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寒齐轩停了下来,舒可宁仿佛能看到他眸中的无奈。
她沉默了一下,淡淡地吐出了五个字,“孕期抑郁症。”
“什么?”寒齐轩对于这个太过于现代化的词,显然不是很清楚。
“一般人可能会以为,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最开心,最最幸福的,因为那时候的她们受到众星拱月般的待遇,大部分确实如此,但有一小部分,却恰恰相反。孕妇本就敏感,很容易受到外界事物的影响,夫妻关系,孩子出生后的未来,都会让她产生众多的想法和情绪。”
“朕对她的好,从未改变过,怀孕后的关心也只多不少,所以关于夫妻关系这一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就是别的问题了。”想了想,舒可宁又道:“那时候,你们身边的障碍,都已经清除了吗?”
“哎……”听到此,寒齐轩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朕的不好,虽然当时的箫丞相已经下位,她的女儿也不在了,朕本以为他不会再兴风作浪,所以对他起了仁慈之心,却不想害得……”
寒齐轩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舒可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了想道:“他害得阳岚离开了皇宫,甚至离开了寒星国,流落在异国他乡,等她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寒齐轩惊讶地看向舒可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舒可宁摇摇头,这些都是她根据韩雪梅描述的事情推测出来的,总不能当作事实说出来。
看来当时追杀阳岚的人,就是箫丞相派出去的。
“那她当时是怎么离开寒星国的呢?”
寒齐轩眼眶微红,垂了垂头道:“事情发生在画了那幅画之后的第五天,当时有个地方发生了严重灾害,朕亲自去赈灾。可是等朕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宫中发生了重大变故。已经退位的箫丞相,竟然联合了他的党羽,说岚儿身份不明,是妖女,那些灾害都是因她而起,原本是要直接实施火刑的,但念在太子的面上,将她赶出皇宫。”
“就这样,他们趁着朕不在,把怀有身孕的岚儿赶出了皇宫,甚至直接驱逐出了寒星国。等朕回来的时候,派人到处去寻找她,却是遍寻不着,直到一年后,她自己带着孩子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舒可宁光是听听,都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愤恨不已。
当年她的母亲,竟然遭受了如此的磨难,现在想来,自己还算好的了。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寒齐轩沉忽的道:“可宁,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舒可宁挑挑眉,却听得他道:“其实在大殿里的时候,朕已经确定你才是朕和岚儿的女儿,可是……”
舒可宁接口道:“可是你不想寒凤汐太伤心,同时又想让我在光明正大地在众人证实这个身份。”
“你……你都知道?”寒齐轩激动地瞪大了眼。
“我当时没有想清楚,但后来哥哥给我分析了一下,我自己又想了想,就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寒齐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儿舒可宁这么简单就理解了,反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忽然,他意识到了舒可宁刚刚的一个称呼,“你说哥哥……”
第232章 确定身份
舒可宁淡淡一笑,“对于我来说,‘哥哥’这个称呼比之‘皇兄’更有人情味。”
“是啊,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家,若不是朕的身份,当时岚儿她也不会……”
一说到阳岚,寒齐轩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舒可宁心有不忍,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一直牵挂着故人,反而不能让她安息。”
寒齐轩对于阳岚的爱,让舒可宁感动。
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能在妻子死后十五年一直未娶,就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他还是一个帝王,本该三宫六院,共享齐人之福。
可是他却做到了寻常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要承受着各界给予的巨大压力,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舒可宁的话让寒齐轩愣了愣,随即好似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或许正因为如此,岚儿才会千方百计地将你送回到了朕的身边,朕……也该让她安息了。”
说完,他朝着舒可宁走近了一步,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可宁,你是否……愿意承认我这个父亲?”
不是“朕,”不是“父皇”,而是以一个普通父亲的身份,在求的女儿的原谅。
舒可宁静静地回望着他,而后笑了笑,吐出了两个字:“父亲。”
既然心中已经认定,她也没扭捏的必要,想认就认,想叫就叫,这才是真正的舒可宁。
“哎……”寒齐轩重重地应了一声,而后老泪纵横。
一把将舒可宁搂入了怀中,紧紧地,紧紧地……
虽然对于这个陌生的怀抱,她没有多大的感觉,可是他的怀中却有一种久违的味道,那是属于父亲的味道。
在现代小时候,她的爸爸也会经常抱她,还会让她骑在脖子上,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了拥抱了,穿越到了这里之后,舒赤迩更是不会抱她。
所以这种感觉,真的是很久违了。
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寒齐轩的声音忽的响起,“可宁,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谢谢你能原谅我,并承认我。”
舒可宁从他的怀中抬头,“你以前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要如何才能称职,至于大殿上的事情,我也已经忘记了。所以,最重要的是以后,只要以后你是个好父亲,那就足够了。”
她舒可宁一点都不贪心,舒赤迩已经将她对“父亲”的所有憧憬都抹杀掉了,所以现在她很是平常心。
不抱太大的希望,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
“好。”寒齐轩点着头,眼中还含着泪,“不过可宁,关于龙神验证一事……”
寒齐轩不敢再说下去,之前在祭神大殿,舒可宁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生气的。
谁料这一次,舒可宁直接接下了他的话,“我愿意接受龙神的验证。”
不论是皇室血脉还是凤女的身份,都是极其高贵的,不是凭着谁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和改变的。
所以她必须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还要和寒凤汐一起,只有这样,她日后才能过的光明正大。
舒可宁的通情达理让寒齐轩很是欣慰,这事若是放在寒凤汐身上,她不闹上个两天,肯定不会罢休的。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重新进祭神大殿,开启凤殿大门。”
舒可宁点点头,没有异议。
虽然父女之间还有说不尽的话,但是真的已经很晚了,再说下去,舒可宁不保证某人会暴走,所以还是决定先回去。
寒齐轩想了想也不做挽留,对着外面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见到皇上寝殿内突然出现一个女子,显然是吓了一跳。
但他又不敢说,只能低着头。
寒齐轩朗声道:“将可宁公主送回星流宫去,仔细着点。”
一声“公主”,让舒可宁笑了,而小太监却懵了。
舒可宁笑的是自己的父亲在别人面前也承认了她,而小太监懵的是,怎么就跺出一个公主来了。
小太监带着舒可宁走了出来。
舒可宁走在他的身边,一路上,他偷看了她好几次。
刚刚皇上说她是公主,这么说来,他听说的白天祭神大殿中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了?
心中想着,他又多看了两眼,却不想正好对上了舒可宁带笑的双眸。
小太监吓得连忙转回头,脸上一个大写的害怕。
完蛋了,完蛋了,公主的脸是他能随便看的吗?
犹记得以前一个侍卫多看了凤汐公主一眼,惹得她生气了,被杖责了五十大板,半条命都丢了。
当时他还去取笑人家,这会儿该轮到他了吧。
“呵呵……”正在无措间,耳边忽的响起了一道轻灵的笑声,而后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响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明明是那么友善的声音,却吓得小太监脚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
额,她有说错什么吗?
为毛会吓成这个样子?
这会儿轮到舒可凝懵圈了。
罢了,皇宫的套路太深,她这个乡野丫头还看不透。
对着他摆摆手,“你起来回去吧,回去的路我认识了,我自己走好了。”
谁知听了她这句话之后,小太监直接哭了,一边哭,一边拼命地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皇上让他仔细地送公主,可是现在半路公主就要他回去了,皇上知道了,他还能有活路吗?
舒可宁的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什么时候要他命了。
左右看了看,幸好周围没人,不然还以为她这个新公主
她扶着额头道:“你快起来。”
可是小太监非但不起来,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舒可宁无语了,最终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你爱跪就跪着吧”,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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