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将一个沉木箱子呈给书吏,由书吏打开后传至林正清面前。
木箱中陈列着清一水的黑釉茶具,有公道杯、茶杯、闻香杯、杯托、盖碗等,林正清细数一下,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套茶具中,少了个茶壶。”
“大人慧眼如炬。”林昱又揖一礼,看向一旁,“这套茶具出自大家之手,十分名贵,乃是草民从鬼市中得来,它原来的主人正是孟氏茶行的掌柜孟昌盛,不知孟掌柜可还认得此物?”
孟昌盛抬眼瞅了瞅,点头道:“正是。”
“孟掌柜承认就好。”林昱道,“不知掌柜可还记得郭明这个人?”
“郭明?”孟昌盛迟疑一下,点头,“记得,记得。他是我之前的管事,后来被我辞退了。”
林昱微勾了勾唇角,“那孟掌柜可还记得埋在雀儿山茶园的那具白骨?”
孟昌盛听言双眼大睁,有一丝慌乱一闪即过,摇头否认,“什么白骨,我怎么可能知道!”
林昱在旁捕捉到这细微的神色变幻,继续道:“郭明在一年前无故失踪,并非被你辞退。丁捕头查到你曾给了他的家人一笔丰厚的银子,让他们谎称郭明是离家出走。不知孟掌柜对此事有何解释?”
孟昌盛滴溜几下眼珠子,言辞闪烁道:“这……”
“在下替你回答,他是被你用茶壶砸死,用其躯体熏制尸茶,最后,余下的骨骸被埋到了你生意上的对头白津南的白家茶园中。什么高人秘方,全是你信口编纂的。”
“你信口雌黄,随便找个无名尸骨就来嫁祸于我,在下并没有杀人,请大人不要信他一面之词。”孟昌盛朝堂上叩首不跌,声音墓地拔高。
“那尸骨的后脑勺上留下的损痕已经被仵作用蒸骨法显现,与水壶砸伤的痕迹如出一辙。孟掌柜可要我抬出尸骨,交你验看?”
“那根本不是用水壶砸的!”孟昌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忽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我是说,是说,那么久了,怎么可能验得出来!”
林昱含笑道:“时日太久,确实无法确认凶器的出处,在下方才所言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孟掌柜这是不打自招了么!”
“没有,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胡说!”孟昌盛满脸涨紫,恼羞成怒。
“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会轻易就落入在下的圈套!”林昱向堂上道,“大人,偷尸制茶不可能全是孟昌盛一个人所做,大人可审问参与此事的从犯,旁敲侧击,一定可以从他们口中问出有关郭明一案的线索来。”
林正清虢须颔首,“既然孟掌柜不肯招认,本府只好挨个审问你的家人和店中的伙计,如果他们供认不讳,那你就要罪加一等,你好自为之。”
说完林正清就挥手命衙差带人上来问话。
“大人,且慢,我招。”孟昌盛抬手阻拦,哭丧着一张脸,颓然地坐在地上,“那日,我与郭明核对账册,后来忘了是什么原因起了争执,我一怒之下拿起花瓶砸在他的脑袋上,我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于是把他的尸身拖入密室之中。那密室之中原本放了些散茶,后来我发现那些茶叶被郭明的尸体熏过之后,味道变得奇特美妙。后来发生的事,我方才都已经招了,请大人念在我如实招认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孟昌盛,我问你,城隍庙的游仙道人做法一事可是由你指使?”林昱问道。
孟昌盛面如死灰,摇了摇头,“不是我做的。”
杀人之事他已经招供,没道理单单撇清这一桩小罪,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林正清再拍了一下惊堂木,“案犯孟昌盛杀人犯法,偷尸制茶,罪行昭昭。即日起,查封孟氏茶行,将主犯孟昌盛打入大牢,听候发落!退堂!”
吴府的书房,门窗紧闭,里面,吴致远和几个官员聚在一起商谈机密要事。
一名官员小心问起:“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失手,咱们全都要完蛋!”
吴致远冷笑道:“那人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坐以待毙会死得更快!”
一名官员也附和道:“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拼了!”
窗外,吴少彦贴着墙壁听到这一切,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肥的一章,补了昨天的。
第83章 遇袭
两日后, 尸茶一案结案, 地府娘娘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扬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廷泽这边,官员贪污运河拨款的证据也收集地差不多了, 不日就要回京复命。
归期将至,下次再来扬州不知是什么时候,廷泽嘴上未提,心中自是万分不舍,与她相处的每一刻都觉得弥足珍贵。
这日, 风和日丽, 廷泽带若兰到郊外游玩, 两人同乘一骑,一路上说说笑笑, 十分亲密。待到马儿跑得累了,廷泽翻身下马,张开双臂将她扶了下来。
“我们在此处歇息片刻。”廷泽卸下马鞍, 放马儿跑去吃草,走到她身边坐下, 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 笑着道, “此处无人, 唱首曲儿给我听听。”
“你说唱就唱,把我当作什么了。”若兰抽回手,将脸偏在一旁, 朝前望了望,拍拍他的肩膀,“要我唱歌也行,不过阿泽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廷泽板过她的身子,捏了捏她粉嫩的腮帮子,“好好地出来玩,还冲我耍起小性子来了。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唱?”
若兰咧嘴灿笑,指向不远处的河面道:“我要阿泽带我飞到河的对岸去。”
“这有何难!”廷泽伸臂揽住她的腰身,稍一提气,施展轻功,足尖踏水而行。
若兰只觉身子猛然一轻,好似飞燕一般从清凉的水面掠过。簌簌的春风从耳边轻轻拂过,两岸花红柳绿,鸟鸣啁啾,若兰欣喜不已,不停地向河岸两旁张望着。
她那柔软的双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下颌,一阵酥麻顿时传至全身,廷泽身子一僵,忘记了运气,两人直挺挺地掉进水中。
在他们入水之前,一支冷箭“嗖”地一声从他们头顶上方划过,落入了岸边的草丛中。
冷水灌口,廷泽在水中笨拙地挣扎,显然是不通半分水性。若兰似一条灵活的游鱼环绕在他身边,捧起他的脸,贴上他的嘴唇,给他渡了一口气。
廷泽的双眼大睁,神思全无,慌乱的手脚亦停了下来。
若兰离开他的唇,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想要带他浮出水面,却听见岸上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人声。这时廷泽也稍稍回了一些神志,手指在她眼前比划一阵,若兰会意,带着他逆水往前游去。
岸上的一群黑衣人正沿着河岸寻找那两人的踪影。他们埋伏地分外隐蔽,原本早该得手,谁知那两人竟然齐齐掉进水中,先机已失,再动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若兰在水中带着廷泽游了一阵,直到廷泽脸色涨紫,心知他已经撑不下去,便游到附近的岸边,把他往岸上推去,“阿泽,你先上去。”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急骤的脚步声便转向他们逼近,密集的箭矢也如细雨般向他们射来。
“快走!”二人刚刚上岸,廷泽觉得背后的若兰身子一顿,他转身看到她咬着唇,脸色泛白,于是问道:“怎么了,若兰?”
若兰摇了摇头,“我们快走!”
这些人能隐藏得如此好,而且没有被他发觉,想必都是个顶个的高手。都怪他眼中只有佳人,被情爱惑了心智,竟如此疏忽大意。
不疑有他,廷泽赶紧拉着她的手往前飞奔,走了一阵,忽然觉出不对,他停下来转身一看,若兰脸色煞白,失了血色,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这一停下,若兰便一头朝前栽去,廷泽接住她,看到她的肩头赫然插着一根羽箭,湿衣下的伤口往外流着黑血,这箭有毒!
“若兰,醒醒!”廷泽眉头拧作一团,伸手封了她的穴位,小心翼翼地为她拔了箭,扯下身上的布条在伤口处缠了一圈。
“对不起,若兰,是我害了你。”廷泽揪心地道。
与此同时,那些黑衣人疾速赶了过来,围成一圈,将他们的退路封死。
廷泽将若兰背在身后,单手与黑衣人打斗起来。廷泽武功高强,几十招下来,就将那些人打得七零八落。
“阿泽……”背上的人动了一下,他转脸低声唤了唤她,“若兰,我在。”
“阿泽,我好疼。”若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肩头嘤嘤哭了起来。滚烫的热泪滴落在他胸前,把他的心狠狠地灼了一下。
廷泽大喝一声:“我乃慕王赵廷泽,不管你们是由何人指使,如果现在停手离开,本王不予追究,若是尔等冥顽不灵,本王必诛你们九族。”
以他的功夫,哪怕面前是千军万马,他也能从容应对,可是若兰受伤中毒,命若悬丝,必须尽快赶回林府,找林昱救治。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依然扬着刀刃,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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