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玉 (几玉)

“我有沒有听错.你带着我的戒指.倒怀疑我有‘婚外情’.”

他是玩笑的语气.可俯得极近的眉眼间有不容错辨的深情.我微微垂头想错开他灼热的视线.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涌上來的泪.沈幸极低的叹了一声.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就知道你多愁善感的.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乱猜.而且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和我有工作上的來往.我们上次去也是顺便谈工作的.至于那碗让你耿耿于怀的羊肉汤.是她点的然后老板娘刚好在旁边.我不好推辞就尝了.差点让我吃不下其他东西.”说完还略带委屈的蹭了一下我的左脸颊.

他肯和我解释这么多.我的心早就被填得满当当的.心里甜蜜.嘴上还是小声的问：“那你干嘛不直接和她们说你不吃羊肉.”

我记得最初知道他不吃羊肉是在高二寒假和他还有唐其张心薇四个人出去吃火锅.张心薇想点羊肉就被唐其给拦了下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沾不得那个味.

“嗯.”他的手早就不安分的在我身上乱动.滑过的地方仿佛干柴烈火般燃烧.我有些站不稳.他顺势把我抱起來压在沙发上.他含住我的耳垂.低魅的声音极近的传进我而立.我脸红的喘了口气：“诶......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題......”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口味.我只想让你知道.”说完吻上我的脖子.轻柔得如羽毛一般撩拨着.意乱情迷之间.我听见他极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嘴巴叼.习惯了一个味道.哪里还沾得上其他的......”

***

妈妈是在覃月和秦珩离开S市的第二周的上午走的.前一天晚上被沈幸闹腾得晚.起來的时候已经快迟到了.两个人快速的分别叼了一盒牛奶准备出门.我想到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沒拿又折回去拿文件.出來的时候发现沈幸站在门口接电话.一直沒有说话.半晌.才低低的说：“我知道了.我带她过去.”

“怎么了.”我边穿鞋子边抬头望着他.他表情凝重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沈幸.”

沈幸抓住我的手.定定的盯着我.语气镇定：“宁蓝.你听我说.我现在带你去医院见你妈妈.你......”

还沒听完.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怔怔落了下來.

沈幸使劲把我抱在怀里.靠近我耳边颤声道：“宁蓝.你不要哭.我马上带你过去.”

妈妈的病房里.站着爸爸.宁越.爷爷.还有沈幸的爷爷奶奶.他们都一脸凝重.眼眶皆是红红的.宋明书老师拿着纸巾一个劲的擦着眼泪.

妈妈有些虚弱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我们.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微点了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蓝蓝还有沈幸说一会话.”

病房里只剩下我还有沈幸陪着妈妈.宁越路过我的时候步伐微顿.爸爸抱了一下我.拍了拍我的头.

妈妈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双眼下陷.周围都是病重的沉黑.她看见我.缓缓的扯开了一个吃力的笑容.

这凝成了我记忆中最深沉的一刻画面.

“妈妈......”我怔怔的走到她旁边.身子一软跪倒在病床前.眼泪不听使唤得汩汩而流.

“我的傻妞.又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不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么......”妈妈有些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总是摸着我的头.笑着对我说话.

“蓝蓝.妈妈沒办法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了.但是妈妈可以想象啊.肯定很美.就和你的母亲一样......蓝蓝.妈妈还是要说.这么多年.骗了你.是我们不好.真的委屈你了啊......妈妈很后悔.放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哥哥.你们两个.是我此生的骄傲.还有一辈子的牵挂.”

我再也说不话來.喉咙像是堵了千斤重的石头.眼泪刷刷而落只能抓住她的手一个劲的点头.

“你性子倔.又爱逞强.却比谁都善良.至于那些让人心疼又无可奈何的眼泪.就让你丈夫去烦恼吧.”她似乎很轻松的开玩笑.微微收紧了被我握住的手.那一刻的迟疑流露了她浓浓的不舍.半晌.她闭上眼睛.收回了被我握住的手.

我又哭了出來.妈妈睁开眼睛.疲惫的双眸对上沈幸.她轻轻笑：“沈幸.你是个令人放心的孩子.把蓝蓝交给你.我沒有什么遗憾了.蓝蓝脾气倔.你......你多包涵.她要是将來做了什么让你伤心欲绝的事情.看在妈妈的份上.原谅她.不要......不要离开她.她是个好孩子.身上承受太多.希望.你能带着我沒來得及爱完的一切.好好的.替我照顾她.爱护她.就当是给妈妈最后一个承诺.就算.以后可能会因为一切意料不到的事情.被迫分开.也......也不好对她绝情.”

沈幸慢慢俯身.目光坚定的对上妈妈的眼神.缓缓点头.声音隐藏着一丝哽咽：“妈.你放心.除非蓝蓝已经对我彻底死心.不然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

妈妈深深的看了沈幸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微涩转向我.我哭着扑在她的怀里.她抬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然后颤抖着长叹一声：“宁越的话我已经交待完了.让你们爸爸进來吧.”

沈幸抚在我的双肩上.把我带出去后.爸爸走了进去.

房门虚掩着.我们一行人站在门口走廊上.我怔怔的一直落泪.沈幸搂过我的肩膀重重的把我按在怀里.我贴着他的胸口.压抑的哭声才断断续续传了出來.

幽深的走廊安静得可怕.房间里传來的深情低语断断续续的传出來.岁月长情.纵使容貌改变.几十年的情深依旧.

不知道过來多久.里面的说话声渐渐停止.沈幸按住我肩膀的手一重.我脸色陡然变白.最后的说话声变为沉默.

良久.里面传來父亲低沉的痛呼：“温湄......”.那已经无法用沉痛而道明的痛呼.是疼痛到了极致.宋明书老师捂住脸靠在了沈赴爷爷怀里.宁越身子一晃.靠着墙壁眼神空洞.沈赴爷爷和爷爷皆是红了眼眶.闭上了双眼.

我脸上终于失了全部血色.再痛苦失声时.那含在喉咙的一口血腥渐渐流出.接着就是身子一软往下跌.

我听见沈幸焦急低呼我的名字.我看见周围有人跑上來.我看见头顶的白炽灯亮得花了眼.然后就是眼前一黑.彻底昏厥过去......

原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含着笑.轻轻扯开我的被子.叫我起床了......

原來.生死相隔.真的.真的是一瞬......


第九十三章 不愿理他

门被叩了两下.秘书进來的时候发现沈幸正在通电话.便恭敬的站在门口等候.沈幸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传來：“我知道.待会下班我会过去看她.”

秘书静静的打量他.这位天赋异禀的公司灵魂支柱.清冷俊美的容貌和全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不凡.都彰显着这个男人独一无二的强大与完美.只是这段时间.他们这位本來就淡漠的沈工.愈发的冰冷无言.每次进來汇报工作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哪里出错.

就在她还在神游的时候.沈幸已经微微招手让她进來.她回神抬步走了进去.沈幸把桌面的文件夹合上.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挂了电话后他抬头.秘书马上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沈工.这是明天的日程表.还有馨城的设计反响市场调查.请您过目一下.”

沈幸快速的翻阅了一下.秘书有些迟疑.沈幸头也不抬就好像知道她还想说什么.淡淡问：“怎么了.还有事.”

“是......”秘书支支吾吾.“周小姐.在休息室等您.她下午的时候就过來了.说一定要见您.”

沈幸声音沒有丝毫波澜的“嗯”了一声.合上文件夹.“下班了.你回去吧.”

“那周小姐......”

“我待会会去见她.你走吧.”

“好.”

休息室里周锦韵长发至腰背烫成了大波浪.略施粉黛的脸蛋显得清纯而又妩媚.穿了一件粉红色香奈儿.微微失神的样子让整个人散发出惹人爱怜的柔和光芒.

周锦韵听到脚步声.朝沈幸的方向望过來.看见來人后才轻轻一笑.完全沒有长时间等待的焦躁和烦闷.她温和的笑：“大忙人终于肯给自己下班了.”

“有事么.”沈幸并沒有坐下來.隔了一段距离淡淡的望着她.

周锦韵虚弱一笑.“还沒吃饭吧.走吧先去吃饭.”

“不用了.我待会还有事.你要是沒事的话就回去吧.”沈幸抬步正准备转身.周锦韵就叫住了他.她苦笑.拿着东西走上前.“我知道你担心宁蓝.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铁人也吃不消.宁蓝母亲的事情.我听卓翊哥说了......这里我买了些给宁蓝的东西.你帮我带过去给她.伤心同时也伤身.让她不要再过度伤心了......”

沈幸扫了眼周锦韵手里提着的各种女性补品.半晌.接过：“谢谢.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

周锦韵叹了口气.眼睛隐隐有泪.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或许宁蓝和你说过什么.你们对我会有些成见.但是我是真心的.我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当初姐姐离开的时候.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愿意回想......”

沈幸眸光微闪.本來冷冽的目光也稍微染上了一丝柔和不忍.周锦韵惨白笑笑：“好了不说了.你快点去吧.我今天來就是想当面把东西给你的.知道你肯定是留到最晚的.我给你带了点百合莲子粥來.就当是体谅一下我们这种对喜欢的人关心的心情吧.就不要再拒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