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需要让迅迅跟我们睡在一起。”贺峰仍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床上多出一个人,即使那人是自己不满两岁的亲生儿子。
周筱不管不顾了,“反对无效,就这么决定了。”
贺峰开始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周筱,“Jessica,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是就像你上次所说的,你实在忍受不了我了,连单独跟我待在一个空间里面都觉得难受?”
周筱很委屈,“Martin,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贺峰闭眼,“那你告诉我Norman是怎么一回事?”早在妻子揭发Ringo背叛他开始,贺峰谁也不相信了,亲自雇了私家侦探查他身边的人的底,跟着他二十多年的Norman首当其冲,而令他震怒的是,Norman没有以权谋私,但却是觊觎他贺峰的女人!这比在工作上出卖他更让他难以接受!尽管知道Jessica一再强硬地拒绝Norman,但他的心就不能完全放下,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心里令他难以安生。
周筱忍住泪,声音沙哑地说:“如果我跟Norman有一腿,你现在还会这么平静跟我说话吗?”
“你为什么取消Norman的调令?”贺峰追根究底问,他不自信妻子对别的男人的追求没有半分的动摇。
周筱冷笑了:“如果Norman走了,你又会怀疑我包庇他了,我为什么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Norman这几天都没有出现,是被你处置了吧。”
贺峰与她对视,谁也不让谁。终于,周筱软了下来,用哀求的语气说:“Martin,你不是答应我要和好吗,我们不要再为这些无关重要的事吵了好不好?”
贺峰看着她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沉默片刻,说:“Jessica,我就再信多你这一回。”
周筱低垂着头,默默站起来往浴室走去,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但头也不回地说:“对了,明天Terrence会搬回来住。”她没再看贺峰此刻的表情,推开浴室的门将他投过来的目光隔绝了。
尽管周筱与贺峰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但第二天吃完早餐以后,他们还是如约来到室内网球场打网球。
虽然贺峰比康雅思大了三十多岁,可不得不承认他的体力比这具身体要好,而且打网球的技术也比她略高一筹,周筱没有刻意运用精神力,不一会儿就打得气喘吁吁,流汗不止,要接住贺峰发过来的球越来越吃力了。
贺峰的情况却完全相反,他似乎越打越找到感觉,看到周筱在对面一次比一次狼狈,有一种久违的自信开始慢慢涌上心头,彷佛,他又是那个叱咤风云,能轻易掌控别人生死的贺峰了。
“我不打了!”半个小时早已过去了,可是贺峰却没有停手的打算,周筱干脆认输,坐在地板上不起来了。
贺峰为她的举动感到好笑,暂时忘记了还与她置气这个事实,走过去伸手用力拉起她,说:“才运动了一个多小时就喊累,以后老了看你怎么办?”
周筱喘着气,等稍稍理顺了呼吸,才说:“我都多久没动过了,若不是为了陪你我还就不受这苦了。更何况,我老了也不需要动了,有迅迅给我养老,是不是迅迅?”
一直被保姆拘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父母打球的迅迅一听到妈咪叫他,就兴奋到不得了,迈着小短腿就要冲过来,保姆小跑跟着,伸出手虚扶着,防止他不慎跌倒。
迅迅跌跌撞撞地跑到妈咪面前,猛地一下子扑向她,周筱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无力承受起他的这一扑,被迅迅一下子扑倒在地。
“我的腰……”一旁的贺峰眼疾手快一把捞起迅迅,避免了对周筱造成二次伤害,周筱皱着眉头扶着腰站起来。
“Jessica,有没有事?”
周筱揉了揉腰,摇摇头,对贺峰怀里表现得有些害怕的迅迅皱了皱鼻子,教训道:“迅迅你太调皮了,下次不要这样了知不知道?”
迅迅将小身子拼命地缩在贺峰的怀里,小手紧抓着爹地的运动衫,一副怕怕的模样,令周筱与贺峰不由得笑了。
“你这小坏蛋!”周筱伸手戳了戳迅迅鼓起的小脸,忽然似有所感,目光透过贺峰的肩膀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高高的男人,初升的太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贺峰顺着周筱的视线,转头,“Terrence?”
男人将视线从周筱身上移开,直直望向贺峰。
周筱轻轻一笑,说:“好了,既然Terrence都回来了,那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Martin,这个场地就交给你们父子俩了。”说着便示意保姆将迅迅从贺峰怀里抱过来,自动自觉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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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妄想症,妄想症中较为常见的一种病症,发病时思维发生障碍,性格敏感,容易猜忌,总是认为自己被别人议论、陷害,或财产遭人暗算,一直处于恐惧的状态,并将身边的人代入自己的妄想当中,胡乱推理判断,却固执己见,坚信自己受到了迫害。要对这样的病人进行治疗,不仅需要药物治疗,更加重要的是心理治疗,让病人多一点接触到外界社会的情况,培养自身的兴趣,重新树立起自信,保持心神愉悦与开阔,在此过程中,家人的支持与帮助尤其不可缺少。
贺峰的妄想症还没有达到严重的程度,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答应配合,因此,周筱的体育运动疗法很有成效。只是半个月,贺峰的脾气就已经没有之前的狂躁,动不动就猜疑的情况慢慢减少发生,他甚至松口答应每天傍晚陪周筱在私家路上进行饭后散步,即使还是不放心命令保镖开车在后面跟着,但总的来说他已经逐渐在好转了。
这半个月来,贺峰的心情都是很不错的,当然,除了那个老是气他的大儿子贺哲男出现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暴躁。
贺峰其实很不愿意跟贺哲男打网球,因为他永远是被压着打的那一方,不孝子贺哲男就不懂得迁就一下他,让他高兴一下,尤其是贺哲男那张冷冰冰的脸,比起他老子过之而无不及,让他看了就觉得心烦,以及,那么一丝丝的……心虚。
周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建议贺峰好好找Terrence谈一谈。
于是这一天晚饭后,贺峰就叫贺哲男来书房谈谈。
贺峰靠坐在皮质转椅上,手指不紧不慢地轻叩在椅子扶手上,淡淡地望着面前站着的儿子,缓缓开口道:“Terrence,你还在怨我冤枉了你?”
贺哲男直直站着,神色淡漠,竟让看了大半辈子人的贺峰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贺峰暗暗惊疑,自己这个冲动易怒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居叵测了?
见贺哲男没有反应,贺峰的气势反而弱下来了,本来就是他理亏,于是他妥协了,说:“Terrence,我知道以前是我的疏忽,只是听了Ringo的诬陷就轻易将你定了罪,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原谅爹地这一次吧。”
贺哲男抬起眼脸,贺峰看到了他平淡无波的眼神,“好。”他应道,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
贺峰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放下了那件事,但一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就觉得心烦,他摆了摆手,说:“好了,你先出去吧。”
贺哲男沉默地转身,来到门前推门而出,朝着周筱所在的房间定定注视了一番,才迈步离开,引得房间内与迅迅玩闹的周筱心虚地低下头,默默抱起迅迅遮挡在自己面前。
晚上,贺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听着周筱为迅迅哄迅迅睡觉讲的睡前故事,忽然出声打断道:“Jessica,你有没有觉得Terrence变了很多?”
周筱不在意地说:“都三十多岁了,难道还能像小孩子一样吗?”
贺峰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但他的变化也太大了,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太陌生了。”
周筱当然知道他就是另外一个人,她酝酿了一番,才说:“也许Terrence这次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从小到大,凡是他闯了祸,Martin你都会在他身后为他收拾残局,他从来不知道离开了你的生活是怎么样。但上一次,你相信了Ringo的挑拨,发脾气要跟Terrence断绝父子关系,我想就是这一次,令他明白到要开始靠自己了,爹地并不能让他依靠一辈子。”
贺峰听完反而觉得有些惭愧,朝周筱问道:“Jessica,我上一次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竟然吓得Terrence变成现在这样。”
周筱再一次给踢被子踢得正起劲的迅迅盖上,顺道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才望向贺峰说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孩子迟早是要长大的,你这个爹地能保护他们多久呢?”
贺峰沉默了,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这个礼拜六俪群会举办一个慈善拍卖活动,你打算将我以前那些珍藏的高跟鞋拿出来拍卖,你说好不好?”
贺峰分出一丝心神应付她:“随便你。”
周筱右手撑着头,望着贺峰撒娇道:“Martin,你陪我出席吧?”
贺峰这才知道她说这话的真实目的,他不耐烦地侧身背对着她,“你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