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动树枝,在薄如蝉翼的雪绡纱窗上映着晃动的影子。若兰被风声吵醒,发现身侧床榻空空,就掀开帐子唤来宫人伺候她穿衣。她走出寝殿, 果然在偏殿的书房中寻到正在批阅奏疏的廷泽。
“皇上, 这都快到子时了, 你怎么还不睡?”若兰走到他旁边坐下,抬手撑着腮帮子, 打着哈欠凝视着他英俊专注的侧颜。
廷泽抬笔在砚台中蘸了朱砂,在奏折上批注几句,归置在一旁, 侧目笑道:“还有些奏疏未批完,再说太早了朕也睡不着。”
“可是都这么晚了, 我都睡过一觉了, 你这样熬夜明日又要起晚, 倒时连早膳也顾不得用, 长此下去,对你身体不好呢。”若兰近日读了些书,讲起道理来也是头头是道, 不由暗自欣喜。
廷泽虚应一声,挥挥手掌催促她,“你早些睡,不要管我。”
若兰扯着他的袖子,甜腻腻地撒娇:“阿泽,你陪我睡嘛。”
这声‘阿泽’唤得是柔媚入骨,百转千回,但廷泽仍然不为所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
见他没反应,若兰的脸色登时拉得老长,叉着腰站在他对面,竖起玉指指着他,气鼓鼓道:“你到底睡不睡?”
廷泽抬头瞥她一眼,继续翻看奏疏,有些不耐烦,“别闹,自己先去睡。”
看来要使出杀手锏了。
若兰的泼辣劲上来,就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衣衫的结带,她把外面罩着的一件堇色流云纹丝质褙子脱下,掂在手中,缓缓扔在案前的地上。
廷泽抬头看见她露出的一双白皙如藕的玉臂,双眸微微眯起。在她去解淡粉色绣花肚兜丝带的时候,突然一阵掌风晃过,熄灭了殿中灯火,下一刻腰上一紧,身子被廷泽用袍子裹住,向寝殿而去。
“全部给朕退下!”他嗓音低沉,近前伺候的宫人立刻听出来,这话音里分明带着危险的轻怒。
宫人们立刻火速垂首退去,识趣地关上殿门。
廷泽脚下生风,连飞带走把她带到床榻之上。他伸出两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蛋,手指划着她脸颊的轮廓,喷薄出的热气染着情/欲的气息,“你明知道朕抗拒不了这个,偏偏行如此诱惑之事,看朕怎么惩罚你。”
说着他低头狠狠含住那娇艳的樱唇,忘情地攫取她的芬芳,将她未尽的话语梗在喉间,化作一声魅惑的低吟。若兰有些恼,被他压住的身子刚要反抗,廷泽一手将她的双臂压制在头顶,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在她身上敏感的地带游移,带起一片灼热的战栗,没多久廷泽感觉到她的瘫软情动,便由着性子为所欲为起来。
一夜纵情的后果就是早上起不来,若兰迷迷糊糊听到滴漏的声音,心知快到早朝的时辰,强打起精神睁开疲倦的双眼,用手肘捅了通睡得正香的廷泽,“皇上,该起身了。”
廷泽撇开她的手,呜噜两声又睡沉了。
见他不肯醒,若兰顽心一起,捏起自己的一綹秀发放在他鼻间,用发梢搔他的痒,廷泽挣扎几下终是睁开眼,冷眼看着作弄自己的人,唇角一勾,一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
到了最后,两人皆是疲累,却不得不起身,若兰与内侍王选七上八下地帮他穿好龙袍,戴上发冠,仪仗簇拥着他急匆匆地往昭阳殿走去,差点误了上朝的时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堂下朝臣手持玉笏,恭敬地跪了一地。
廷泽刚要抬手免礼,突然腰上玉带崩开,有下滑的迹象,廷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幸而没有掉下去。想必是方才太过匆忙,没有扣好,王选心里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帮他整理腰带。
朝臣跪了许久也没听见皇帝免礼,不明就里,互相交换着眼色。
“诸位爱卿平身。”廷泽的话音平静,脸色却是很难看。
“谢陛下。”朝臣纷纷起身,几个年纪大些的身子骨有些受不住,弯腰敲了敲发酸的膝盖。
林昱官居一品,站的位置离上首最近,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立在那里,唇角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帝后二人感情和睦,世人皆知,但两人都是火爆脾气,少不得拌嘴吵架。这日,两人又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了架,若兰一气之下回了相府娘家,留下皇帝一人独守空房。
下朝后,林昱路过昭阳宫,见皇帝一人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就走过去,在他身旁撂袍坐下,戏谑道:“慕容兄独自一人坐在此处看风景,倒是好雅兴。”
廷泽还穿着厚重的朝服,显得极不舒适,听言冷睨了他一眼,“朕除了在这里唉声叹气,还能做什么,林兄心知肚明,又何必来挖苦我。”
林昱摇头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你比她年长许多岁,还跟她一般小孩子心性,也不让着她些。”
“朕一时心急,火气上来的时候就……”廷泽想到此处就头疼,颓然地叹着气。
今日日头不大,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片薄薄的云,微风和煦,让人身心舒畅。林昱起身理了下衣摆,阔步迈下阶梯,随意抛出一句,“臣要回家熬安胎药,恕不奉陪。”
安胎药?睿儿刚过了周岁没几天啊,难不成姐姐又怀上身子了,廷泽心里感叹,你真行啊,姐夫。
林昱举目望着远处辽远碧蓝的天,淡然道:“不是给拙荆的。”
不是姐姐,那是……
廷泽一下子跳起来,蹿到他面前,将他拦下,强忍着心中的喜悦,试问道:“是若兰,她怀了朕的骨肉!”
林昱拂开他握在胳膊上的手,退后一步,抬袖一揖:“皇后娘娘怀孕时日虽短,但臣敢保证,确为喜脉,臣在此恭喜皇上了。”
廷泽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来,抚掌激动道:“朕真是太高兴了,快走啊,林兄,朕要与你同回相府,朕要去找她。”
“皇上还是先换身衣服再随臣一道过去吧。”林昱打量他一眼,收回目光,“怀孕之人脾气最易急躁,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夫君的殷切关怀,见到那丫头皇上可要好生哄哄,别又怄气了。”
“谨遵姐夫之命。”
两人到相府的时候,若宁与若兰正在前厅说着话。
林昱进门就问道:“睿儿呢?可曾用过膳食?”
若宁向廷泽行了礼,莞尔笑道:“睿儿吃了半碗米粥,半碗肉糜蛋羹,方才被父亲抱出去玩耍去了。”
林昱颔首,拉过若宁的手腕,往后院走去,“为夫想念儿子,娘子随我去找他。”
方才还在奉茶的婢女此刻全都退了下去,厅上只剩下他们二人,廷泽把她揽进怀中,带着歉意的语气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说着手伸向她的腹部,轻轻抚摸着,“若兰,咱们终于也有孩子了。”
若兰呲着牙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掐,廷泽哎呀一声,甩着手直喊痛。
若兰努嘴轻哼一声,“如果不是姐夫告诉你我怀孕的事,恐怕你还不服这个软呢,你关心的是孩子,根本不在意我。”
说着她眼圈一红,拿起帕子擦着,廷泽一下子慌乱起来,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左右招呼,“是我的错,你打我,多打几下。”
这人又在耍无赖。若兰忙抽出手,身子偏在一旁,不理会他。
廷泽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朕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别以为你说几句软话,我就不计较了。”
“是是是,朕以后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廷泽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又死皮赖脸地贴过来,咬着她的耳垂,温言道,“以后皇后说什么,朕全部照做。”
“那,如果我说的是错的呢?”若兰抿抿唇,话音已经软下来。
廷泽拥着她,摇摇晃晃,“那咱们说好,以后有了争执,先不要动火,来找姐夫评议,你看好不好?”
若兰从他胸前探出头来,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说了声好。
晚上,帝后二人没有回宫,而是与林昱夫妇一道去夜市闲逛。乔装成路人的侍卫紧紧跟着,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林昱走了一路,觉得十分不自在,就揽过若宁向别处走去,“跟慕容兄出来,简直是活受罪,在下不奉陪了。”
“姐姐,姐夫。”两人唤了一声,亦没有让他们的的步伐停下,只好道,“我们玩我们的。”
街上有人放起烟火,一道道火花飞升降落,流光溢彩,在夜幕上绽开美丽的图案,两人紧拥着立在敝树之下,仰望着缤纷闪耀的天空。
次年,皇后诞下一名男婴,皇帝赐名煊,火为形,宣为声,取光明之意。朝臣都道陛下这是希望小皇子长大后英明神武,声名显赫,但是若兰知道,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三弟廷宣。
煊儿刚满周岁,皇帝就下旨册立他为太子,正位东宫。
永安八年,帝后同游江南,宽阔且装饰精美的龙船浩浩荡荡沿运河平稳南下,阔别多年的江南秀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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