也不回蘅芜苑,直接回了东北边的小院。
薛姨妈见宝钗红着眼睛进来,就心疼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在那园子里受了委屈?”
宝钗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冷遇,就伏倒在母亲怀里,不平道:“明明是他们家求着我们帮忙还债,怎么不是就全落在了我身上?这几日姐妹们虽然还是和我说说笑笑,但到底不同了往日,宝玉更是连基本的脸面也不给我了,妈,这样嫁过去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平白给人出气的?”
薛姨妈就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是赐婚,总不能说不做亲就不做亲了,到底谋算了几年,你且再忍忍,等你进了门就好了。”
宝钗低下头咬住嘴唇,怎么也不肯点头。
薛姨妈就叹了一口气。
宝钗想了一下,道:“妈,回头姨妈再找你要银子,你就让她给你打欠条吧,以荣国府的名义。”
薛姨妈惊疑道:“那些大宗的银子支出自然是要打欠条的,只是你姨妈现在也没跟我们借钱啊。”
宝钗就低声道:“女儿说的是还国债的事。”
薛姨妈就犹豫道:“只是当初说好了,这还国债却是为你的婚事……”
宝钗坚定的看着薛姨妈道:“妈,咱们家还有哥哥呢,这些都是哥哥的银子,你只说这是哥哥的意思,嫁女儿出的嫁妆,我们家该出的还是会出。”但不该我们家出的我们家也绝对不出。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表明在那里了。
薛姨妈眼睛微闪,正巧,王夫人虽然催了她几次,只是因为宝钗的婚事贾母一直不提,她也就一直将银子压着没给她,这次却是一个好借口。
所以等王夫人再一次提起要提取还国库的银子时,薛姨妈就为难的将打欠条的事说了,道:“也是蟠儿那孩子不争气,竟然连这个都和他妹妹争,只是我也没办法,那孩子脾气倔,我怎么劝他也没用。不过姐姐也不用担心,这不过是一个形式,其实也是他担心她妹妹,毕竟宝玉到现在都还记着林姑娘……”
王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妹妹,先前我们可不是这样说的,难道娘娘下了懿旨妹妹就要反悔不成?”
提起这个薛姨妈也有一股怨念,态度也强硬起来,只是笑道:“姐姐多虑了,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更何况,如今我们宝钗和宝玉都还没下定呢,若是娘娘有意也是可以解除的。”
王夫人一口气就堵在胸中,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一时间又恨起贾母来,若不是她左拦右阻,事情早就办妥了,哪里还用她又是写欠条,又是低声下气的求人?
王夫人本来打算从薛姨妈这里拿了钱还,却从公库里将银子补上自己的私库,听说要打欠条,心中顿时不乐意起来,这要是打了欠条,那出事了算谁的?薛家要是反悔要还钱又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