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中,地里的菜籽小麦即将收割,枝头有了知了鸣***天已是不知不觉地花椒嘴角手间悄悄溜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芒种
芒种芒种,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
不过眼下还未到小满,地里油菜籽的荚果已见枇杷黄了。
秦老爹****在心里盘算着,想着油菜终花到这会子也已是二十来天了,趁着天气晴好,一大清早,就同秦连虎兄弟几个带着露水砍倒了油菜杆,倒是不似旁人家那般直接铺在田里暴晒,而是一边收一边捆,一车一车的往家运,堆在院子里晾晒。
堆成小山的油菜杆一晒几天,等到菜杆晒酥菜籽晒干荚壳晒裂,菜籽从荚里蹦了出来,男人们还在地里收拾油菜桩,秦老娘领着媳妇们戴着大草帽穿着罩衫在院子里铺上竹席,一壁打菜籽一壁筛选。
这样的活计姚氏妯娌几个早已做熟了,配合默契。
连枷“啪!啪!啪!”的上下翻飞,敲打声一下接着一下,响亮而干脆,不急不缓,踏实而有节奏。
一把笤帚一个簸箕,把打碎的菜籽收起来用粗罗筛迎风反复筛去荚壳,残余的荚壳随风飘落,乌黑油亮的菜籽如雨般落在竹筐里。
花椒同香叶也未闲着,忙着把油菜杆拔出来堆在一旁,由着茴香挽成把儿,留待烧火。
只这厢菜籽还在院子里翻晒,那厢麦粒尖儿虽有青意,可用手指尖儿一划过,麦粒儿已经出现蜡状了,九成熟十成收,正是收割的辰光。
同水稻又不一样,水稻是宜于晚些收割的,这样碾出来的大米口感才好。小麦却是宜于早些收割的,麦子熟的太过,则面无力,出面自然就少了。
开镰割麦、轧场扬麦,晾晒入仓,家里的男人们个个苦得眉毛上淌汗,手心里起泡。就连颠颠儿地忙着打下手的花椒手臂上也被麦芒刺激的尽是红点子,又痛又痒。
院子里之前移栽的薄荷这会子就派上用场了,每天夜里用薄荷叶洗个热水澡,吃顿新麦做的过水凉面,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地里的油菜籽、小麦刚抢回来,剥了芦叶吃了端午粽子,莳天即来。
“闻到粽子香,三岁小囡学莳秧。”
一年中最为繁忙的季节就在芦叶和糯米的清香中拉开了序幕。
雨水不断,时阴时晴,家里的男人们带着忙工又忙着锄田、施肥、放水、耙田,为着莳田做准备。
土烂如面,水平于镜,这是花椒两世都听说过的衡量秧田质量的标准。
谷雨之前浸种、催芽、下种的秧苗经过一月左右的秧龄已经可以移栽了,骑着秧马从秧田中拔出后洗去根上的泥土扎成小把。
拔秧是要费些力气的,也要使些暗劲儿和巧劲儿,一边拔一边洗一边扎,捆扎的结也是有讲究的,必是活结,用手一拆,就能解开。再整整齐齐地码在秧篮里,滤掉水分,挑到大田里去。
秦家多少年的习惯了,女眷从来不下大田,耕田、踏车、耘田、插秧、收割、打场这样的生产农事都由男人们来操持。
只家里的小小子们,年纪再小,也要下田。
“小儿拔秧大儿插”,正是写照。
不过在花椒看来,莳秧莳田对于这些个小小小子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苦差事儿,而是难得的乐事儿。
开了秧门,天边星子尚未隐去,莳田人已是挑着秧篮走在了窄窄曲曲的田塍上,扁担吱吱作响。天刚破晓,就能看到田里一拨人在拉秧绳,又一拨人在挑秧抛秧。
拉秧绳亦是技术活儿,两人分别把住田亩的两头,对视角,不能拉斜了,麻绳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
抛秧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也内含规矩。要根据一把秧大概所能莳到的空间来抛,才能省力省时又省工。
花椒家的几块大田离家俱都不近,花椒只能跟着送饭送茶的伯娘姐姐们,或是下学家里的小小子们去田里看一遭。
秧绳拉好,秧苗抛好,剩下的便是莳秧了。
挽起裤腿,光脚下田,就同打拳一样,手眼身步都要到位。左手握秧把,右手解开捆扎秧把的稻草并分秧,右手的拇指食指夹住四五根秧苗,弯腰把秧苗插在水田里。一排正好插六丛,每丛约离六七寸。
弯腰弓背,脚步后退,又轻又稳,泥浆从脚下发出连续规律的“叽咕、叽咕”的声音。
秧苗插入泥土中,秧根务必又直又顺。因着正值夏季高温,太浅了是要烫死秧根的,不妨略深些,而顺则是为着转青快。
家里的叔伯们都是莳秧的好手,就是特地告假回来农忙的秦连豹莳起秧来也是蜻蜓点水,横平竖直。
至于请来的忙工们也多是在秦家干了多年活计的行家里手了,动作娴熟,分秧拿捏得当,下秧速度迅速,行列间距控制精准,纵横交错,匀称漂亮。
秦老爹一壁莳秧,一壁手把手的教导着下学回家下地帮忙的小小子们掌握要领,又把下头几个小的扔到一旁拉秧绳之外的田地角落里练手。
花椒也牵着香叶跟过去瞧,就见几个小小子的心思却不在莳秧上,心有旁骛,一会儿五堂哥拍死一只吸在腿上的蚂蟥,流了一摊的血,一会儿四堂哥捉了一条泥鳅甩上田埂叫花椒香叶接着,把捧着桑葚正吃的满嘴黑紫的香叶唬的连连后退,差点跌落在田里。
丁香跳了出来,小声数落道:“你们瞧瞧,都把地趟成什么样了,你们都是水牛吗?”又指着他们莳的秧苗分配的不均,行列更是不均的秧:“就像水蛇过河似的,明天一准儿连根都要浮起来,要你们有什么用!”
四堂哥五堂哥就起哄:“你行你来啊!”
丁香果然脱了鞋袜放在一旁,挽起裤腿,下了田。
倒不是被兄弟们激的,而是她早就心痒难耐,想要试一试了。
回忆着之前秦老爹教导的动作,慢慢莳秧。
香叶瞪圆了眼睛站在当地不敢动,花椒却已偷偷摸摸地脱了鞋袜,挽起裤脚,坐在田边,把脚丫子伸向田里。
只脚趾头刚刚沾上泥水,已是快速缩了回来,这才知道这秧田里的水温可不是一般的烫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
花椒这才真正领会到,为什么自打家里预备莳田,秦连凤就总是念念叨叨地盼着晚上下雨,白天阴天还有风了。
可实际上莳田的这些日子,要么就是雨天,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没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也要莳秧。蓑衣越来越重,缠在身上,一身的难受。
要么就是难得的大晴天,万里无云,天上就挂着那么一个明晃晃地大日头。
大日头底下莳秧,不到中午,秧田里的水便已烫脚,背上更是被晒得生疼。
而距花椒家田亩不远的田里,正在莳田的袁氏就是这样被日头蒸得热汗直冒,又被晒干,很快身上起了颗粒状的盐分,浑身燥热,腰酸背痛,心里发慌,眼前一抹黑,一头栽倒在了秧田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间壁地里正在莳秧的乡邻们听到红枣姊妹的哭喊呼救声,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赶来救人。
男人们再心焦也只能站在田埂上跳脚,又有人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跑去秦家地里叫人。
还是这边几个女人下去把袁氏又拉又拽地背上了田埂,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袁氏才醒了过来。
却是一张脸煞白,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一动,嘴里呜呜出声,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边嘴角直流口水。
几个妇人对看一眼,心里俱是咯噔一下,一旁的石榴红枣四个小丫头被唬的只知道嘤嘤地哭。
秦老爹与秦家兄弟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如此景况,赶忙央了那几个妇人把袁氏抬上了停在大埂上的牛车,看着石榴几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全没了主张,只好又请了两人作陪,帮着把袁氏送回了家。
秦老娘与姚氏几妯娌听到动静也俱是唬了一大跳,就是罗氏略一思量,也跟着婆婆妯娌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见黄阿婆扶着门框啐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又指着袁氏骂:“莳个秧都能做张做乔的昏过去,既是这样精贵,过不惯我们庄稼人的苦日子,就不要嫁到我家来。连个蛋都不能生,算我家晦气!”
那叉腰横眉的撒泼模样,看得那两个妇人连连咋舌,看了眼躺在床上似是只有出气再没进气的袁氏,朝姚氏妯娌摇了摇头,就往外走。
姚氏忙赶上来再三再四的道谢,看那两位妇人脸上衣襟上都是泥点子,越发不好意思,可这家里哪有个坐的地方,忙请了二人去自家喝碗绿豆薄荷水。
这样热的天,地里干了半日的活计,本就累的够呛,又经了袁氏这一吓,心到这会子都在扑通扑通跳,两位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点头跟了姚氏来家。
沈氏也跟着匆匆家来拎了一壶绿豆薄荷水,取了一把野茶叶过去给袁氏和小丫头们解暑退热。
姚氏陪着两个夫人在堂屋里坐了,前门后门俱是洞开,过堂风徐徐吹过倒是阴凉的很,一位妇人连喝了两大口绿豆水,舒坦的长吁了一口气,才顾得上道:“你们宗亲之间走得可真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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