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个长姐,果真是个好胜之人。
眼看着荆词的身影消失在莞院,杨寿雁看了眼身旁的婆子阿鲁,淡声道:“准备出发。”
“是。”阿鲁嘴角微微扬起。
…………
不稍多时。
杨寿雁出门踏上杨府的马车,朝安乐公主府而去。
片刻。
马车停在安乐公主府门口,阿鲁上前说了几句,立刻有护卫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府门大开,便有丫鬟出来将杨寿雁迎进去。
安乐公主府的辉煌程度丝毫不低长宁公主府和太平公主府一分,宽敞恢宏,入眼尽是稀珍品。
富丽堂皇的前堂,鎏金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安乐公主坐在座上,怀里抱着一只用精美绸缎套着的暖炉,身旁有几名面容姣好的丫鬟,一名丫鬟端着小碟子正给主子喂食,另外一名丫鬟跪在地上为主子揉腿。
不时,杨寿雁走进来,朝安乐公主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安乐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雁儿姐姐,”安乐公主颇为喜出望外,“果真是你。”
“多年不见,公主可安好?”杨寿雁微笑,和颜悦色地看着座上之人。
安乐点头,朝杨寿雁招手,“我好着呢,雁儿姐姐过来坐啊。”
她经不住杨寿雁的磨蹭,直接起身上前把她拉到自己的座榻上,与之同坐,“雁儿姐姐一点也没变,跟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公主倒是变了,长大了,更漂亮了。”
“难道我小时候就不漂亮吗?”安乐扯着她的手,噘嘴嘟囔。
杨寿雁笑,“都漂亮,小时候聪慧可人,是小仙女,如今光芒四射,是大仙女,咱们大唐的第一美人。”
安乐公主闻言不觉咧嘴笑,颇为美艳动人,“那时安乐跟随父皇母后刚回长安,安乐怕极了皇祖母,总是闭门不出,雁儿姐姐作为皇姐的伴读,却时常陪着安乐。父皇虽贵为皇太子,周围对我好的只有雁儿姐姐一人。”
“原来公主还记得。”杨寿雁面容浮现欣慰的之色,那时她被迫离开李炅回长安,父亲怕她轻生,遂让她到东宫继续做伴读。
那时的杨寿雁与东宫日夜担惊受怕的众人,可谓同病相怜。
“可不,我都记得呢。”安乐公主扬起漂亮的脸蛋,甚为骄傲。
“想来公主大婚后,我还未向公主庆贺,前段日子着了风寒,这两日看着身子痊愈了,故今日特地上门为公主庆贺,祝您新婚愉快、万事如意。”
“多谢雁儿姐姐,还是雁儿姐姐惦记我。”
“听闻公主收了两名有学识的奴仆,此事可是真的?”
安乐一脸雾水地看了看身旁的丫鬟,“有吗?”
“回公主,前段日子进府的奴仆中,的确有两名书生。”丫鬟毕恭毕敬地回答。
“真叫人羡慕!”杨寿雁立即开口说到,语气带着雀跃,“我就希望有两名这样的小厮,唉,我小儿子胡胡总是不求上进,功课也念不好,若有两名这样的小厮从旁教导督促,可是几辈子都求不来呢。”
“对诶!我怎么没想到,如若让那两名小厮伺候我儿,将来我儿的功课说不定会大有精益。”安乐公主自言自语。
“公主说笑呢,”杨寿雁面容依旧笑着,“公主您的儿子怎会需要那两个小厮伺候,您的儿子大了自然有国子监的学士亲自辅佐,只要您的一句话,莫说国子监,就是让二馆学士日日跟在您孩儿的屁股后面,他也不敢不从。”
安乐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转而露出笑,“没错,我就是在说笑。”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寿雁,终于道:“安乐没什么好回报雁儿姐姐的,就把那两个书生送给雁儿姐姐吧。”
“如此便多谢公主了!”杨寿雁起身朝安乐公主福身感谢,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笑
…………
当日。
杨寿雁便带着那两名书生回杨氏学堂。
众人看着多月未见的同窗,不免感慨唏嘘。
大家都知道这回是杨府大娘子把人救回来,纷纷夸赞大娘子出手,马到成功,杨家终究还是大娘子最靠得住。
杨寿雁得意地返回杨府,心想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想与她争?还嫩着呢。
她刚进府,便听闻观国公登门了。
“可是来探望阿郎的?”杨寿雁问丫鬟。
“不、不是,说是……来拜访杨府继承人,四娘。”
杨寿雁闻言面色忽变,她何时勾搭上了观国公?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名正言顺的主家人
观国公指名道姓来郑国公府拜访下一任主家人,即是荆词得到了观国公府的认可。
此事杨府众人皆讶异,在大家的认知中,所谓的“下一任主家人”不过是老太太任性为之、大娘子假意屈就,偌大的杨府,最终不是在老太太手里,就是在杨寿雁手里,四娘那十几岁的丫头片子连号都排不上。
岂料这年一过,观国公便登门道拜访下一任主家人四娘。
旁人自然不知,荆词在暗地里如何使的功夫。
说来,那已是年前的事了……
安乐公主逾越礼制的大婚给李隆基敲响了警钟,按照圣上对安乐的纵容程度,谁也料不到下一刻安乐是否与会成为皇太女。李隆基只能加紧行事,故而荆词受他之托,务必加紧得到杨府众人的信赖,成为名正言顺的下一任主家人。
深冬已至,眼看着接近年关,荆词让青女备了一些礼,尔后秘密前往观国公府。
是日,观国公恰好在府上。
荆词入内,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见,“四娘拜见观国公,新年如意、万事安康。”
座上的观国公冷哼一声,“我道是谁那么大胆号称杨府下一任主家人,原来是个黄毛丫头。”
荆词穿的乃女式男装,对方一眼便可辨认出性别。
站在中央的荆词抿了抿嘴,作揖道:“主家人这一身份并非四娘自诩,这可是祖母和长姐商议下决定的。”
观国公狐疑地瞟了她一眼,谅她也没这个胆子随意冒充。
坐在一旁的观国公夫人面色颇为温和,轻声对身旁的丈夫道:“郑国公府无男丁,选她作为主家人也不无可能,咱们先看看她怎么说。”
见妻子开口,观国公才道:“坐吧。”
“多谢。”荆词遂走到旁边的客座坐下。
丫鬟随即斟茶上果。
“实不相瞒,所谓的主家人不过是祖母和长姐言语争执之下定的,四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荆词淡笑。
观国公喝了一口茶,“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今日还敢上门?”
“即便是争执之下所定,那也是主家继承人不是?只要我有一日担着这个名号,我便竭尽所能为杨家谋一日事,”荆词不卑不亢,与座上之人对视,“比如,杨氏学堂丢了学生,我便极力解救,即便对方是权势甚大的安乐公主。”
观国公闻言不禁有所动容,“说说看,你都是如何极力解救的?”
“说来惭愧,”荆词低头尴尬地笑了笑,“怪四娘能力不足,此事进展甚慢。我前些日子不过是借助国子监生的感染力去影响了些长安学子,幸而书生正义,儒林学士一同上书抵抗。可惜,那事未引起圣上的注意。”
“呵!”观国公大喝一声,不禁激动,“原来儒林愤慨,奔相宣传是你策划的?”
荆词点头,满脸遗憾,“可惜白忙活一场。”
观国公点点头,亦颇为遗憾。
“不过……”她抬起头看着观国公,“看如今情形,朝中不满安乐公主之人甚多,只要咱们把火苗点着,不怕这把火烧不起来。”
“说来听听。”
“四娘无能,此事说来还是需要观国公相助。朝中之臣如今分为三个党派,皇后党、太平公主党、相王党。近年相王党不偏不倚,安分守己,倒是太平公主党和皇后党多有相冲。咱们可以来个借力打力,杨家在朝中的人中虽多为小官,但可以向太平公主党羽出谋划策,在圣上面前参安乐公主一本。”
“你以为安乐仅仅是圣上爱女那么简单?莫忘了,真正给安乐撑腰的是皇后。皇后吹几句枕头风,既抵得过万千儒林,也抵得过几本奏折。”观国公摇头,不以为然。
“如果……先斩后奏呢?”
观国公扬眉,“何意?”
“把为安乐公主掳掠良民的婢仆通通关押起来,无论她如何逼迫都坚决不放出来,届时那心高气傲的公主定会到圣上面前哭诉,接着让朝臣上奏,把这把火烧起来,观国公以为如何?”
“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如今谁有气魄关押安乐公主的奴仆?且不惧怕威胁与逼迫?此乃与皇后为敌,朝中恐怕找不出这种人来了吧。”观国公提出质疑,这方法的可行性显然很低。
“这个人由四娘来找,但是附议的朝臣恐怕就要有劳观国公了。”荆词轻笑。
“哈哈,若你能做开头,我定会为你成全!”观国公摸着胡子,颇为期待,“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没这个本事。”
“四娘尽力一试,多谢观国公信任!”前几日在临淄王府聚饮时,李隆基说过一嘴,道朝中看似附党的人中有几个相王的人。如今要找一个暗地里是相王党派且能行使关押权利的臣子,应该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