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秦五郎不是天水秦氏的子弟,怎么会与薛公相识?”
薛静仪伸手敲了敲酸痛的肩膀,看一眼公仪音随口道,“秦五郎的身世无忧不知道?”
公仪音点头,“有所耳闻。”
薛静仪“嗯”了一声,回忆道,“秦五郎并不是由秦家抚养长大,所以同秦氏乌衣子弟不一样。至于具体秦五郎怎么同我父亲认识的,我也不清楚,似乎是他去豫州之前的事了。”
看来秦肃此番来薛府,果然是因为同薛逸海有私交才前来恭贺常夫人的生辰之喜。
正琢磨间,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从里头并排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是方才见过的秦默,依旧面容沉俊。另一人,玄色宽袍大袖,四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仍是清姿不凡,容颜俊美,足以看出年轻时亦是美男子一位,想来就是薛府的主人,前御史大夫薛逸海了。
薛逸海的目光在院内一扫,落在公仪音和萧染身上,不由微愣,看向薛静仪道,“静仪,这两位女郎是……?”
薛静仪伸手将头顶的书拿到手中,“噔噔”两步小跑到薛逸海面前,抬头朝他讨好地笑笑,“阿父,这两位是静仪请来的朋友。哦不对,是母亲请来的朋友。”
公仪音和萧染忙跟着上前两步,朝薛逸海行礼,“公仪音(萧染)见过薛公。”
薛逸海看着她们笑笑,温和道,“静仪性子顽劣,给你们惹麻烦了。”
公仪音和萧染忙摆手称没有。
薛逸海又看向薛静仪,佯怒般瞪她一眼,“做错了事就想着将你母亲搬出来。”
薛静仪嘟了嘟嘴,似有些委屈,“阿父,静仪没有拿母亲做挡箭牌,无忧真的是母亲请来的贵客,不信,您待会自个去问母亲。”
听到薛静仪口中的“无忧”二字,薛逸海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向公仪音,“原来女郎便是阿楹口中那位同她颇为投缘的忘年交。”他俊朗笑笑,眉角眼梢露出一抹温柔之意,“阿楹向我提过好几次。”他口中的阿楹,应该就是常夫人的闺名。
公仪音忙行礼道,“蒙夫人厚爱,无忧也十分喜欢夫人。”
这时,一旁冷冷地看着的秦肃突然开了口,却是看向公仪音问的。
“你可是重华帝姬?”
公仪音抬头看向秦肃,只见他眸中是惯有的冷凝清寒之意,眼底的浓雾似乎愈发深了。
她收起心中狐疑,朝秦肃微微颔首示意,“秦五郎。”
得到公仪音的肯定回答,秦肃的瞳孔微微一缩,让公仪音的心中愈发泛起了嘀咕。
秦肃怎么会突然对他敢兴趣?
那厢薛逸海亦是惊诧,“女郎是重华帝姬?阿楹从未给我讲过这个。”
公仪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与夫人因缘际会下相识,与双方身份无关。夫人并未因无忧的身份不同而态度有所改变,这亦是无忧喜欢夫人的地方。所以夫人才未同薛公提起无忧帝姬的身份吧。”
薛逸海听罢,目光在公仪音身上流连片刻,“哈哈”一笑道,“怪道阿楹说起殿下时总是赞不绝口,阿楹看人的目光,果然很准。”
公仪音低了头略微羞赧,“薛公谬赞了。”
薛逸海笑声落,看向公仪音和颜悦色道,“不知殿下来我书房,是找我?还是……”他淡淡瞥一眼一旁的薛静仪,“找我这不成器的小女?”
公仪音朝他笑笑,“静仪也是因我们之故才想将五色芙蓉搬出来给我们看,还请薛公莫要责怪于她。”说着,朝薛逸海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萧染也忙也跟着行了个礼,替薛静仪求情。
薛逸海看一眼两人,又看一眼薛静仪,和颜悦色道,“静仪,既然殿下和萧家女郎替你求情,今日这事就算了,以后断不可再做出这等偷溜进我书房之事。”
薛静仪头点地跟捣大蒜似的,嘴里连声应着。
薛逸海又转向公仪音和萧染,“两位,因今日阿楹生辰在前院花园中设宴,五色芙蓉已经被搬到前院去了,两位若是想看,过会去前院便能看到。”
公仪音和萧染忙应下谢过。
“静仪,你带殿下和萧家女郎先去吧,我这里还有些事,待会再过去。”
“好的。”薛静仪冲着他“嘻嘻”一笑,将书册塞入他手中,看向公仪音和萧染道,“无忧,阿染,我们走吧。”
公仪音点点头应了,刚要抬步跟上,却发现萧染身子未动,转头好奇一瞧,却见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肃。不由失笑,轻轻捅了捅她的手肘道,“阿染,走了。”
萧染这才回了神,冲公仪音不好意思地笑笑,尔后又抿唇浅笑看秦肃一眼,这才随着公仪音和薛静仪离开了。
身后薛逸海看着三人渐渐走远,又转头看一眼秦肃道,“阿肃,这萧家女郎,你认识?我看她看你的神情,好像不一般呐。”
秦肃微微皱了皱眉头,斧削刀刻般的面容上出现一丝疑惑。
“不认识,只是曾经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秦肃照实道。
薛逸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看向秦肃轻笑,“阿肃,你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事情上,反应太过迟钝了些。先前豫州刺史的女儿对你有意,你不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还是豫州刺史挑明了跟你讲的吧?”
秦肃“嗯”了一声,面上难得的起了一丝红晕,道,“薛公,男儿先立业后成家,如今我事业未成,不愿去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薛逸海叹口气,“成家,立业,本就不是两件矛盾的事,更不用分个先后顺序。若是找到了对的人,不好好把握的话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
秦肃点了点头,薛公于他,是亦师亦父的存在,虽然这话秦肃并未有太深刻的理解,但还是听到了心里去。
“对了,我还未问过你,当时豫州刺史想要将女儿嫁与你,你为何拒绝了?我听说为了让你同意,豫州刺史还许了你监军的位子。”
秦肃目光悠悠看向远方,“薛公,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屑于靠自己的亲事得到什么。若我是这种人,当初就不会反出秦氏了。”
薛公微微叹口气,“阿肃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就会明白,有的事情并不能单纯地依靠自己本心去做。”
秦肃看向薛逸海,知道他是想起了从前那件事。他不善于宽慰人,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干瘪的话来,“秦公,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况当年之事,您也是奉命行事,不必太过内疚和自责了。”
薛逸海面色沉沉地点头,不知想起什么,语气愈发低沉,“阿肃,听我一句话,若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秦肃点点头,心中微动。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薛公这话,似含了千万种情绪在里头,那种茫然、心痛、自责、叹惋之情交织,让秦肃的心情也忍不住沉重起来。
薛逸海吸一口气,拍了拍秦肃的肩膀笑道,“瞧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大把的可能,主上如今器重于你,好好干,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秦肃抱拳朝薛逸海行礼,眉目依旧沉稳,并不因薛逸海的夸赞而有所飘飘然。
薛逸海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秦肃此人,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两人在门口又寒暄了几句,薛逸海方道,“阿楹的生辰宴,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我派人先带你去入席吧。”说着,唤来门口当值的侍卫。
秦肃应了,行礼离去。
*
公仪音三人顺着原路返回。
萧染看向薛静仪歉意道,“静仪,真是不好意思,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被薛公惩罚。”
薛静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关你们的事,本就是我自己提议的。只是我今日倒霉,本以为父亲一定去前院了,谁想到秦五郎会来找父亲。两人要去书房议事,自然就撞上了我。”
听到薛静仪说起秦肃的名字,萧染的眼神略微有些飘。
薛静仪没有注意到,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前院吧。今日母亲生辰宴设在前院花园中。”
公仪音和萧染自然没有异议,随薛静仪一道往前院方向走去。
过了垂花门,刚走几步,远远便瞧见有一人朝这边走来,穿着一身精致的锦缎衣服,乍一瞧上去似乎是哪家大户人家的郎君。只是走起路来松松垮垮,全无半分气质,走近了才发现其长得亦是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滴流滴流地转着,面上挂着的笑意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公仪音皱了眉头。
这是什么人?难不成也是今日来薛府参加生辰宴的客人?可薛逸海和常夫人那样风姿高洁之人,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薛静仪亦看到了不远处朝她们走来的男子,眉头皱成了一个结。
见她面色有些不好,萧染奇道,“静仪,那是什么人?”
薛静仪沉了脸色,死死盯着来人,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说过的,死皮赖脸住在咱们家的那个表兄孙志远。”
萧染这才恍然。
见公仪音面露不解之色,言简意赅向她小声解释道,“那人是薛公长姊的儿子,薛公长姊嫁了个破落户,家中萧条中落,见薛公家境殷实,带着她儿子来打了好几次秋风。上一次,竟是直接在薛公家里住了下来,美其名曰探亲,实则……”她瞟一眼渐渐走进近的那男子,声音愈发低了,“实则怕是看上了薛公家中钱财,还有……静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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