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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缘 (玲珑秀)


  季守业乐得听布氏对他说这些夸了又夸的话,夫妻多年,难得自家娘子这般软下身子,想要好好的服侍他一回,他就顺着接受下来。他自是不会跟人坦荡说,当初季老太爷生而不养时,他担心庶弟们大后不成气。将来还是会牵累到他们这一家人。
  季守业安排他们读书学本事。想着是他们成亲后独立出去,能够养活自已和一家人,就不会有心思再来烦他们夫妻。结果他种下去的小豆子。结出来是大豆子。这些年,庶弟们每年在年节时,送来的年礼,不说礼物的贵重。至少他们的真心实意,足以让外人羡慕不已。
  近一年来。季守业在仕途上面多少熄了一些壮志,他觉得他这辈子的心思,还是要用在后辈的身上,他只要保持住现在的位置就行。他在熟州城里为官多年。官声一直不错,可是是怎么都无法上进一步,他想大约这辈子也只能止步在这个官级上面。
  季守业心里还是明白许多的事情。季家自他起稍稍象样子一些,可两个弟弟都不是多么能干的人。他原本是看好小弟的天分。结果这些年下来,那个混蛋的心思全用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他有妻家那么好的资源,结果妻家已经存下心思放弃他,宁愿把心思花在他还不曾长大的儿子身上。
  季守业如何瞧不明白,田家那些舅舅总会寻机会带着季树立出门会客,说是让他机会多跟表兄弟们亲近,顺带对外面的事情长些见识,其实他们还不是早早就瞧中他大侄子的聪敏,想着他将来能够成才,现在就开始培养他与舅家人的亲近关系。
  季守业是心里多少有些吃醋,可是他心里一样也明白,田家人愿意如此,是瞧在田氏的面上。季守业有时想起自已的两个妹妹和儿女,他有时会后悔有时又不悔,两位妹夫在他们家那样难的情况下,都不曾怠慢待两个妹妹,那时要是换了城里的人家,两位妹妹的日子,只怕没有这么的好过。
  布氏把季宝花在叶家的家学里面,已有小才女的名号,说给季守业听,只换得他’呵呵呵‘的笑三声,说:“由着她去折腾吧,原本无人去查实她的庶女身份,她自个要这样的作死下去,能怨得我们做嫡兄嫂吗?”
  布氏立时反应过来了,嫡庶不是不能通婚,许多对夫妻一样恩爱白头。可是一般的嫡子都羞于人人皆知他娶庶女为正妻,哪怕这个庶女是他的心头之好。年轻时,男人有几人不好面子。夫妻纵然有再多的情意,也抵不过外面流言蜚语的洗刷。
  季宝花纵然是有才华,可是她顶着庶女的身份,年纪小小,就这般张扬的行事,她年纪大了之后,只怕也没有几家长辈受得住这么一个儿媳妇入门来。宁氏听到消息之后,她很快以季安贞陪将要出嫁姐姐为理由,把她从叶家的家学里退了出来。
  季宝花一人去叶家的家学读书,布氏依旧把她的出行安排妥当。季宝花心里很是不敬布氏,可是在外面却无法开口说布氏的一个’不‘字。季守业的官运不行,他也凭着自已的努力,做到了从五品官员。他和布氏是非常会做人的人,他们在外面应酬从来是滴水不漏,自有他们的好人缘,
  季安宁从来没有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本事,对季宝花的事情,她知情后,对家里做了交待后,便彻底的放下来。再说在季家生活,也用不着她有那般优秀的本事。她的父亲季守家虽然多情兼好色,可也不象是那种一定要乱家的人。再说他就是再如何的混不吝,有一个大伯父也可以稳压得住他。
  然而季宝花却未必这么快的放过她,她不知从那里听到风声之后,她也不管事实如何,直接把苗头指向季安宁,她跑去跟季老太爷哭闹一回。季老太爷很是心疼这个小女儿,他立时派人传唤季安宁去后院说话。
  季安宁瞧见来人的神色不对劲,恰巧季守家这时候刚回家来,她赶紧去请做父亲的人相陪见季老太爷。一路上,季安宁的手捉紧季守家的衣边,低声跟他说:“父亲,我这些日子,只带着弟弟去过老园一园,别的地方全没有去过。祖父,他寻我有事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发
  季守家见到女儿这般的怯怕季老太爷的模样,他的心下当即一软,便伸手牵住她汗湿的小手,低声说:“只要你没有做错事,父亲能在你祖父面前护住你。”季安宁抬眼瞧着他,低声提醒说:“父亲,祖父只要遇到宝花姑姑的事,不管对错,都是别人的错。”
  父女两人到了后院,一进院子门,就见到黑着脸的季老太爷端坐在院子中间,他身边的桌子上面,除去茶杯外,还放着一根戒尺,他的身后,立着哭得如同雨水打过的娇花一样的季宝花。
  季守家握了握女儿的手再轻轻的放开去,他领着季安宁给季老太爷请安问好,笑着说:“父亲,太阳如此大,你也在院子里寻一处阴静坐坐,这般的晒下去,你老人家的身子可受得住?”季老太爷抬眼瞧一瞧季守家,淡淡说:“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让你的女儿在人前人后闭嘴不言。”
  季守家侧头瞧一眼低垂眉眼的季安宁,他笑了起来,说:“父亲,宁儿可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你?她小小年纪,就这般的不懂孝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我一会回去会好好的教导她。只是她跟父亲说了什么话?这般的让父亲不高兴?”
  季老太爷伸手指了指季宝花,冷声说:“她在外面放话污你妹妹的名声。”季安宁在季守家望过来时,连忙摇头说:“父亲,我都不曾出过季家的门,也不认识几个人,如何能在外面放话污了宝花姑姑的名声?”
  季老太爷手拿着戒尺重重的拍下去,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季老太爷指着季安宁骂道:“贱人,你年纪小小就这般的会花言巧语哄人。你宝花姑姑在学堂里表现好,用得着你在外面乱去说她坏话吗?你想压着她去抬自个的名声,我跟你说,你宝花姑姑岂是你压得住的人。”
  季安宁瞧着已经被季宝花哄得分不清上下辈分的季老太爷,低声说:“祖父,今天你当着我父亲的面骂我贱人。那我父亲这个儿子在你心里又有几分地位?宝花姑姑辈份是比我高。可惜我是嫡女,她是庶女,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不管在家里家外。我都用不着利用她来抬自已的名声。祖父,我无错,你这般的骂我,日后恕我不能常来你面前请安问好。我怕你见到我,你的心情就不好。今天这一桩事情。祖父,你不把证据摆出来,我就去跟大伯父求一个公道。上不慈下可以不愚孝。”
  季老太爷气得脸涨红起来,而季守家这时非常不高兴的开口说:“父亲。你要是实在不想认下宁儿这个嫡孙女,你跟我直言,用不着孩子一次又一次无缘无故的来你面前受这种罪过。她这才多么的年纪。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被你口口声声的叫贱人。父亲,你这个叫的人不亏心,可我这个亲生父亲听着太亏心。
  我女儿生来一张嘴,又不是哑子,她自然要开口说话。你为了一个庶女,这般的打压嫡孙女,如果不是为了季家的名声和别的人着想,我们把事情在外面亮出去说一说,我就要瞧一瞧,这个庶女在外面还有没有名声可言,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要说谁是贱人,那人就站在你的身后,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能哭得如脂粉楼里的女人一般模样。父亲,为了季家的名声,你还是要好好看管好那贱人。”他回头冲着季安宁说:“走,你和你早已经糊涂的祖父多说什么话,他那里那能寻到什么的公道。他那一颗心,很多年前就歪到胳肢下面去了。”
  季守家扯着季安宁出了后院的院子门,两人行远之后,季守家瞧着女儿叹息不已,说:“宁儿,这一点,你就别跟你母亲学,用不着一定要直着脖子跟人对上去。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先不用去管输赢,赶紧跟着人,用力哭上几声来表明你的委屈。”
  季安宁是睁大眼睛瞧着季守家,这做父亲的人,这般教导女儿,他是想女儿将来做什么样的人?季守家瞧着女儿澄亮的眼眸,他越更觉得这些话田氏不会跟女儿说,他要趁着女儿年纪小,赶紧跟女儿说一说,免得女儿大了如她亲娘一样的性子。如田氏那样端正清高性情的女子,也只有他能容忍得下来。
  季守家把女儿拉到偏静之处的亭子里面,父女两人对坐吹着四面来风。季守家瞧着季安宁的神色,很有些奇怪的问:“宁儿,你祖父骂你,你的心里不难过?”季安宁抬眼瞧着季守家的神色,想一想,还是决心哄一哄他,便摇头说:“父亲你站在我身边,又没有听从祖父的话训斥我,我就不难过。”
  季守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说:“你祖父知道护着一个见不得人的庶女,难道我不知道要护住自个的女儿。你以后避着你宝花姑姑,那是一个心性不正的人。再过几年,我们家把她远远的打发出门,家里的事情,就会少许多。”
  季安宁总觉得季宝花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季家,当然也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她很有些奇怪跟季守家请教说:“父亲,我从来都不去招惹宝花姑姑,为何每次她都要在祖父面前来害我?就是这一次的事情,我只是跟三嫂嫂提了提她现在外面有了才名的名号,又没有添加一个字。再说,我就是不提这桩事情,三嫂嫂只要去娘家一趟,一样会听到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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