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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 (池灵筠)


  那衣裳的料子轻得可以随风飘起来,是丝绢,汉人的衣裳。
  自从摄政王下令易装后,谁还敢穿汉人的衣裳?
  我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唯恐惊扰了她。
  可她还是看过来了,眼眸像蒙了层轻雾一样模糊。在红透了的漫天枫叶中,她那样简单的装束竟令我看痴了,阅天下女子无数、后宫佳丽六千,我怎么就无端端地被她吸引住。
  齐安不像我,他很清醒,警惕地走在我面前,还装作问路的样子去和她说话。
  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如上等的骨瓷,微微有些透明的样子。
  齐安说了好几句话,她一句没回,轻轻摇着头,指了指林子里面。
  我方才光顾着看她了,没留意到林子里有一队人马。像是有辆马车的轱辘陷在一道沟里出不来了,人都围在车旁出力帮忙。
  我走近了两步,小心翼翼问:“你们遇上麻烦了?”
  她仍是摇头,并指了指自己的口。
  我恍然明白她原来是个哑女,心里暗暗地惋惜起来。
  
  齐安过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告诉我,这车队竟然是从景德镇御窑来的,车上装的是一套进献入宫的珍贵瓷器。要将马车推出,必须将瓷器先卸下来以免有损坏。而卸下来的瓷器就安放在白衣女子身后,由她负责看着。
  当时我只看见她,竟忽略了她身后庞大的木箱。
  为避免与官员接触被认出来,齐安催着我抄小道走了,连她的名字都来不及问。那套瓷器是要在万寿节上进献给我的,我却没有多大兴趣,心想若是连人带瓷一同送给我就好了。只不过是妄想,本朝不允许汉女入宫,以免混淆血统。
  我大概是想远了,突然手脚冰凉,那些往事是冤孽,像爬上窗棂的藤蔓缠缠绕绕,密密麻麻遮蔽了所有阳光。
  从十四岁起,征战褚国所俘来的少女被送到我的寝殿,而为了不混淆皇室血统,她们被我宠幸之后即刻被处死。
  我并不想要,她们惊恐的目光像是有毒,一点点侵蚀我作为夏王的尊荣。
  面对那种目光,我是胆怯的。曾低声下气哀求摄政王,他却当着我的面将一名少女扔出寝殿,声如洪钟喊道:“来,这是赏你们的宵夜。”
  一群侍卫蜂拥而上,大呼万岁。
  摄政王笑呵呵对我说:“不是陪皇上,就是陪他们,但结局一样,都是死。”
  少女凄厉的尖叫像是受了酷刑的猫,一声声刮在我耳朵
2、青花翠-1 ...


  上火辣辣地疼。“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蛮夷!”
  又是蛮夷,我无法遏制自己对这个称谓的反感。我冲上前,对摄政王喏喏说:“把她还给我。”
  可是已经晚了,她咬舌自尽了,在衣裳被撕碎的最后一刹那。
  侍卫们败兴而归,尸首被太监拖走了,她瞪着眼睛,嘴角淌着一行源源不断的鲜血。
  “皇上,请挑选一名俘虏尽情享用。”摄政王如鹰一般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含着绝对强势的笑意。
  我妥协了,宁愿以温柔的手段去糟践被送上龙床的女子,总好过她们忍受那样的屈辱和蹂躏。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被糟践了?我恶事做尽,何尝不是被糟践了。
  
  “皇上、皇上怎么了?”齐安面色发灰,看上去是很害怕的样子。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靠在树干上,额头鼻翼全是冷汗。
  “皇上似乎龙体不适,不如回宫吧?”
  我调整了气息,暗暗安慰自己,那些过去没有人知道,史书也不会记,如今的夏国安定繁荣,汉人渐渐被奴化,接受了家国沦陷的事实。只要不再有战争,我就可以安然度过此生。
  一个皇帝的愿望,仅仅是安然度过此生而已。
  “朕没事,继续走。”我坚定地望着前方,佯装若无其事。齐安只好紧紧尾随。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无更新




3

3、青花翠-2 ...


  走在繁华的市井东张西望,摊摊贩贩,书本、古玩、笔墨、书画,比皇宫里的珍藏还多。除了摊位就是一家连一家的店,书斋、客栈、茶楼、,我才知道汉人的生活是这样的丰富。
  难怪我们要征服这片土地,是嫉妒他们过得太好了。
  干燥柔软的秋日下,街上的行人们悠闲地散步、谈论、品茶,虽然他们也穿着夏族人的衣服、梳着夏族人的发辫,但是那种平淡而知足的神情却是中原人才有的。
  夏族人不会过这样安稳的日子,我们天生就有无尽的欲望,只有无休止地掠夺才能填补。因为我们是匈奴人的后裔,是蛮夷。
  平静的街市上涌起一股小小的骚动,马蹄阵阵逼近,急促而凶狠。听得有人用别扭的汉语大喊:“谁看见逃跑的奴隶,说出来有赏!”
  只见一队人马整整齐齐挡在路中央,为首的参领趾高气昂,用蔑视的目光打量这个地方。
  我环顾四周,人们默默不语,甚至不予理会。
  那人又喊:“藏匿逃人者重罚不怠!”
  人群仍然是麻木的,或盯着他们看、或自顾自做其他的事情。
  身穿甲胄的参领不耐烦了,用力勒住马,头盔上的缨枪甩来甩去,像在赶苍蝇一样。我不禁想象从前我穿着甲胄的模样,估摸也有些可笑。
  侍卫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从这里跑了,怎么没影了呢?”
  我觉得有些败兴,不想在这耗下去,但前边的路被堵了。左右看了看,便朝一条巷子走了进去,想穿插到另一条街市继续闲逛。
  这巷子被两旁院里的大树遮住了,地上落了薄薄一层叶子,踩上去绵绵的很舒服。有些意趣。宫里的地面总是扫得太过干净,令人不自在。
  绕过一些堆放的杂物,往巷子深处走,来到一个岔路口。齐安也不知哪边能出去,站在那左思右想,我笑他优柔寡断:“这样的选择有何难?这边不行,我们再折回来就是了。”
  他只好默默跟在我身后。
  这样的选择不难,却也是早已注定的吧。有时候,一个路口就决定了一生。
  我在这条巷子里又遇上了她。
  
  纯白色的汉服在杂乱阴暗的巷子里太过醒目,我远远就注意到了她。
  她有些慌,目光躲闪,最后将头低垂着,好像在等我们走过去。
  我瞥见她身后杂乱不堪的柴堆里有个人,藏得一点都不高明。齐安似乎也看见了,几欲开口,我用眼色止住了他,上前对她轻声细语说:“我们迷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好像松了口气,朝旁边指一指。那边是一道门,破破旧旧的很不起眼。
  “你住在这?”
  她点点头,蹑手蹑脚推开了虚掩的门叫我看看。我便凑过去看,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堆满了瓶瓶罐罐,工人都在忙碌
3、青花翠-2 ...


  。
  原来这里是御窑厂在京中所设的场馆,所有要送入宫的瓷器都存放在此。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才想出一句不唐突的话来问:“你是御窑厂的人?御窑厂也有女子么?做什么的?”
  她伸手比划,纤细的手指像握着一支无形的笔在空中划着一道道曲线。
  我反问:“画画?”
  她抿着唇笑了,清雅的容颜犹如陡然间绽放的一朵白玉兰。
  我的气息不知怎么就窒住了,呆呆看着她。
  她执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一笔一划写字。
  她的手宛如玉琢,指甲尖尖的、泛着微微的粉色,在我掌纹间游走。我的手心顿时奇痒无比,一直痒到了心里。
  我只顾心猿意马,却错过了她写的字。于是厚着脸皮说:“再写一遍。”
  她很有耐心地又写了一遍。
  是一个很复杂的字,瓷?我喃喃念出口:“画瓷?”
  她颔首往后退了一步,与我保持稍许距离,微眯的眼里朦朦胧胧像遮了层薄雾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双眸子的确就是那样的,我脑子里凭空蹦出一个词,烟视媚行。
  古书里写的烟视媚行,大概是形容这样的女子吧。
  “丝绦,你在外头做什么?”门后有个妇人的声音传出来。
  她动了一下,脸侧过去像是有些担忧的样子。
  我窃窃笑了,原来她叫丝绦。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汉人能写出那么多美丽的诗句来,想必是汉家女子给予的灵感。
  紧接着,门被拉开了,戴着头巾的妇人手里拎着一块油腻的布,她见到我们显然吓了一跳,一把将丝绦拉了进去,盯着我问:“你们是什么人?”
  齐安也下意识地往前走两步挡在我面前,答:“外地来的,在这里迷路了。”
  “赶紧走吧。”妇人指了个方向,然后飞快地将门关上。
  我捕捉到了木门紧闭的那一刻丝绦的眼神,是微微朝旁边扫过去的。她还在担心躲在柴堆里的人。
  我当然不会去告发,逃人法本就是我想要废除的苛政。从前碍于摄政王的势力我无法作为,将来我总能找到机会来解除这样的禁令。奴化汉人,并不是什么英明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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