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路着跟在车旁的大雄急忙紧跟几步,上前应声。
“立刻去告诉六月,从现在起,姜焕璋那里,两两轮班,一刻不许离眼的盯紧姜焕璋,真到他离开大相国寺。”宁远冷声吩咐道,大雄答应一声,离开马车,飞掠而出,去找六月传话。
…………
大相国寺后院,那间小院门口,虽说搭了芦棚,雨是没淋进来,可寒风转着圈,从四面八方扑上来。
无智一只手抱着自己那件厚厚的粗布斗蓬,一只手撑着伞,冲进芦棚,放下伞,将斗蓬裹在冷的紧挨着小小的红泥炉,正瑟瑟发抖的姜焕璋身上。
“谢谢你。”姜焕璋伸手接过斗蓬裹紧,哑着声音谢了句。
“唉!姜施主,你这是何苦?什么样的事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要是冻出个好歹……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让你早日解开这个心结。”无智一声接一声叹着气道,“我再去给你拿个炭盆,再拿一篓子炭,你自己让着添炭,再给你拎壶水?”
“好,多谢你。”姜焕璋裹上斗蓬,顿时觉得暖和太多了,再次感谢。
无智拿起伞冲出去,姜焕璋扭头看着他,无智几乎眨眼就隐没在暴雨中,姜焕璋却拧着头看了半天,才缓缓转回头,仰头看着破旧的院门。
他记的很清楚,就是春闱之后,就是这个月,他陪李氏到这大相国寺求子,他从这个院子里推门出来,和李氏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再次见到他时,已经是二十年后了,那一回,是因为顾氏生的小女儿议亲,他陪顾氏到大相国寺,找无智给顾氏生的小女儿合八字,那一次,他莫名其妙想起陪李氏求子时见过的那个枯瘦和尚,好象管不住自己一样,他一直走到这里,站在殿门外,看着那和尚推开院门出来,那一瞬间,他仿佛一下子穿回到了和李氏求子的时候。
他说他大难临头,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可以让他重新回到年青的时候……
后来,他就回来了。
姜焕璋伸手抚在院门上,轻轻推了推,又用了点力气推了推,他已经推开过不知道好几回,也进去角角落落找遍了好几回,他找不到他,他只能等他推开这院门,走出来找他。
可他一定要见他,否则他宁可跪死在这里!
无智跑了两趟,送了炭盆,又送了炭和水,习惯性又劝了几句,嘱咐再三的回去歇下了。
姜焕璋有了厚棉斗蓬和炭盆,至少不冷了,雨好象小了些,姜焕璋转头看了会儿渐小渐缓和雨丝,天也稍稍明亮了些,姜焕璋站起来,跺了跺脚,舒缓了下血脉,重又跪下,裹紧斗蓬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刚眯眯糊糊要睡着,只听到院门里传出声空洞的叹息声,“唉!何苦?”
姜焕璋一个机灵,立刻挺直了上身,伸手想去推院门,手刚挨到院门,急忙又缩了回来,他推开是不成的。
“法师,请指点,是您送我回来的。”姜焕璋扑倒在地,磕头不已。
院门轻轻的吱呀了一声,拉开的院门里,枯瘦的和尚和姜焕璋前几次见到时一模一样,仿佛时光在他这里是停滞的。
“法师。”姜焕璋直直的看着和尚,声音颤抖,一阵浓烈的委屈冲上来,他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扑上去抱住和尚,痛哭一场。
和尚仿佛高在天际,低垂着目光,悲悯的看着姜焕璋。
“法师,求您指点。”姜焕璋用力压住无尽的委屈和冲动,仰头看着和尚,抖着声音道:“法师,您说让我回到,重新回来,我回来了,可是,这不是从前,这也不是回来,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人一样,人也不一样了,还有她,法师,她怎么也回来了?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法师!”
姜焕璋几句话之后,就心情激荡的几乎语无伦次,再想到李氏的同时回来,姜焕璋只觉得心里痛的连一呼一吸都如刀割一般,实在控制不住,伏在台阶上,痛哭失声。
“我不知道。”和尚声音空洞轻缓,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这是你的因果,我送你回来,是我的因果。你问的,都是你的因果,我不知道,佛祖说,三千大千世界,你从前的因果,是从前的世界,现在的因果,自然是现在的世界。”
姜焕璋呆呆的看着和尚,他的话,他懂了,又没懂,从前的因果,是从前的世界,现在的因果,是现在的世界,现在,是因为他的因果而改变的?这怎么可能?
“法师,那晋王呢?天命也能改吗?天道呢?不是还有天道吗?”眼看和尚要转身,姜焕璋急忙扑上前,急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和尚缓缓转过身,“见了这一面,你我缘分就尽了。”
“法师!法师!”姜焕璋还要往前扑,院门无风自动,缓缓关上,将姜焕璋关在了门外。
闲听落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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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真是喜欢写这些神道道的情节,不用想前因后果,不会考虑逻辑,不用费心合理化,就是这样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有神通啊,神通解释一切!
唉,好吧,其实这是个伏笔……
☆、第五百四六章 确认
姜焕璋不顾一切再次推开院门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姜焕璋直挺挺跪着,好半天,上身慢慢往下萎落,连头伏在地上,团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乌云散去,月亮象被这暴雨刚刚冲洗过,虽然只有一弯,却明亮干净的出奇。
姜焕璋的头慢慢抬起来,整个人象是折叠后又慢慢打开了,想站却没能站起来,趔趄了半步,腿一软跌坐到台阶上。
姜焕璋坐下,抖着手扯起斗蓬,慢慢裹好,又坐了一会儿,伸手扶住门框,一点一点站起来,慢慢下了台阶,走出芦棚,仰头看着干净空旷的星空。
三千大千世界,从前的因果是从前的世界,现在的因果是现在的世界,他是说,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世界了吗?
姜焕璋一念至此,仿佛有一根尖利无比的钢针直扎入心、入脑。
春闱的状元,不是陈安邦,成了吕炎,听到这个消息那会儿,他也象现在这样,好象被人根尖利到能让人毁灭的钢针直刺入心,刺的他几乎当场崩溃。
状元是星宿转世,怎么会变了呢?除非天道变了。
是了,现在,就是天道变了。
姜焕璋低着头,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大相国寺外走。
他象个傻子一样,他还以为除了他回来了……噢,还有她,他以为一切都会和原来一样,只除了他回来了,是了,他重又回到这风华正茂的时候,本身就是个因,或者果,或者因果皆有,她有回来了,她变了,她要毁了他,毁了姜家,她甚至不择手段……
姜焕璋步子停了,站在廊下,片刻,慢慢坐到栏杆上,跪了这么些天,他身体极其虚弱,这几步,他已经累了。
她竟然恨他。姜焕璋头抵着柱子,想到她恨他,心里竟然很平静,虽然他还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要说有,就是张太太吧,可就算他当时尽了力,又能怎么样?她不过多苟延残喘些日子而已……当时,他怎么会突然生了那样的心?
姜焕璋眉头一点点往中间蹙,他当时怎么生了那样的心呢?姜焕璋一点点回想,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这些事,他不愿意记着,他希望早点忘的干干净净,有好些年,他真的忘了,现在回想,也是一片模糊,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是了,姜焕璋心头一跳,是她不够安份,她总挑唆着李氏这样那样,她甚至暗中抽调他姜府的银钱流水,她和李信越走越近……
姜焕璋越想心跳的越快,呻吟了一声,抬手按在胸口,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幸好,她及时死了!
她及时死了,想到这里,姜焕璋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冷的寒意。
他生了那样的心,是因为他怕了,他怕什么?那时候,他已经重权在握位列一品,他是天子最信任的重臣,他怕什么?他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商妇?
他怕什么?姜焕璋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又渗出一层,下意识的裹紧厚棉斗蓬,他怕什么?
姜焕璋慢慢抬起手,按在脸上。
文二爷做了李信的幕僚,不是因为李信,而是因为她,宁海是李家家奴,还有陶管事……还有很多,都是她的人……
她的人,和她的钱。
他那个时候是知道的吧,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忘了这些的?文二爷说过很多回……他没往心里去,是他不愿意听,听而不愿意闻,那个时候,他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她无路可走,除了死,她死了,他也不怕了,那个时候。
从前,他忘了这些没什么,忘了就忘了,可他又回来了,他回来时……他回来的太匆忙了,来不及准备,他完全没有准备……
他跟他说,他只能从成亲那个月开始,他和她的命纠缠在一起,不能分开……
姜焕璋一下下往柱子上撞着头,他说的这些话……他都说的这样明白了,他怎么就充耳不闻呢?就象文二爷说过无数回的那些话,他习惯了从始至终把她忽略掉,他厌恶她,充满了铜臭和傲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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