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勾了勾唇,“也不是什么好差使,何来偏心一说。如今朝中政务繁多,大皇兄和三皇兄自然要留在建邺协助父皇处理政事才是,两位皇兄都是明白人,不会因此而抱怨的。”
她这话一出,就像是在指责皇后的挑拨离间了,只是话语间又并未提到皇后的任何不是,所以皇后虽然面上挂不住,却挑不出她的任何错处。心中骂了几句,这个重华,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她不甘心将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公仪音手中,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一次,她换了个切入点,“听说这次的冀州邪教一案,还有好几位官员卷入了其中?”
公仪音若有所思地睨皇后一眼,似笑非笑道,“皇后好像对冀州的案子很感兴趣的样子?”
“邪教猖獗,容易动摇国之根本,虽说后宫不干政,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不能选择忽视这些问题。正好重华又是此案的第一经手人,所以本宫才想从你这儿得到些确切消息。”
公仪音目光闪了闪,点头笑道,“皇后有心了。是的,此次冀州一案,的确卷入了几位官员。这些人受了才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朝廷办事,反而替这些邪教组织坑害百姓,实在是该死!”
皇后眼皮跳了跳,抬眼看向公仪音道,“怎么?主上想将这些人处死?”
公仪音奇怪地看向皇后,“难道皇后觉得他们不该死?”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皇后讪讪道,“那他们……是要押入京城来处斩了?”
公仪音心中生了几分警惕,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重华就不清楚了……父皇急着召我回京,所以我就先行回来了。至于那些人该怎么处理,父皇自有分寸,我没有多问。”
“原来是这样。”皇后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公仪音看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皇后今日唤重华前来,不会就是为了问重华冀州一案之事吧?”
“当然不是了。”皇后忙笑着否认,“本宫方才也说了,自然是看看你这些日子在外过得好不好,你虽然不是本宫一手带出来的,但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怕你这些日子在外,难免有过得不舒坦的地方。”
公仪音这才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多谢皇后关心,在外面的确没有京中舒服。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重华可不敢第一个冲上去了。”
她又笑着同皇后虚与委蛇了几句,刚要找个借口告辞,殿外却传来几声交谈声。
话音落,转入殿中的是披着一袭大红色织锦夹金丝狐裘斗篷的公仪楚,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十分醒目。
公仪楚脱下身上的斗篷交给一旁的宫婢,露出里头一袭淡蓝色的梅花镧边织锦妆花缎袄裙出来。她抬头一瞧,正好看到了坐在下首的公仪音,不由一怔,皱着眉头走了上来。
“重华,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中带了一丝惊讶和不喜。
公仪音勾勾唇,淡淡睨着她道,“皇姊这话问得好生有意思,怎么?我不能出现在长秋宫么?”
“你……”公仪楚本就同公仪音不对盘,闻言眸色一沉,刚要出声呛回去,皇后及时插嘴道,“阿楚,你怎么说话的呢?重华是母后叫过来的。”
“母后——”公仪楚没想到皇后会替公仪音说话,跺了跺脚看向她撒娇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是重华她自己误会了。”
“既然误会了皇姊,那重华给皇姊赔不是了。”公仪音从善如流。
公仪楚“嗯”一声,打量了她一眼,走到皇后身旁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道,“母后,您叫重华来做什么呀?她刚回来,不是应该在父皇那里么?”
“重华这两个月在外辛苦了,母后关心她也是应当的,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姊之风。”皇后被公仪楚问得下不来台,只得说了她两句以防公仪音再度发难。
公仪楚嘴一嘟,似有些不满皇后对公仪音的维护,然后抬头接触到皇后警告的眼神时,不满的话语只得咽在了肚子里,垂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心里头颇有些纳闷。
母后一向不喜欢重华,今日怎么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
她到底还有几分脑子,从皇后的态度,再联想到她今日特意叫了重华过来,心知她怕是有什么事有求于重华,虽然心中恨恨,还是忍了下来。
公仪音低低垂着头,余光却一直没有错过公仪楚和皇后的眼神。
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此次叫自己前来一定有什么事,要么是有事有求于自己,要么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到什么。
自己来了好一会儿了皇后也没提有事情要自己帮忙的,这么看来,她是有事情要问自己?再想到方才皇后对冀州天心教一案莫名关注的态度,公仪音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难道……皇后竟然也与天心教有关?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海当中,公仪音觉得全身都发凉了起来。然而,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皇后久居深宫,根本就没办法接触到天心教的人。再者,天心教的目的是为了颠覆父皇的统治,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如果南齐覆灭了,她是不可能得到好处的,这么一想,稍稍定了心。
只是心中总有几分不安,想了想,出言试探道,“对了,听说这次抓到的冀州那几个官员,都不是什么嘛很重要的人物,这天心教的幕后主使,似乎另有其人,也不知那几个官员招认了没有。”
她话音一落,似乎看到皇后露在视线内的袖口动了一动。
公仪楚闻言好奇地抬了头,“天心教?这是你这次去冀州调查的案子?那是个什么教?”
“邪教。”公仪音笑眯眯地望向她。
“你胆子可真大。”公仪楚叹道。睨着那双大眼望着公仪音,颇有几分新奇之意。她的眼睛并不像皇后细长的凤眼,而是大而圆润,望上去有几分娇憨。只是她面上神情时常过于高傲,生生破坏了几分清纯的气质。
“皇姊若是感兴趣的话,下次若再有这种事,我让父皇派你去吧。”
“我也不要呢。”公仪楚连连摆手,一脸嫌恶。
公仪音面上笑着,眸光不动声色地往皇后脸上一扫,却见她低垂着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愈加留了几分心思。
只是皇后再未多问,公仪音也不欲再此久呆,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看着公仪音清丽的身姿袅袅出了大殿,公仪楚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转回目光看向皇后,“母后,你说这个公仪音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放着好好的帝姬生活不过,偏偏跑到那么荒凉的冀州去受苦,真是不懂她怎么想的!”
她抱怨了一通,却没有听到皇后的回话,撩眼一瞧,见皇后正望着前方出神,眼中笼着朦胧之色。
“母后!”她拽了拽皇后的胳膊,颇有些不满。
皇后这才回了神,看向她歉意一笑,“阿楚,你方才说什么?”
“母后——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有,您今日叫重华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不会真的是看她在冀州过得好不好吧!”公仪楚絮絮叨叨道。
皇后按捺下心中的心绪暂且不提,与流珠对视的瞬间,眸中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异色。
*
此时的乌衣巷王氏府中,显然也不太平。
“孽障,给我跪下!”
一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冷肃,对着面前一位穿藕粉色袄裙的女郎厉声喝道。
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女郎应声跪下,不敢辩驳,清丽的面庞上留下串串泪珠。
此人正是方才出现在城门口的王韵,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位男子,正是如今琅琊王氏的宗主,她的亲祖父,王孟德。
此时的祠堂里,除了一脸怒气冲冲的王家宗主,还有王韵的父亲,王家大房郎主王览。
建邺的消息传得最是快,更遑论在建邺城中处处有耳目的士族了。因此,王韵前脚才回来,后脚她在城门处丢王氏颜面的举动便被传入了府中,直接到了王氏宗主眼里。
王氏宗主大怒,吩咐开了祠堂,让人将王韵带了过来。
王韵跪倒在地,见王氏宗主在气头之上,不敢出言顶撞,只直直地跪着,双手握成拳头状,脸上挂着些许泪珠,并未啜泣出声。
“王韵,你可知错了?!”王氏宗主愤怒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连名带姓的叫来。
王韵身子轻轻一抖,伏地一叩,“王韵知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当众拦截秦九郎的车辆,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王韵嘴唇紧抿,眼中带着倔强的眼神。
“愚钝至极!愚钝至极!”王氏宗主一连重复了两遍,足见被王韵气得不轻。他瞥了目光看向一旁面色沉沉的王览,沉声道,“老大,你给你的好女儿说说,她究竟错在何处?!”
“是。”王览应了,目光深沉地看着王韵,强迫自己用平淡的语调道,“阿韵,你的错,在于不该对秦九郎还抱有幻想。秦氏宗主既然亲自出面回绝了这桩亲事,就说明此事不再有回旋的余地。”
“祖父和父亲为何同意秦家的退婚?!”王韵突然抬了头,面露坚毅之色,有些不服气地看着王氏宗主和王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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