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白和冯旭将马拴好后就去问农家要热水,准备吃喝还有晚上的洗漱。
冀行箴让车夫和侍卫去帮忙择菜煮饭,又让锦屏和秀芽去帮忙准备被褥,“我们人太多,乍一到来,农家肯定忙不过来无法顾全。”
锦屏还惦记着车里的阿音,想要扶了阿音下车再说。旁边秀芽拉了她一把,轻摇了下头,又朝前努了努嘴。
锦屏刚才只担忧着阿音了,被秀芽一提醒才发现冀行箴就在马车边。她这便放下了心,和秀芽一起急急地进屋帮忙。
阿音待在车中,因知自己这种时候帮不上忙,又不想给旁人添乱,所以不曾再撩了车帘往外看。
如今见车子已经停下,她方才朝车窗外望了过去。发现众人都在急急地往屋里去,没人顾着她这边,她就去到车门边准备自己下来。
谁知刚刚挪到车门处她才发现,冀行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这里。
因着下雨,少年戴了斗笠披了蓑衣。雨水顺着蓑衣往下流,落在地上聚水处,溅起一个个的水花。
阿音看他手里拿了把伞,就笑着道了声谢,打算去拿那伞。
谁知冀行箴往旁边微微侧身,竟是避开了她这一下。
阿音不解。
他这一身行头,显然不需要再打伞。而且,看他这般特意过来在车门边守着,显然是来接她的。那伞应当就是为她而准备。
但是为何不让她拿伞?
冀行箴静静地看着阿音。
见她面露疑惑,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伞递到了她的跟前。
阿音便要下车撑伞。只不过她刚刚动了这个念头挪到了马车边,还没下车就被冀行箴拦住了。
“路上泥多。”冀行箴声音平稳地说道:“我抱你过去。”
语声哗啦啦地响着,夹杂着砸在车壁上的噼里啪啦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不过阿音还是听明白了。
“不用。”她紧了紧握着伞的双手,“我撑伞过去就——”
“雨太大。”冀行箴打断了她的话,“你撑伞,我抱着你。就这样。”说着他就躬下了身子。
“不行!”阿音赶忙拒绝,低声急道:“那么多人……这样太不合规矩!”
更何况这里还有晟广帝的两个心腹侍卫在!
那更麻烦!
冀行箴拧眉,“他们被我支走了。不在这里。”
阿音依然摇头拒绝。
如今她已经十一岁半了,再过半年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怎能再和小时候一样?!
冀行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直起身来。
阿音暗松了口气,心道他总算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哪知道他长指伸出,却是一点点地解开了蓑衣上的系带。
而后用力一抛,将蓑衣丢在了旁边大门敞开的屋子内。
这个屋子是旁边单独的一间,和其他房子并不相连。原是农户家孩子的住处,如今腾出来给阿音用。
没了蓑衣,雨点落下,不多时少年的衣衫就已经半湿,贴在了他的肌肤上,现出劲瘦肌肉的轮廓。
阿音赶忙催冀行箴进屋,“你做什么呢?没进屋就脱了蓑衣,不怕淋病了?”
“怕。”
冀行箴忽地探身而来,双手撑在了阿音身体两侧的车壁上。
“蓑衣会扎人,我怕扎到你,所以必须脱。”
他低低笑着,不顾阿音的反对,一把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没了蓑衣我会淋到雨,也会淋病。所以,你来给我撑伞。我们一起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终于可以抱抱了~好开心!!︿( ̄︶ ̄)︿
第66章
阿音气极,挣扎着下去却是没能成功, 心慌意乱下低叱了声“你个坏人”。
这时候她觉得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抱得这样紧, 哪来的机会去打伞?不过是个托辞罢了!
冀行箴觉得能够得偿所愿,即便是被骂几句也甘之如饴。生怕她被雨淋, 他弓着身子为她挡去大半雨滴,笑着大跨几步行到屋里把人放到地上, 犹舍不得松手,大手一捞把人抱在怀里, 紧紧搂住。
因着沾了雨水, 衣服已然湿了,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清晰地勾勒出了他的身体。
阿音紧紧贴着他的衣裳, 却分明是贴紧了他的身体。
少年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而来, 染红了她的双颊, 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阿音努力稳住心神,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怀抱。
冀行箴抱了会儿后, 心知过不多久这儿怕是会有人来,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来。
只是,怀抱虽然松开了,手却不肯放下。
冀行箴握了阿音的手, 俯身低声问她:“冷不冷?”
春日虽暖和了些,但夜间会比白日里凉上一些。加上下了雨,这气温骤降得更是厉害。
“我不冷。我有外衫在车上搁着,下雨后就穿上了。”
阿音说着, 忽地想到车子里的一应用品都是冀行箴帮忙打点的。那么那件衣裳定然也是他怕气温有变故而提早搁在了车中。
想到刚才他身体温度透过来时沾着的湿热水气……
“倒是你,你冷了罢?”刚才被他强行抱着时没来得及去想这个,如今阿音一想到他穿了那么久的湿衣裳,就忍不住地担心,“快换上干些的。再多穿两件。”
想想他对他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上心,怕是连他自己的衣裳搁在哪个箱子都不晓得。阿音就道:“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往外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屋,就被大力从后抱住。
“不忙。”冀行箴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从背后搂着她轻声低喃:“好不容易和你一起说说话,湿了就湿了,晚些再说。”
阿音觉得这样太过亲昵,正想挣脱,低头一看恰好望见了他的靴子。
原本整洁笔挺的玄色金线云纹锦靴上,现下已经脏兮兮的满是泥泞。而且因着沾了太多的水,靴子上不住地往下落着水珠。冀行箴站在哪里,那里不多时就会汪起了一小滩的水渍。
想他刚才说地上太湿太脏不让她下地走……
阿音心里酸酸涩涩的,轻声道:“你说你何必?”
冀行箴初时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下意识扬着调子疑问地“嗯”了声。
但看她一直眉眼低垂,他顺势往下看了过去,方才发现她竟是一直盯着他的锦靴看。这便明了她刚才那句的意思。
“没什么。”冀行箴微笑道:“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阿音身子僵了僵,半晌后,身体放松下来。
冀行箴本以为她要开始挣扎着挣脱他的怀抱了,哪知道她竟是抬起手来,在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好湿。”阿音轻轻说道:“你那么湿,我不要和你挨那么近。”
冀行箴低头看了看,“没有,已经干了很多。”
阿音气道:“用身体硬生生把湿衣服烘干?你可真当自己铁打的么?”
冀行箴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担心我会生病。”
阿音哈地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冀行箴终是将她放开,又转到她的跟前,抬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是不是担心我?”
阿音撇过脸去,“才没有。”
“又说谎。”冀行箴低笑,“担心我就直说。不必遮掩。”
阿音气结,抬头怒瞪他,“刚才我说怕你生病,想给你赶紧拿了衣裳来换,你不肯。如今倒是抱怨说我不直说了?直说了又没用,我说它作甚!”
冀行箴笑道:“刚才说的如何算得?既然是现在在讲,那只论现在的。”
阿音觉得这人当真是无理取闹,扭头就要出屋不搭理他。
冀行箴赶忙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何必你去取?出门又是冷得要着凉。我让云峰拿来就是。”
说罢,他松开了她,在她额角轻吻了下便出门去喊云峰了。
冀行箴换衣裳的时候从来不避开阿音,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两人同住景华宫的时候这般状况不知碰到了多少回。
每每这种时候,阿音心里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倘若不是怕她逃得飞快,他甚至连那扇屏风都不需要,敢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换衣裳。
现在是在农家,自然没有那种一人高的大屏风。
阿音本想躲出门去,结果被冀行箴把门从里栓牢了跑不得。好在冀行箴只换外头的罩衫就可以,里面的衣裳没有湿。阿音这才能够在出屋子的时候依然保持住如常神色来面对旁人。
今日的雨来得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农家夫妇收了钱后答应只在自家那边两个屋里走动,不过来打扰。因此厨里和其他几间屋都是阿音他们这边的人,俱都忙得热火朝天。
阿音过去的时候,恰好常书白和冯旭张罗着烧了一大锅的水。他们俩寻了几个碗来,把水倒到碗中,这样晾一会儿后大家也就可以喝了。又倒出一些来让火青给隔壁夫妻俩送去,免得他们将厨房让出来后自己没有热水喝用。
“等会儿饭菜做出来后也送过去些。”冀行箴道。
常书白颔首应了,“那是自然。”
阿音看大家都在忙着,就喊了冀行箴一起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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