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缘 (玲珑秀)

　　她说她家房子漏雨。她和孙子在我那里借住两夜。我想着与邻居交好没有什么大错，何况她带着孙子一起来过夜，顺带可以避嫌疑。谁知，她每天夜里独自来，她跟我说。她的孙子一会就来。结果，夜了，我睡了，那孙子也不知来没有来。”
　　季守业已经无心跟季老太爷讨论下去，他站起来直接跟季守成说：“二弟，这里交给你，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季守业跟季老太爷默然行礼后，他头也不回，就大步往外面走去。季老太爷把手伸了出去，他只能惨淡的叫一声：“老大。”
　　季守业的身影从院子门口退去。季老太爷直视季守成说：“你们两兄弟是如何做决定的？”季守成瞧着季老太爷突然之间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他笑得一下子停不下来，直笑得季老太爷脸色大变起来，他抖动着手指了指季守成，却还是没有说话。
　　季守成一直笑得眼泪都奔了出来，他伸手擦拭一把面上的泪，瞧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二十年多年前，你在外面的荒谬行事。让季家不得已移离故土，迁往陌生之地熟州城来。那时大哥初初来，幸好大嫂贤惠能干，他们夫妻把季家重新撑了起来。”
　　季老太爷其实一直不想去面对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他那时候一下子脱离双亲管制，自认为从那之后天高地厚任他行，他想着只是身边多一些女人，却不曾想过女色诱惑人，当中就有同期官员设下的计谋，因为那时已经有人先得到消息。他的清正作风，得到上面人的青眼有加。
　　季老太爷是退下来之后，偶遇见从前的人，听到当年的事情，听到别人的感叹话语时，他才开始悔恨起来。男人，那可能不希望在仕途上面有发展，他那时认为他是没有机会的人，他的长子都能得到能人赏识，而他那样的年纪，只怕此生都是一样没有进展。
　　他那时想着事业既然无成，他又不比任何人差，那他的个人生活上面也应该跟别人一样的多彩。他早年成亲时，是遵从父母的心意，娶得妻室也算是贤良得体，可是转眼过了二十年，他的妻子与他在外面所见的女子，就少了那么一些女子的柔软，显得太过有主见性。
　　他那时候没有想过会和妻子走向陌路，他只是想着别人家的妻妾能够和美相亲相近，他家也应该能够如此。他开了头，却没有想过中间的过程，会有那么多人反对嘲讽起来，他明明做了大多数男人做的事情，最后他收不了尾，只能继续下去，这么一去就二十年过去了。
　　季守成一脸愤恨的神情瞧着季老太爷，他的亲事何偿不是另一种无奈的选择，他年少时，在老家定下亲事，只是碰到祖父祖母先后病逝，两家想着孩子们年纪还少，商量着推迟亲事。两家重议起亲事时，又出了季老太爷在外面行事不端的事，女家最终为女儿未来着想悔亲。
　　季守业布氏那时想过挽救那桩亲事，那家女孩子的品性端良，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可是女家这头悔婚，那一头就有人上门求亲。而女方的长辈也不知出自什么样的心理，顺利快速的嫁女儿出门。
　　后来，季守成在熟州城里成亲，他与宁氏之间的婚姻，那时他更加多的考虑是家庭因素。宁氏嫁进之后，无意当中知道他前面的亲事，她一直心怀不开，先心里有纠结起来。哪怕季守成跟她解释过，早在两家相亲时，布氏就把这些事跟宁家交过底，只是不知为何宁氏父母没有跟她直言。
　　后来他们夫妻一直过得不顺，他也没有太多的耐心来宽慰宁氏那根本用不着存在的妒忌心。季守成在婚姻不顺时，那可能不会回忆起旧人的好。再说他也曾打听过那女子的消息，知道那女子婚姻美满时，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难
　　“我是你们的父亲，你一个做儿子的人，能这样大逆不道的跟我说话吗？”季老太爷恼怒的提点季守成，换得他冷笑好几声后，在季老太爷气得要爆炸时，他嘲讽般的笑着说：“父亲，父亲，我已经不在官场为官，你说我还会如从前那般在意’孝子‘的名声吗？
　　我实在太高兴，从我辞官那一天开始，我就不用担心你在外面的荒唐行事，还会不会影响我的前程。我跟大哥已经商量决定下来，日后，你在外面的任何事情，都由我来处理决定。当然，我今天是来跟你商量，如何安置你在外面的那个老女人。”
　　季老太爷只觉得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筹码，就这样的在他没有注意时消失一大半出去，而他能伸手再握住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季老太爷冷眼瞧着季守成说：“你就是不做官，可你一样要在外面做人，我的事情，你不给我处理妥当，我就能让你做人都失败。”
　　季守成抬眼瞧着季老太爷冷酷的神情，面上那还有他退隐下来之后，一直挂在脸上那种装出来的的笑容。季守成面对这样的季老太爷，他心里痛过之后，立时就是一阵松快的感觉。他笑看着季老太爷说：“父亲，你在熟州城里端了这么多年的慈爱面孔，现在也端不住了？
　　你安心，我就是不为你在外面行走的脸面着想，我还要为季家别的人的脸面着想，我是会把你外面的事情，努力涂抹得能够见人。这几年，我心里有时想着，父亲老了。心跟着也慈和起来，我们做晚辈的人，就不要再去纠结从前的旧事。
　　可是如今瞧着你变了过来，就知我们如何看得透父亲这般经过太多事的老官吏真心实意。”季老太爷可不管季守成如何想，他直接吩咐说：“你把那个老女人的事，快此处置安静下来，我过些日子。还要去十层楼修道。”
　　季守成瞧着季老太爷的神情。他是对外面那个老女人没有一丝的情意，那张面上都是满满的厌恶的神色。季守成的心安下来，说：“父亲。我和大哥已经决定把在十层楼附近租住的院子退了，你日后要去十层楼修道，只管住在道观内。”
　　季老太爷脸色立时有些不好看起来，瞪眼说：“我常住在道观里面。那有我住在外面自在。你们兄弟再去给我寻一处清静的院子，方便我安心修道。”季守成很是仔细的看着季老太爷好一会后。他还是轻轻摇头说：“父亲，大哥年纪大了，你能威胁他的把柄越来越小。
　　近年来，四个侄子都有了前程。大哥，他是已经开始动了退心。如今只不过是因为侄女的亲事，大哥还在稳守着官职。父亲。你要是逼得太过了，大哥只要一退下来。你现在享受的东西，在外面的名声，自然跟着就没有了。
　　你也别想借着父亲的名号来拿捏住三弟，他在外面的名声，原本就不是太好，而且他的官职小，一般人还是懒得冲他下手。父亲，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安稳当好你的老太爷，只要你行事不要太过，我们照旧一样的孝顺着你。”
　　季守成直接站起来，他第一次俯视的瞧着坐着的季老太爷，他的眼里神色不明，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父亲还能做回二十多年前那个朴直的小官员，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处。院子不大，可是院子里的笑声嘹亮。
　　“父亲，你既然对那个老女人无情，那后续事情，我会尽快的去处理明白。只是如果那家人实在要硬缠上来，最后还是需要父亲去面对，毕竟这是你惹下来的事情，你还是要当面给别人一个明确交待。”
　　季老太爷冲着季过成往院子门口指一指，说：“快走，不孝子，你要是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来，就别想盼着我出去丢老丑。”季守成大步往外面走去，他行出去院子门，就听见里面摔碎茶杯的声音，接着听见季宝花出来的声音。
　　季守成步子不曾停顿过，就是季宝花再能干，她一个小女子也扰不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季守成去书院寻到季守业，把事情跟他说过后，他叹息着说：“大哥，我以为父亲老了，能够慢慢变回我们年少时候的父亲，却不料今天方知，他再也变不回来了。”
　　季守业瞧着他，淡淡的开口说：“他生养我们一回，我们把应该尽的孝道好好的尽一尽，旁的事情，再多纠结只能是为难自个。他和那个老女人的事情，还是早些处理，那家人只要是不太贪，就私下了结这桩事情。如果太贪，那就直接上官府说话。
　　我们不能一次又一次让人利用父亲来说话，父亲的事情，我们这一代的人管了，不能牵连到下一代的身上去。”季守业季守成兄弟都瞧出来了，季老太爷这几年静心修道之后，他的身体大半是恢复过来，应该是能如超过他们祖父祖母的长寿。
　　这一夜，书院的烛火没有亮太久，一园主人院子里的烛火，同样没有亮太久。只有二园季守成的房间里，烛火亮了许久。自从季守成瞧上谋士这个行当，他有在官场任职的资历，又经过一些事情，他的人品还算不错，来请他的人，商量事情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短短的日子，二园的生活，瞧着就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宁氏从先前的激烈反对，变成现在这般默然支持。二园的气氛变得好了起来，季守业也觉得年纪大了，他原本对那些妾室就不是什么心重之人，现在事情多起来，更加是无意当中淡下来，二园难得的一派详和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