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官看起来是和白老夫人商量,其实是在说服他自己。“既然这样,退到最后也是个死字,那不如往前一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若是打定了主意,走这一步前,要多看几步,心里先有个方向,皇上一共四个儿子,你心里先要有个底。”
“儿子和吕相说起过四位皇子,倒是三爷,性子宽厚,脾气温和,很能听得进人言,又没有外戚附庸诸多擎制,虽说才能平庸了些,平庸也不是坏事。”
“嗯。”好一会儿,白老夫人应了一声,“下次法会,我和长公主多聊聊,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阿娘,长公主避居宝林庵多年,宫里……”季天官皱着眉,“儿子实在想不通这位长公主,若说她弄权,她避居宝林庵,算是不问世事,可若说她避世清修,宫里的事,又没有她不知道的,说要远离宫廷,却又紧抓着宫里不放。”
白老夫人没答话,季天官顿了顿,接着道:“还有她这亲事,最初说是太后挑的人她不满意,这倒不算错,女子嫁人,是要挑个好人家,可后来,不管是太后,还是现在的皇上,由着她自己挑,她却避到宝林庵,出家不象出家,在家不象在家,这算什么?当初皇上在先皇面前对天盟誓,要让长公主一生顺遂喜乐,她这个样子,这让皇上的脸往哪儿搁?也亏得皇上脾气好气量大。”
“从前你父亲在的时候,常常和我说起长公主,每次说起,都感慨长公主怎么不是男儿,有好几回,你父亲都很难过,说先皇那样疼爱教导长公主,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害了长公主,现在看,真是让你父亲说中了。”
白老夫人声音低落,“长公主的事,不是咱们能管的,咱们只管做好咱们自己的事。”
“是。那儿子就让人再递个信儿回江南。”
“嗯。”
白老夫人应了一声,看着儿子出了门,坐在榻上,想着长公主,想的出神。
…………
江南太平府青杨镇。
曲大姑娘和贾婆子商量了大半天,觉得贾婆子说的很对,她要进京,既不能带着阿娘,也不能把阿娘一个人留在这青杨镇。
带着阿娘,阿娘病弱不堪,若是半路上一病没了,她就得扶棺奔丧再回这青杨镇,回来还得守孝,一守三年,她这辈子就完了。
把阿娘留在青杨镇,阿娘又病又瞎,她却把阿娘扔下不管,也是不孝,回头要是让人挑出这个不孝,就误了她的大事了。
既不能带又不能留,贾婆子出了主意,不如把太太带到太平府,找家尼庵寄居一阵子,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再打发人来接,这样就万全了。
曲大姑娘既然拿定了主意,吴太太再怎么哭再怎么不肯,她充耳不闻,贾婆子眼里只有曲大姑娘,她又能干,也就两天,就找好了长随保镖,雇定了船,将行李全部整理装车,一车车送到船上,再拖上吴太太,上车转到船上。
贾婆子将曲家旧宅托给邻居看管,到处放了话,太太要带着大姑娘进京投亲去了。
隔天到了太平府,曲大姑娘懒得下船,由着贾婆子寻了间尼庵,准备将吴太太送进庵里暂住。
吴太太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娇娇儿,阿娘不放心你,那京城……阿娘没事,让王嬷嬷跟着你,小锁也跟着你,阿娘自己能照顾自己,娇娇儿,你可要小心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一章 秋风起
王嬷嬷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停的骂贾婆子,抱怨大姑娘,“……怎么就不能带上太太了?就不能慢点?你就不怕这姓贾的是个拐子?我告诉你姓贾的,你这个恶婆子,你这是来祸害我家太太和大姑娘啊……”
曲大姑娘充耳不闻,贾婆子更是理也不理王嬷嬷,只有吴太太,越听越担心,哭个不停,“娇娇儿,你就听阿娘一句,这京城……谁知道是真是假,娇儿啊,这事儿,阿娘总觉得不放心,你要是被人骗了,阿娘还怎么活?”
“大姑娘,天儿不早了,咱们既然拿定了主意,这事儿就宜早不能晚。”贾婆子听的心烦,看着曲大姑娘催促道。
“你去陪阿娘吧,别跟我进京了。”曲大姑娘甩了句话给王嬷嬷,转头吩咐贾婆子,“人呢?还不赶紧送太太到庵里去,都呆着干什么?”
“娇儿!阿娘没事,让王嬷嬷跟你走!娇娇儿,有王嬷嬷看着,阿娘也能放心些。”吴太太被两个粗壮婆子架起来,一只手还紧抓着曲大姑娘的袖子不放,“娇儿,阿娘没事,让王嬷嬷跟着你。”
贾婆子冲曲大姑娘使了个眼色,“跟着也好,咱们银子给得足,那庵里有的是人侍候太太。”
曲大姑娘厌恶的扫了哭个不停的王嬷嬷一眼,‘嗯’了一声。王嬷嬷嘴太碎,这事儿贾嬷嬷给她提过醒儿,最好将王嬷嬷带在身边看管住,要是让她跟太太,她这破嘴,还不得把大姑娘说成个不孝女?
吴太太一路呜呜哭着,被架下船,塞进了车里,贾婆子示意船夫撑开船,往京城去了。
太平府,文二爷听赵财禀了曲大姑娘已经从太平府北上京城的枝丫细节,干笑了几声,“我还真没看错了她,是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主儿。从现在起,这位姑奶奶,就交给你们爷了。”
“二爷放心。”赵财躬身答了句。
“嗯,秋闱的事就要暴起,你和你那些兄弟,在太平府多留几天,我这里人手不多。”
“是,来前我们爷吩咐过,一切听二爷安排。”赵财笑道。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这几天警醒些。”
赵财告退,文二爷出了一会儿神,转头看着孔大问道:“青杨镇那头,都处理好了?不能留下线头后患。”
“都处理了,就是丁媒婆那里,昨天还缠着中人,说曲家大姑娘这头不成,她手里还有几位书香门第的姑娘,长相人品都不比曲大姑娘差,还说老爷要是没空,她可以把人送到太平府给老爷相看。”
文二爷呛的连咳了几声,“这太平府民风怎么如何不堪?真是书香门第家的姑娘?”
“我哪敢多问?”孔大摊着手,一脸无奈。
“唉!民风如此,这姓童的脱不了干系,这一趟,至少这一件上头,咱们算是积了德了。”
…………
杭保良夹在士子群中,跌跌撞撞出了龙门,被一个急着接他家爷的小厮撞了下,转了半个圈,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考篮里的笔墨摔的到处都是。
杭保良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在欢笑。
那题,竟然是真的。
从看到第一道考题,他就懞了。
那些题,他替别人写了不下十篇文章,当初他一边写一边哈哈大笑,笑那些人的道听途说,抓了根稻草就以为能救命,笑那些人的蠢不可及……
杭保良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看到头一道题起,他满脑子都是震惊、懊悔、愤怒,以及无以名说的紧张。
之前在外面看到这些题目时,一挥而就的才思灵感一丝也不见了,他浑身上下干的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杭保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客栈,也不知道怎么进的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杭保良动了动,迎着阳光看上去,眼睛的刺痛让他有了几丝活气,杭保良伸出手,摸索着抓住椅子扶手,拉着自己,慢慢站起来,再跌坐进椅子里,对着桌子上磊起的书,挂了一排的笔,呵呵几声,再次痛哭失声。
他错过了这个千载不遇的机会,不对,不是这样,这场秋闱,是一场公开的按钱论名次,是舞弊,是一场丑闻,他要是落选,是因为舞弊,他才德兼备,这场秋闱若是能公平取士,他绝对不会落选!
他被贪官恶吏,他被这场舞弊害了!
杭保良撑着桌子,猛的站起来,他要出首……不不不,他要讨个说法,他先要找童使司讨个说法!只要他给他一个说法……
…………
伴着秋闱,秋风渐起,宝林庵后面那间小院的早就撤了天棚,一盆盆的菊花错落在兰草间,秋意弥漫。
廊下的茶桌茶炉依旧,福安长公主看起来有几分懒散,“昨天白老夫人来,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
“秋闱的事?”李桐随口答了句。
“也算是秋闱的事,”福安长公主晃着脚,“说是老四递了话,不许点中季疏影。”
李桐看着福安长公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看看,老大和老四总是这样,每次,我觉得他们这回肯定蠢到底了,没想到下一回,又能让我刮目相看。”
福安长公主听起来还算心平气和,“他一个皇子,储君,竟然递这样的话,他怎么不嫌丢人呢?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身为储君,该如何对待这天下和臣民?他知道什么叫储君吗?这也就算了,他这边递了话,那边就被人转给了对方,还能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下一次的事?”李桐接了句,说完,自己先笑了。
福安长公主苦笑,“你说的对,他越长越不长进,一回比一回丢人现眼,可在皇上眼里,他只有这两个儿子,不是老大,就是老四,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这两个儿子,才一个比一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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