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重重咬着‘做生意’三个字,嘿嘿笑了几声,“你帮我这个忙,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不是我不帮你。”李桐有几分怜惜的看着他,这样年青,孤身一人在京城做那样一件大事,他必定极不容易。
“和茂昌行的生意,你也该知道,我是受人所使,你这件事跟那桩生意不能说没牵连,这不是我能答应的事。”李桐直视着宁远,十分坦诚。
“长公主……”宁远皱起了眉,他托李姑娘的这件事,是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打死结,福安长公主借李姑娘的手惩罚大皇子,是因为大皇子冒犯了她,可再怎么着,他们都姓林,这会儿他要在福安长公主两个侄子之间打死结,福安长公主就算修为再高,再怎么离世出尘,只怕也不会容宁远借她惩罚大皇子的余波,再借李姑娘的手,去打这个死结。
宁远的心情如同沉进了旁边的阴影中,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他怎么就觉得她能帮他?进京城这几个月,他绷的太紧,失态失措了。
宁远神情黯然,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一直退到台阶下,仰头看着李桐,目光落下,慢慢垂下了头。
李桐往前几步,站在台阶沿上,怜惜的看着神情黯然如云掩了月的宁远,叹了口气,下了台阶,越过宁远,走出十几步,回到看了眼背对着她,垂着头,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宁远,到底不忍心,转身回来,走到宁远身后,伸手指捅了捅他,“喂!”
宁远拧身看向李桐。
“挣钱的生意不好做,送钱的生意容易的很。珍珠宝石都是海货生意,你拿些上好的南洋香料,就说哪家生意上断了流水,急着用银子,半卖半送,三十万的货十万就卖,只是一定要现银,别人肯定会多想想,周家六少爷大约不会想太多。”
宁远神情渐渐回复,眼神一点点亮起来,听到最后,笑意弥了满脸。
这样的主意,其实他也想到了,只是,这会儿她特意回转指点他,让他心里充满了果然没错看人的愉悦,隐隐约约,让他觉得这一趟危险的行途中,他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孤独前行。
“你也知道周六不会想太多?你知道他?”
其实这句话只是宁远随口而问,带着一种原来你也这么想的愉快语气,李桐心里却猛的咯噔一下,她是很了解周六,可那是从前,现在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周六是什么样人?
无从解释,李桐干脆顾左右而言它,“还有桩生意,马行街最东头的张记喉药铺,听说过没有?”
宁远摇了摇头。
“那金不换喉药,听说过没有?”
“小时候常吃。”宁远连连点头。
“就是他家的药,祖传的方子,张记只卖这一味药,一年能有二三十万的利。张家这方子,每代只传一个人,口口相传,这一代传人闹家务,半年前突然暴病死了,没来得及把药方传下去,张记这喉药就做不下去了,现在张记喉药铺正托人转卖,也就是个铺子钱,七八千银子就买下了,记得把招牌买下来。”
这间铺子,是从前她嫁进姜家后,置办的头一个铺子,后来给姜宁做了陪嫁,陪嫁过去不过三五年,就亏空的开不下去,被姜宁三千两银子转手卖了。
“你有药方?”宁远脱口问道。
“我没有药方,不过,”李桐顿了顿,“我小时候吃过张记的喉药,也吃过太医院的喉药,倒是太医院的喉药更好些,太医院的方子,虽说不易得,不过,你要想拿,大约不会太难,到时候……就说哪儿有密间,找到了方子,若是想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再怎么,每年也有二十万的利,你肯定不怕张家来讨要方子闹事什么的,要是不想做,倒手再卖给张家,三十万、五十万、百万,哪怕两百万,只怕张家都肯出,张家家底极厚。”
宁远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有什么?”李桐失笑,“宁七爷若是留意了,不到半天就能知道的比我还多,至于太医院的方子,京城用过的人多的是,没人留心罢了。”
“多谢姑娘指点!”宁远长揖到底,直起上身,手按着胸前,迟疑了片刻,“我只带了三十万银子,姑娘这番指点,三十万太少了,我明天再给姑娘送……”
“不用。”李桐一口回绝,“七爷也知道,李家不缺银子。夜深了,恕不远送。”
李桐微微曲膝,退后一步,转身走了。
宁远侧头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到看不见了,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退进花厅,转身看了一圈,抬起鞭子敲了敲头,几步出来,跃过女儿墙,出了紫藤山庄,上马直奔京城回去。
…………
从紫极殿出来,度支使高书江高使司上了车,顿时面沉如水,车子穿街过巷,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车子停了停,枢密副使、随国公府四爷周泽轩周枢密从旁边闪出来,上了车。
“十拿九稳的事,怎么皇上突然变卦了?”周枢密脸色更加不好看。
“不是突然变卦,是原本就没拿定主意。”高使司烦躁的揉着太阳穴,“宁远来者不善,要是能趁着今年秋天调兵换防,拿掉宁家一半兵力,多好……唉,今年是不成了,三年一换防,三年之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形?”
“明年春闱,北三路最好一个不录。”周枢密咬着牙,高使司失笑,“北榜原本应试的举子就少,再去掉北三路,照周兄这话,我满门人头都得搭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五章 各有打算
“那不至于,我就是说说。”周枢密叹了口气,抬手拍着额头,“前儿那把火,大爷气的厉害……”
“周兄恕罪。”高使司打断周枢密的话,“大爷和四爷兄弟之间,非臣子能够置喙,宁家手握重兵,要是生了不臣之心,危及朝廷,臣子不得不居安思危。”
“我就是说说,这确实不是咱们臣子能说能想的事,调防这事不成,粮草银钱上,还请高使司多多费心。”周枢密一探不成,急忙缩回。
高使司点头,“你放心,唉,银钱上……能牵制宁家的,也就是粮草,我想想办法。”
“高使司忠心为国,墨相、吕相远远不及,两位相爷年纪都大了,等高使司统领了百官,朝廷面目必定焕然一新。”
周枢密一半奉承,一半却是在隐隐的许诺,高使司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周枢密的话,他只当奉承听听,别的,他的话能算数?
…………
江南路太平府,左先生从凌云楼出来,直奔布政使后院,去寻童使司。
童使司正陪着新纳的小妾,在后园湖边赏荷听曲儿,听小丫头说左先生请见,皱了皱眉,不怎么愿意起来,“问问他,事儿急不急,若不急,等明天到衙门再说。”
小丫头出去回来的很快,“左先生说了,很急很要紧的事。”
童使司听如此说,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在拉着他不松手的小妾脸上抚了几把,“等我回来,就一会儿。”
童使司进了书房,带着几分不耐烦,“什么急事?”
“刚刚我在凌云楼,有个士子过来寻我。”
“又是通关节的?不能再多了,这话不是你说的?”童使司打断了左先生的话,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脸上的不耐烦更浓。
“东翁听我说完。”左先生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子,“那士子进来,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高使司问童使司好,再一句,是说这五千两是孝敬给我的。”
“这话什么意思?高使司?哪个高使司?”童使司重又坐下,拿过那几张银票子,“是京城福隆老号的票子。”
“那士子姓祝,叫祝青程,宜县祝家三少爷。”左先生眼里光影闪动,童使司眉头皱起,“先生有话直说。”
“宜县祝家小门小户,算不得大家,在几十年前,分成了三支,一支迁到了京城,一支,迁到了山西,之所以迁到山西,是因为祝家有位姑娘嫁进了山西汤家。”
童使司眼睛睁大了,“福隆钱庄的东主?山西第一家的汤家?”
“对!这位姑娘福气好,嫁过去没几年,姑爷就承下汤家,做了汤家家主,祝家是在姑爷做了汤家家主之后,才迁到山西去的。京城那一支,是从山西那一支分出来,常驻京城,后来就分了宗,这几十年,听说只有京城和山西两支和汤家来往的密,宜县这支,早就断了往来,东翁到江南路,我虽然知道有这么一户,也就没放在心上。”
左先生趁机解释了一句为什么从没跟童使司提过祝家这事。
“汤家跟度支使高书江是亲家。”童使司已经反应过来了。
“东翁已经想到了,汤家长房嫡女,嫁给了高书江的儿子,这一房,是祝老太太嫡出的长子。”左先生先奉承了一句,又指了指银票子,“这是京城福隆老号出的票子,这个高使司,只能是高书江高使司。”
“听说,高使司就要升任计相了。”童使司摸着额头,目光灼灼。
“高使司升任计相,是众望所归,高使司今年才五十出头,墨相和吕相差不多年纪,都不小了。”左先生意味深长道。
“先生的意思?”童使司上身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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