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刚才听到吴王妃那番话后自己心中的打算,她终究是快步走了过来,停在他的跟前。
“徐公子。”冀若芙唤了他一声,朝他福了福身,“公子有甚事情要寻王妃?我或许可以帮你代为转告。”
心心念念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徐立衍忍不住露出了个微笑。但是,一想到眼前少女将要嫁与他人,他的心里就用上了无尽的悲哀。
“二公主。”徐立衍出神地看着冀若芙,声音有些微的发颤,却还是禁不住地开了口:“王妃、王妃想要给世子求娶的是谁?”
冀若芙怔了下。只因吴王妃分明要谈的是吴欣妍出嫁之事而非吴南义将娶。
她知晓徐立衍这是弄错了,摇头道:“你想岔了。”
徐立衍理解错了她这话的意思,不由得声音太高了几分,“我怎么想岔了?还请公主为我解惑!”
冀若芙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说出吴家与俞家结亲一事,便道:“往后你就知道了。”
“往后?莫不是我不能参与、不能知晓,所以不与我明说?”徐立衍悲从中来,喃喃说道:“这事儿分明与你有关,怎么就是与我不相干了?”
冀若芙听他这话里分明透着另外一种意思,心下一跳,猛地抬眼看他,“你——”
她心里隐约有了点盼头,有了点希望,忙把身边的宫人尽皆遣走,只留了段嬷嬷一人在几丈外远远地守着。
冀若芙的这番安排,徐立衍根本未曾留意。只因他现在心里满是苦涩和悲哀,根本无法去感受旁的事情。
他眼睛空茫地看着旁边的墙壁,低喃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总想着拖一拖,或许事情就能有转机。可刚才我听说你将要嫁人,心里终归是有些放不开。”
“放不开又如何?”冀若芙逼问:“放得开又如何?”
徐立衍被她的话唤回了几分理智,侧首看她:“我能如何?”他的嗓子发涩发苦,声音微微颤着,“你是天之骄女,我不过是个寻常百姓。一没功名,二没袭爵。左右不过是个无法倚靠之人。你让我能如何?”
虽然这话什么都没有直说,可是里面的含义不言自明。
冀若芙不由得掩口低泣,“你个傻子!为什么不早些与我说!”
看她哭得这样伤心,他也是哀痛难忍,眼睛都泛了红,“我怎么说?你让我怎么说?”
说罢,他忽地发觉了她的态度和她的话语里暗含的意思。
心下狂喜之余,他想到吴王妃要为世子求娶她一事,心中一片悲凉,只觉得自己终究是晚了。左右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自我检讨:“如今去说怕是也晚了。是我不对。你打我罢。”
“怎么就晚了?”冀若芙看他这样自责,不由破涕为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倒是让你一个人把话全说完了。那我该如何?”
先前她掩口哭泣,他只当一切都成了定数。如今看她忽地笑了,他反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冀若芙脸红红地咬唇道:“你敢不敢把刚才那番话讲与我母后听。”
徐立衍登时有些犯怵。但是看到冀若芙脸红红的样子,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骤然就有了勇气。
“敢说!”徐立衍道:“自然敢说!”
冀若芙道:“那你随我来罢。”
徐立衍跟着走了两步,想想又不忘补充,“你是个姑娘家,声誉最是紧要。如今那里人太多,我说了怕是对你声誉有损。要不单独请了皇后娘娘去讲?”
冀若芙被他气笑了,跺脚道:“那你就等我嫁给旁人罢!”语毕,也不理会他在后头的不住呼喊,甩手跑到屋里去了。
冀若芙和徐立衍的事情,阿音还是晚上的时候听冀行箴说起的。
“什么?芙姐姐和徐哥哥?”阿音犹有些缓不过神来,“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先是她的哥哥和吴姐姐。如今徐哥哥又与芙姐姐?
冀行箴看她迷茫的样子,微笑道:“还能怎么着,便是如你我一般罢了。”
如她们两个一样?
阿音想了想,有些明白过来——应当是情意至深,所以水到渠成罢!
看她顿悟后的俏丽模样,冀行箴心中一片安宁。
先前在众人面前周旋时所冷硬下来的心,在这一刻柔软到了极致。
他将她小心地拥入怀中,在她唇角留下了个轻吻,温声问道:“包子,今儿晚上你陪我同床而睡,好不好?”
寒冷的腊月夜里,只有她在旁相伴,他方才能够感受得到安心与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媳妇儿抱抱~~(づ ̄3 ̄)づ╭
^_^
第89章
阿音听闻后浅浅一笑, “好啊。”说着便自顾自去把床铺又稍微理了一理。
自打成亲之后,他时常与她同床而眠。初时她还有所担忧,后来发现他为人正直,从不乱动手脚,这便放心了许多。在他要与她相拥睡下的时候便没初时那么紧张了。
两人分别沐浴过后, 这便依次上了床, 把灯吹熄。
漆黑的夜里,两人分别躺在两个被褥里,轻声说着话。
阿音想到徐立衍和冀若芙的事情, 疑惑着问冀行箴:“这是何事发生的?我怎地不知晓?”
对于过程,冀行箴也只知道个大概。徐立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脸红得不敢抬头看他了, 更遑论要把事情完整说出来?
还是常书白在旁边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细细描述, 他方才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发展。
“具体我也不知。好似是王妃进宫时立衍去寻了二皇姐,后来王妃离开后,他又鼓足勇气去见过了母后。母后之后问过二皇姐的意思,这事儿便大致定下了。”
阿音瞠目结舌, 侧过身子朝向冀行箴,“王妃在的时候芙姐姐就和我在一道。我怎地不晓得?”
她忽地记起来冀若芙骤然离开的那一次,恍然道:“莫非是那个时候么?”便把当时的情形大致说了下。
“应当如此了。”冀行箴道。
因着洪都王府有在帮忙查探当初崔治崔悦二人的事情,吴南义今日因此去见了冀行箴,阿音便和冀行箴说起了这事儿。知晓那桩案没有甚么实质性的进展, 她的心情很是低落了会儿。
“无妨。往后终究会有进展的。”冀行箴笃定道:“那些人一次不成,便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必然能够漏出马脚。”
“那你要小心着些。”两个人隔着被子探出手臂相拥,阿音往少年的怀里钻了钻, “我可不希望你出事。”
“你放心。”冀行箴微笑道:“我必然会安然无恙。”
倘若说半年前的他或许还是处事不够周全,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差不多掌控住自己身边的一切了。但凡周遭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样的状况下,他有把握让自己脱离危险之中。
阿音听他说得坚定,这才稍微放心了点。两人一时无话,冀行箴闲来无事,就和她说起今日他处理政事时候碰到的趣事。
漆黑的夜里,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能力,让她心安、心静。他的怀抱宽厚温暖,让她沉醉其中。
不知不觉地,阿音觉得眼睛愈发酸涩沉重,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冀行箴轻抚着她的发间和脊背,听她呼吸渐渐绵长,就将声音慢慢放低,最后消弭无声。
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清晰可辨萦绕在鼻端。
冀行箴心中有些希冀,有些渴望。
可最后他只无奈地苦笑了下,并未多做什么。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他的女孩儿终究还是太小了些。
冀行箴俯身在阿音唇上轻轻一吻,努力稳住心神,缓了好半晌方才呼吸平顺一些,这便揽了她慢慢睡了过去。
本以为徐立衍和冀若芙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谁知第二日晌午的时候,阿音看到俞皇后脸色很差多问了几句,方才知道晟广帝居然不同意徐立衍与冀若芙的事情。
“为什么?”阿音原本正拿着栗子剥着吃,闻言不由得将手中动作停住,“徐哥哥人好又上进,芙姐姐也答应了。为什么皇上会反对?”
她始终叫不惯“父皇”二字。晟广帝对她来说是帝王,却自始至终都有着隔阂。他对她少了身为父亲的那种包容,她对他也没有对于父亲的那种依赖。
“还能是谁。”俞皇后的声音十分地轻描淡写,拿过阿音手里的栗子帮她继续剥着,“还不是静雪宫的那一个。听说昨天晚上皇上吃完丹药去了她的房里,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竟是成了这般样子。”
阿音喜欢栗子的味道,所以俞皇后在宫里让人煮了些来给她吃。偏这丫头说什么自己剥了吃起来才有意思,所以一般都不肯让宫人们来帮忙去壳。
俞皇后无事的时候就也跟着她一起亲自动手。后来发现自己弄出来的一点点吃下去果然更有滋味,婆媳两个就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个经了两人手的栗子还没能完全把壳去掉,一人已经急急慌慌地跑进了屋里。
冀若芙甩开帘子冲进来,手扶着门框旁的墙不住喘.息。
“母后,”她的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手指紧紧抠着墙壁,“听说父皇不答应,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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