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胜果是没有的。不过,也算得不胜不败。赵箓在徐州过境时,自然是跟徐州的乡绅大户,还有官员们免不了联络一二感情。好歹赵箓是徐州本地,他这个金陵城的京官在前面顶着,总容易给徐州的地方官嘛,讨些好处嘛。
至于说讨不了好处,至少消息来往,也是互通有无。
长兴十七年,春,太傅李由勾陷枢密使王博十八罪状。并且,由侍卫军一把手司马达统兵合围政事堂。
因为突然兵变,王枢密使当场被斩杀。
整个金陵城的王家,满门皆被牵连,男丁皆斩于午门。
太傅李由的这一手,可谓是满城哗然。然而,然并卵,李太傅一手遮天的日子,还是来到了。
赵箓吓坏了,李太傅的这一手,让他是提心吊胆,不知道横祸何时来?
对此,赵箓顾不得什么官职前程,保得小命要紧。所以,赵箓当即写了辞官书,并且,还马上登了李太傅的门,准备送厚礼,大大的厚礼。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李太傅的门,不是好进的。
托了无数的关系,赵箓的礼,总算是送进了李家的大门。
李家收了礼,而赵箓的辞官折子嘛,李由这位太傅是驳回了。
比起赵箓这颗小虾米,李由眼中,还若即若离的禁军一把手程灿,更加抢眼啊。特别是程灿到现在,都没有向这位太傅低头。这让李太傅的心中,起了杀心。
权操在手,杀心自起。
满朝的权柄,恩自出于李太傅,对于军中的不合谐嘛,李太傅自然份外不能容忍。
长兴十七年,夏。
那是一场雷雨中,赵箓坐于府里的书房内,正在议事。
满屋之中,尽是他的心腹。
“李太傅要动手了,而我也得到了消息,禁军的程都指挥使同样也要动手了。”
“这一回,咱们火中取粟,是天大的赌博。”
“赢了,富贵在天,输了,满门必死……”
赵箓的话,让在场的众人,人人是脸色激动的潮红了一片。
“剑在弦上,不得不发。”赵菩在旁边,先开口回道。
“请点检发话,咱们都听点检的。”
“……”
赵箓手下的殿前主力军各校尉们,那是纷纷开口请战。
要说,赵箓的法子,有够简单的。就是通过他的暗手,给禁军那边帮一把手,然后,等程都指挥使杀掉了李太傅之后,再是由他赵箓来清君侧。
这一年来,赵箓除了委屈求全外,就是暗里收买了禁军和侍卫军的底层军官们。当然,要说效果嘛,还是不错的。毕竟,用银钱开路,哪朝哪代都好使的。
赵家有盐业这个大杀器在手,还不缺了银子。
这银子给的大方,动心的人,自然是大把的。
就因为沦陷到赵箓手中,被他捏了把柄的人太多了,赵箓是反而被赶鸭子上架,退不下来了。毕竟,这银子喂出来的心腹,胃口可不小啊。
赵箓是处于退不得,只能进的地步。
此时此地的赵箓,除了一往无前,谋得大富贵外,已经别无他路。毕竟,赵箓若是从高位上掉下去,他那些银子喂出来的心腹,怕是最天扑过来要吞吃掉他的人。
说起来,这世道就是如此。
他强,明里暗里的属下,自然是恭顺如猫。
他弱,明里暗里的属下,就是要吃人的老虎啊。
“轰隆隆……”
雷雨交加。
这一天,金陵城里,杀声镇天。
这一天,金陵城里,尸体满街道。
这一天,金陵城的雨水,都是腥红一片。
次日,天晴了。
唐王府,被殿前主力军给牢牢的保卫了起来。而李太傅和程灿都指挥使,还有司马达三位顾命大臣的府上,是鸡犬皆死,无一个喘气的生物。
“臣赵箓叩见唐王殿下。”
带着满身的血气,赵箓在政事堂里,给五岁的唐王刘定义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这位五岁的小唐王,被赵箓身上的煞气以及浓浓的血腥味,是吓得“哇哇”大哭。
秋,唐王太妃李氏,指使宫人暗杀殿前主力军的点检赵箓。
宫人被杀,唐王太妃李氏被软禁。
整个刘家王朝,任由一介武夫的赵箓掌于手中。只不过,金陵城的繁华,赵箓不羡慕。这一座城,反而让他不喜。
因为,这城中,有太多不服他这一介武夫掌权之人。
至十月,赵箓亲领殿前主力军,进行了迁都。
整个唐王府,以及朝廷的政事堂百官,全部迁往封城,这么一座小小的县城。
“今更英德郡下辖封城之名,为东京。”
“吾要让大家知晓,唐王府不是安居南方一域之地的小朝廷。这中原北方的广阔之地,将来尽会是唐王殿下的封土。”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以上,就是赵箓迁都之意决定下达后,对心腹们表演的一翻戏。
第143章
长兴二十年,唐王刘定义的小朝廷, 已经据有六州之地。分别是豫州、徐州、扬州、荆州、益州、交州。可以说, 天下十三州,已得一半。
当然, 这若大的江山, 自然不可能是八岁的小唐王刘定义打下来的。这开疆拓土的功劳, 自然是赵箓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所为嘛。
说起来, 南方诸州, 除了益州是一场硬仗, 让赵箓花了无数心思外,其余诸州, 倒是势如破竹。
至于那益州的攻防之战,赵箓唯感慨的,就是可惜了那位柴大节度使。那位最后兵败,宁可火烧锦官城,也不肯降的人。当然, 比起柴大节度使,赵箓更可惜的还是锦官城。
东京城,在这一年,也不是当初的小县城。而是一颗坐落于大江北岸的明珠。一座繁华如织, 盛世开来的气象。
宰相府里, 已经不在任官,而是安心当老太翁的赵子殷,正在陪着孙儿们念书, 有些老顽童的闲趣。
而杜明月嘛,就是在照顾了她的儿媳妇,毕竟,她家的简三爷要当爹了。
说来,这几年里,杜明月的大儿媳妇宋微娘、二儿媳妇李惠娴,又是分别给杜明月添了两个孙孙。
赵家这宰相府上下,孙辈的小少爷,也是一连下来,序齿至六了。
晚间,一大家子用完饭,杜明月与夫君赵子殷闲来消食。
走至花园时,正好瞧着开得灿烂的菊花,一大片一大片惹人眼。
“最近聚会时,那些夫人太夫人们都在捧我这个臭脚。我听着,总觉得话时有话……”
“夫君,朝中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长子一手把持朝政这点子事情,杜明月又不聋子瞎子,她这个赵家的老夫人嘛,也是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赵家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面皮上,大家都还得装一装。
走到赵家今天这一步,杜明月自己都清楚,赵家老少爷们都没退路了。这是一条富贵凶险并存之路啊。
“唐王下了禅位旨意……”
赵子殷给了杜明月会心一击,这话都是让杜明月听了耳里,如雷声阵阵啊。
“是不是再来两次,唐王的王位就会到了咱们老大的手心里……”杜明月对于夫君嘛,自然是有话就直接讲了出来。
“老大那位置,除了拿这王位,还有退路吗?”
“没退路的。”赵子殷自说自话的给了答案。
“是啊,咱们赵家,都没退路。”
“一退,就是一个死字。”
杜明月头脑也很清醒,所以,她说话时,也是感叹甚深。
一恍经年,杜明月四十五岁了。而这一年,她的长子要成为半壁江山的主人。呵呵,犹记当年,小心谨慎,当年的她哪会想到有富贵如斯的今天……
三辞三让,唐王的禅位旨意,连下了三回。
赵箓在三回之后,是接下了这禅位旨意。很明显,成为了半壁江山的主人后,赵箓不准备再谦让了。
赵箓觉得,他有当仁不让的大决心,也有那份大毅力,承江山的万钧重担。所以,政事堂准备登基仪式时,不是准备的诸侯王规距,而是天子规距。
半壁江山啊,赵箓觉得,今时今日,他南面称尊,做一任天子也使的。更何况,对于另外的半壁江山,赵箓是热眼在望啊。
南征算什么?
今后赵箓的人生目标,除了治理好江山,培养了继承人外,就是北征,北征,北征,直到一统天下。
让这神州大地上,只余一位天子,一位真正的帝王。
儿子当皇帝了。
杜明月和夫君赵子殷,就被皇帝儿子尊为了太上皇后和太上皇。
至于二人的次子赵策、三子赵简,以及幼子赵箐,都被皇帝兄长封为了王爷。真可谓是一人得道,满门富贵啊。
曾经的宰相府,自然成了潜邸。
“老大接咱们入宫享福,夫君,你的意思呢?”
在潜邸之内,杜明月是乐呵呵的对夫君赵子殷问话道。
“你之意如何?”
“是想去宫中享福,还是愿意继承留在潜邸,过点清静的日子?”
对于赵子殷的问话,杜明月想了想后,说道:“我倒乐意留在潜邸,这满府上下建造的也大,咱们两个人才住了多大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