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与赵子殷的交情甚佳。去抚恤一下好友的家眷,还是应该的。
只是,这等悲伤的消息,伍恒卿想想,都觉得对于赵子殷的家人而言,过于残酷了。
封县城,近南区的赵家内。
杜明月在翻看了她自个儿记得帐本,核算了家中的开支。
当然,这些帐目,她每天查一查,也是为了确定一下,家中的开支是不是超标了。
“这都快到箓哥儿、策哥儿的三周岁生辰了。夫君怎么还不归来啊?”
杜明月心头挺可惜的,毕竟,两个儿子的生辰马上要到了。这等时候,夫君若是赶不回来,两个小儿的生辰日,必然是要黯然失色了许多的。
想了想,杜明月又是合上了帐册。
她是站起身,看了看窗外,那炎炎的夏季里,阳光灼灼啊。
“罢了,要是赶不回来,也是好的。至少,这般晒人的天气里,太容易把人热出毛病。”
“等秋季天气凉爽了,夫君归来,巧着就是简哥儿的周岁试儿礼。”
想想小儿子的周岁宴,那等时候嘛,家里肯定是非常热闹的。
“叩叩”,赵家的小院门,被人敲响了。
“来啦,来啦。”
在屋中,杜明月听到了杨兰花的回话声。她心头一动,莫不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夫君,归来了?
带着欢喜的想法,杜明月出了屋门。
结果,杜明月却是望见一个不熟悉之人。当然,这个不熟悉之人的身后,却是跟着一个熟悉之人。
“青云,你怎么来了?”
“这位……阁下,不知应当如何称呼?”
望着弟弟带来的青年,杜明月心头疑惑着,面上却是堆了笑容,寻问了话道。
没说迎人进屋,毕竟,赵家目前全是女眷和小儿们在家里。把一个陌生的大男人,迎进了屋中久座,总是会惹人闲言碎语的。
这院门大敞开,说话嘛,杜明月觉得自在些。毕竟,没有不能不可对人言的**事。杜明月还是不想犯一些这个时代的忌讳。
真不是杜明月不懂规距,不想好好招呼了客人,而是夫君赵子殷不在家。
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免得招来事非嘛。
“在下姓伍,名恒卿。”
“是赵兄的朋友,亦是赵兄的同僚。”伍恒卿打量了杜明月一眼后,收回了目光,介绍了自己道。
“原来如此。”
“可是夫君有什么事,托伍先生代为转达吗?”
杜明月心情高兴起来了,她在想着,这位伍恒卿专门来他们家,莫不成,夫君不方便归家,这是带回来了家书?
伍恒卿面色一整,严肃的说道:“唐国公府的世子爷,被敌军埋伏,侥幸逃脱归来。赵兄比较不幸,他当时正好被派往了世子爷的军中……”
“不,不可能。”
杜明月有些接受不能。
“而且,夫君没回来,马栓儿也没回来……”
“他们没回来,就说明了,他们很可能都活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杜明月没看见夫君赵子殷的尸体,她就相信,她的夫君一定在某个地方,还好好的活着。
看着杜明月强撑起来的坚强。伍恒卿叹了一声,他没有非逼着别人家的女眷,接受了一家之主出事的噩耗。
“这些是主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毕竟,赵兄的家世,在下也知。这些银钱,能让赵兄的孩儿们,过得更好些。”
伍恒卿给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匣子。
杜明月望了一眼后,她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个小匣子。不管夫君是否出事?
这个家,她是一定要好好的撑起来。毕竟,家中尚有四个小儿需要平安的长大。
别人施舍的钱财,能让家中的孩儿们过得更好。杜明月自然不会拒绝了,别人的好意。
“谢谢伍先生。”
“请您代我一介小妇人,向您的主公,带去赵家所有人的感激。”
见着杜明月收下了抚恤。伍恒卿没多说了什么,毕竟,面对着赵兄的家眷,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留久。
这就准备告辞了。
“青云,姐姐这会儿心情不稳。”
杜明月嘴里说了话,还是想了想后,从袖子里拿出了装钱的荷包,也没有点出里面的银钱,整个塞给了弟弟。她道:“再加上,家中都是妇孺幼儿,不好招待了伍先生。你代姐姐招呼好伍先生。”
“不能让伍先生带着好意来,却连口热水都没喝上。”
“这些钱,你请伍先生去酒肆吃酒。”
“顺带在客栈里,给伍先生订了房间,好歇歇脚。”
对于杜明月塞过来的钱财,杜青云没有拒绝。因为,杜家整个搬来封县城后,家中财政更是困难了。
要招呼好伍恒卿这位文士,那花费必然不小。
杜青云少少贴补些,还是成的。要是全部贴补上,杜家将要添丁加口,是实在太困难了。
“姐放心,我这就请伍先生去吃酒,后面歇脚的客栈,我一定找了最好的。”
杜青云应答了亲姐的话后,就是请伍恒卿离开了赵家小院。
“兰花,关门吧。”
在旁边的杨兰花,自然是看了全场。她也明白,这时候的夫人心情不佳。
当然,杨兰花也是神不守舍着。毕竟,老爷出事了,跟了老爷身边的丈夫马栓儿,那能落个好吗?
丈夫是不是活着?
想想自己的枕边人,杨兰花也是心里忐忑着。
杜明月没有关心了杨兰花的心情,刚刚,她就是强撑了一口气。
这会儿,杜明月是手捧着匣子,进了堂屋里。然后,把匣子一搁了桌上后,就一屁股坐了椅子上。
杜明月的眼神中,没有了焦距。
她在神游物外,想着千里之外的事情。
当然,真在千里之外的赵子殷,可不知道他家中的乌龙事件。
此时的赵子殷,过得日子叫一个水生火热啊。
他和郭崇简一直是在山林里钻来钻去,偶尔里,路过了县城,也没敢进去。就怕长安城那边的事情,有什么后患。
直到过了潼关,出了雍州之后。
远离长安城的风起云涌,这等林子里的苦日子,才是到了一个头。
花了钱,赵子殷和郭崇简换了衣裳,在豫州管辖下的一座小小县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吃了热热乎乎的食物,又是打听了商队的情况。准备跟随了去徐州的大商队,返程回家。
“等回去后,郭老哥,你有什么打算?”
闲下来了,自然是聊了去向事。
赵子殷这么问了,郭崇简回道:“自然还是回了唐国公府,给世子爷卖命。”
“除了靠刀把子吃饭,老哥我可没其它的谋生本事。”
郭崇简说话啊,就是实在,有一说一。
赵子殷叹一声,道:“兄弟我啊,这回去后,准备安生谋份差事。不打算跑腿儿了,这到处跑的活计,真是要人老命啊。”
赵子殷可惜福的,他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啊。
这一家之主的位置,责任重大着。
赵子殷万万不想英年早逝,把孤儿寡母的留下来,凄凄然渡过往后的乱世生活。
“赵老弟,你是读书人,是应该找个老实营生。老哥我看啊,你在衙门里当差,最合适。”
“那差事,你们读书干着,懂行。”
郭崇简哈哈笑道。
第69章
南下回家,赵子殷是归心似箭。便是此时, 赵子殷得了一个大消息。
唐国公府的国公爷, 被刺身亡了。
“天啊, 这真是一个大消息。”初初听闻此消息后, 赵子殷都是吓了一个大跳。唐国公府的国公爷,这等大人物的过逝, 对于徐州而言, 必然是一个地震似的惊天巨雷。
“郭大哥, 你说金陵城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赵子殷问道。
“赵老弟, 你这话真是考验住哥哥我啊。”
“我这一个大老粗, 哪能看懂这里面的道道来。”
郭崇简很无奈, 他也不懂这里面是什么门道。不过,郭崇简能想清楚的一件事情, 就是世子爷上位了,他这个曾经的牙兵火长, 有一个粗大腿能抱了。
好歹, 郭崇简能当了牙兵火长, 在唐国公府的牙兵之中, 还是有些人缘的。就是上回跟世子爷逃出来的那十几个人里, 也有郭崇简交情不错的旧时友人啊。
光想想世子爷上位后,他能沾到的光,郭崇简就对去金陵城抱以了最大的热情嘛。
当然,对于赵子殷和郭崇简而言,金陵城的事情,自然是遥远着。
而对于当事人而言,这些事情却是关乎了自身安危的。
金陵城内,唐国公府中。
新任的唐国公刘元瑞是神色有些伤感,这位世子爷紧赶快赶,依然没见到了亲爹的最后一面。若这还是为人子的遗憾。
那么,亲二弟刘元璟的暗算,就是真正让这位新任唐国公是凉意透背了。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居然成为生死仇敌,光想想往昔岁月,二弟小时候的那些对他的依耐,刘元瑞的心头就是痛如刀绞。
“查出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