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湛嫣然再次打断她的话,不过这次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只是看着表妹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小你就说我属石头的,现在你是要敲碎石头吗?”
“……算了,这回我是真的不说了。”
而她也没什么机会说了。
闵夫人先前很惭愧地告诉母亲,闵家历代传给主母的玉佩不见了,这事儿原本对外人来说是机密,但闵家这么说出来了,足见诚意,更何况凌波知道那玉也没落到别处,正好就在他们未来儿媳身上。
话说回来,表姐和闵韫到底发生过什么?把当家主母的信物都交出来的关系……应该不是单纯的救命之恩这么简单吧?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若是有缘,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么想着,凌波忽然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婚事期待起来了,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会改变表姐的命运,而且是好的方面。
******
第二天,闵韫与湛嫣然的婚礼便在全皇城的瞩目下开始了。
闵韫伤重昏迷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毕竟这么快定下亲事若说没有猫腻也没人信,因此来喝喜酒的人也心知肚明。话虽如此,看到下人将坐在轮椅上的闵韫推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看来国公府对湛嫣然这个儿媳倒是很满意,连这种要求都答应了。一般的世家,谁愿意将这样的儿子不堪的一面暴露人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拖长了腔,新娘子缓缓转身面对着眼睛紧闭的新郎深深地鞠躬,却忽然顿住了。
“你的手动了!你醒了是不是?”
伴随着新娘子这句惊呼,在场的人当场傻住了,而高堂上的国公夫人则是直接跳了起来,很快加入儿媳的行列扑到新郎身上,让刚从漫长的美梦中苏醒的闵家公子险些喘不过气,但眼睛确实是睁开的。
人群骚乱起来,却也不约而同地想要距离更近些看清闵韫现在的情况,在这一团微妙的混乱中,一道红衣身影慢条斯理地走出了大厅。
“咦,左公子这就要走了吗?”听到动静从外面走进来的男子迎面和他打了个招呼,后者抱拳一笑。
“在下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红衣公子抱拳微微一笑。
世事无常。
月凌波觉得自己可以去摆摊算命了。
虽然是她表姐的婚礼,但身为闺阁女儿的她也没法去观礼,只得坐在湛家等消息。她从湛嫣然的轿子出发开始就一直重复同一个动作,等到湛家下人派人过来通知她的时候,她眼前的托盘里已经第六次堆满了瓜子壳。
“你……再说一遍?”她嘴里衔着的瓜子还没来得及去壳就生生咽了下去,自己却丝毫未觉,兀自咽了口口水瞪大眼,“醒了?”
“是啊,夫妻对拜的时候,小姐低着头看到姑爷的手在动,忍不住就扑过去了,结果姑爷忽然就咳嗽了起来……”
半年来无论怎样都如熟睡一般毫无反应的人,当真在冲喜拜堂的当日醒了,也不怪整个皇城的人都开始谈论此事了。
“听说了吗?闵家公子在拜堂时醒过来了!”
“那个定国公的公子?传言重伤昏迷了半年的?”
“可不正是?前些日子满城都在同情湛大人的女儿要守活寡,现在这事儿可真是……”
到底是湛嫣然福泽深厚还是这冲喜一事当真有谱,世人不得而知,但生活不顺遂的人们对于这等神迹自然是深信不疑又心生向往的,连带的湛家女儿在外人眼里都神了起来。
在这如浪潮般的谈资中,身为这次婚礼媒人的月家自然又一次赶上了热门。
“不愧是人称‘月下老人’的月氏一门。”
有人欢喜自然便有人愁,湛府和月府上下都高兴不已,秦家那位官媒大人气得闭门不出,素来嫉妒湛嫣然的才貌只等她嫁去守活寡的小姐们恨得撕碎了手绢,不过那些和月凌波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现在在担心,醒来以后的闵韫会不会不认这个“媳妇”……表姐没说那玉佩的来历,也许当时表姐只是捡到的,闵韫对她根本无意,或者就算当初有意,这睡了大半年把脑袋睡傻了忘记了表姐之类的……
“伊人,我们走!”
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了,她把手中瓜子往桌上一丢,站起身径直往外走,还在震惊中的伊人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匆忙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
“小姐,表姑爷醒了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伊人的话没胆子说完,眼瞅着月凌波一脸深思的模样,她就算不够聪明也知道自家小姐在琢磨心思呢,便安静地闭了嘴跟上。
原本定国公公子娶亲,来客自然都是上宾,只不过这会儿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人太多了,纷纷拥挤在门口,再加上整个国公府都陷入狂喜中,也没人去管门口的骚乱,于是一主一仆到了门口就险些被人浪给挤了出来,伊人忍不住咋舌。
“小姐,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她这样说着,却见月凌波已经绕开人群去另一边了,她正要跟上,却被忽然后退的人群冲开了。
“小姐!”
伊人撕心裂肺的喊着,而月凌波已经在闵家的墙头一隅正对着一个狗洞进行思想斗争。
钻……还是不钻?
这狗洞是她上次有幸进到闵家院子里发现的,外面被巧妙地用和墙壁一样颜色的砖瓦挡住了,那砖瓦是可以松动的,但她把砖瓦搬出来以后就后悔了。
说到底,她只要再在家里等上几个时辰,待母亲回来后自然就知道事情进展了,为什么还要来闵府欣赏狗洞?
只能说,湛嫣然太让人操心了,害她都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睿智,对,就是这样。
“如果我是你,会选择从正门递帖子进去。”
头顶忽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月凌波一惊,抬起头,这次那人换了一身红衣站在墙头,因为是白日里,她能清晰地看清他清秀俊美的模样,一时有些失神。
这样看起来更像个翩翩公子了。
“狗洞与美人不太相称。”翩翩公子很贴心地说着符合他此刻装扮的话,打破凌波的一时迷惘,“再说,闵家上下现在对月氏与湛氏充满感激,自不会怠慢了月家小姐。”
凌波一点也不例外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反正这些个飞檐走壁的,要打听谁家的事都是易如反掌,不过……
“你所说的闵家上下,也包括闵韫吗?”她眯起眼,声音虽然轻,语气听起来也似乎很随意,但眼神却泄露了这是她眼下最担忧的事情,墙上的人略微迟疑了下,原本想说“他自然也高兴”的,临出口却变成了——“这次你打算付给我什么报酬?”
不要脸,上次那个玉佩可是很贵的好吗!
“我这次可没委托你带我翻墙。”她凝着小脸认真道,小手却很诚实地掏出了荷包,“还有,我出门一般不带什么值钱的,只有一些瓜子零嘴什么的……”
正说着,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下一刻手中钱包便忽然易主,她不自觉退了一步,瞧见一双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她的荷包里捏出一枚蜜饯——“酸甜适中,如此美味可比上次的玉佩更有价值。”
“呵呵,那你倒是把玉佩还我啊,下次我给你带上一大包蜜饯!”她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对面的人愣了下,随即忽然笑了起来。
“那就一言为定了。”
等……等等?刚才定了什么?她下次还会遇到这个强盗?
☆、公子太闲
说月凌波看人准,不如说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这人虽然瞧着一副悠哉看热闹的模样,但她偏就觉得他与闵韫的谜之苏醒有很深的关系,至于这人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帮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他闲得慌。
“公子无事可做?”她唇角微扬不无讽刺地开口。
“原本是有的,刚刚做完。”墙上的公子丝毫不恼,轻巧地落在她对面,随即又捏起一块蜜饯递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询问道,“如何……还要不要翻墙了?”
“……吃完了把荷包还我。”月凌波冷着脸后退了两步,还在纠结既然东西都被吃了本着不吃亏的原则也得劳累这人一趟,后方不远处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伊人的声音慢慢靠近,凌波直觉地想要让这人躲起来,下一刻就觉得自己又腾空而起。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飞檐走壁这回事,飞着飞着就习惯了。
“怪道人们都喜欢登高望远,这站得高了果真就是看得远。”无视了伊人靠近又走远的声音,月凌波站在闵家墙头上可以清晰看到大厅里觥筹交错的场景。看起来这场喜宴还是照常开场了,她悄悄松了口气,至少证明自家表姐没有惨遭当场退货。
“可是站得越高,跌下来的时候便越惨。”身后传来红衣公子意有所指的笑声,“而且跌下来的时候也不雅观。”
这人是在说自己学习轻功时的感言吗?凌波狐疑地转过头来,看到这人依旧用展开的纸扇遮住脸,唯露在外的眼睛带着几分兴味几分笑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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